繁音跑了以後,我就沒有住在韓夫人的房子裏了,畢竟我自己家要方便得多。


    也不知他是怎麽進來的,這棟房子雖然不是我的重點根據地,卻也是我養父來這裏辦事時用的房子,安全情況不容置疑。


    下車後,我還稍微有點緊張。迴來的是誰?小甜甜?他好對付,至少他不敢打我。要是大佬版,我就要小心吃眼前虧,想到這裏,我讓周助理把保鏢叫來幾個,他滿臉不解,但還是叫了。


    準備妥當後,我才提心吊膽地進去,一路上風平浪靜,一直來到客廳。一轉彎,便看到繁音。他正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雙手分別放在扶手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這間屋子。他穿得很整齊,這身衣服我也認得,是在他媽媽家裏放的,頭發也搞得有型有款,也就是說,他早就迴來了,先到他媽媽那邊打扮了一下自己,才悠哉地來了。


    我到他附近的三人沙發坐下,問:“喝點什麽?”


    他這才看向我,歪了歪頭,笑了:“還沒消氣?”


    我無法從他的語氣中判斷出他的人格,但這問題很好迴答:“你不是被綁架了麽?”


    “你不是要報警麽?”他一隻手托起下巴,笑眯眯地瞧著我問:“不報了呀?”


    “不報了。”這的確是真話,我要報的畢竟已經不是這件事。


    他更高興,姿態更為放鬆,朝我招手:“過來。”


    我沒動,感覺他像個小醜。


    他一愣,笑容斂起,盯著我看了幾秒鍾,問:“靈靈?”


    “嗯。”其實我不想板著臉,但我笑不出,看到他這幅嘴臉就煩,不論他是哪個,我都很煩。


    他總算不再嬉笑了,而是站起了身,來到我身邊挨著我坐下。而我明知這樣顯得很幼稚,還是沒有忍住地站起身,到他剛剛坐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我倆徹底調換了位置,他撲了個空,僵硬地看著我。


    “我不管你是哪個。”我說:“都離我遠點。”


    他沉默下來,半晌才說:“我跟她早就斷了,後麵再發生什麽,那都不是我。”


    我說:“她說她懷過你的孩子。”我心裏其實不太相信這是第一人格,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兩邊都是他,我沒力氣再給他找借口了。


    繁音立刻瞪大眼睛:“那可不是我!”


    “我聽她描述,應該是你的。”我擺擺手說:“這也不是重點,反正都流掉了,你大可不必在意。”


    我知道自己的態度意味著放棄溝通,讓他有了碰鐵板的尷尬,所以他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就那麽看著我。


    我說:“既然迴來了,有什麽想喝的麽?還是餓了?”


    他這才開口:“我剛跟我媽媽聊過。”


    我沒說話。


    “如果你是因為蒲萄生氣,那真的不是我,如果你覺得他的事也要算在我頭上,那我無話可說。”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話還是聽上去很委屈:“我覺得我被算計了,藥沒有把我變好,反而把我削弱了。我最近的記憶是那天晚上抱著你,在那之前,也總是斷斷續續的。”


    我問:“那繼承那天的是誰?”


    “是我。”他問:“他裝得很像麽?”


    “像到我到現在也不能確定你是哪個。”我說:“不過我願意相信你是第一人格,看樣子你已經把最近的事搞懂了。”


    他點頭,說:“我覺得是藥的原因,黎醫生有問題。藥是他開的,但我一吃,就會覺得累。”


    “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他沒說話,抿了抿嘴,樣子有些像個犯錯誤的小孩。


    我問:“怎麽不說話?”


    “怕你覺得失望。”他露出一臉無奈:“我吃藥了,卻吃成這樣的結果。而且這藥也影響了我的精神,我最近很難想事情。我總覺得累,但不敢讓自己睡著,因為隻要一睡著,我就會失去知覺,醒不過來。每次醒來都會發現時間過去了很久,我不敢告訴你。”


    我不由怒起:“欺負人時候你什麽都敢,叫你做正事你就不敢了?你知不知道他陪我簽了多少合同?”


    他卻搖頭:“合同是我陪你簽的,隻是我當時精神不濟。”


    “我可不記得你什麽時候不濟過。”我沒這種印象:“何況我現在分不清你跟他,鬼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他自知理虧,望著我,露著一臉的無奈,也沒有辯解。


    我說:“我現在沒辦法信你,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他說:“我媽媽正在調查姓黎的,很快就會有結論。”


    我問:“那天打電話的也是你?”


    “嗯。”如果他是小甜甜,那他既然冒充大佬,那他就要充分證明他是大佬,那麽他會很認真。如果他是大佬版,急於證明自己,也會很認真。總之,他態度很好,很認真,沒有絲毫不耐煩:“我一直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終於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身邊所有人都不認識。他們對我很客氣,但我很不安,我找到機會聯絡你,你又是那種態度……”


    我問:“那你怎麽出來的?”


    “我稍微觀察了一下,結合你的態度,認為那些人不是要對我不利的人,決定自己迴來。”他說:“我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離開那邊越遠,越覺得自己意識模糊,幸好懷信來接我。我感覺自己昏迷了一陣子,醒來時,懷信還在,他請了一位醫生幫我,說就是我們之前計劃要見的。我跟他聊了聊,感覺好多了,他也給我開了一些藥,我暫時是穩定的。但還沒查出造成我情況的原因,也不確定我的情況是因為藥效還是巧合,所以也不知道我能支撐多久。”


    我聽他說得還算有理有據,點頭沒有說話。


    他問:“你相信我麽?”


    “不相信。”我搖頭說:“不過我信不信都沒關係,你就算是第一人格,我也不在意。之前打我的,不正是第一人格麽?和第二人格之間沒有太大的區別,是誰不重要。”


    他還在辯解:“我知道肯定是因為他跟蒲萄一起算計你,傷了你的心,但我擔保,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接觸到核心內容。”


    我不由笑了:“你當初開始對我好,不也是因為我爸爸的身份?你倆沒人比對方更幹淨,真的不要解釋了。”


    他徹底不說話了,就那麽望著我,樣子好像很難過。


    我說:“不管你是哪個,你的情況讓我很不安,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不需要你了。”


    他一愣,問:“那你接下來的合約怎麽辦?”


    “我已經找了其他人幫忙。”我說:“我自己也會認真研究,周助理和團隊也在幫我,應該不成問題。”


    他明顯不能接受:“你找了誰?孟簡聰?”


    “這你就不要管了。”


    我的答案就相當於肯定了他的問題,他又不說話了,默默地看著我,臉上呈現著深深的難過。


    我說:“你可以選擇迴去,或者留在我這裏,不準去看孩子。如果留在我這裏,行動會受限,希望你配合。我建議你迴去,畢竟你們繁家也需要你。”


    我的決心毫不掩飾,他自然感覺得到,因此滿臉沉默,隻是很傷心的望著我。


    半晌,他開了口:“如果我走,你什麽時候迴去?”


    “我不迴去了。”我說:“我爸爸的生意不在那邊。”


    “那我怎麽辦?”他問。


    “你可以找女人,我不計較。”大概是他的表情實在太可憐了,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反正即便計較,我也從來都沒能阻止過。”


    “那真的不是我。”他蒼白地解釋。


    “那真的不重要。”我看著他說:“你不在的這幾天,我特別輕鬆,突然想通了很多事,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我體驗到了金錢和權力的好處,有了朋友,有了自在,體會到別人的尊重,自己完成了很多工作,也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讓自己脫離怨婦生活的途徑,不再活得那麽可悲。”


    他不說話了,就那麽看著我。


    這一刻,我開始相信他是大佬版了,因為小甜甜不會懂我這些話。


    我也承認,我總是咬著“怨婦”這個詞不放,實在是因為它傷我太深了,雖然那是事實。


    我說:“所以你考慮吧。等你的病情穩定了,我再同意你見孩子。”


    他這才開了口,聲音輕輕的,明顯沒什麽底氣:“你那天才答應給我機會。”


    他是說我們聊了很多的那天,我承認,那天我有一點動搖。雖然我沒說,他還是發現了。


    我不知道那天自己為什麽動搖,但我對他的恨遠比我以為的要多。我現在最想幹的事是送他進監獄走一圈,我不想要他的命,但我想報複他們。我也不覺得自己在恨他,事實上,現在看到他,我還覺得有點不知名的難過。


    此刻我用沉默迴答了他的這句話,他等了一會兒,自己就有了答案,低下頭,用雙手手心捂住了臉,樣子很落拓。稍久,又抹了抹,眼圈已然紅了,這又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小甜甜?


    他說:“我家那邊暫時沒什麽事,都很穩定。”


    “我打聽過。”我戳穿道:“因為我殺了小管事,他們都在鬧事呢。”


    他先是沉默,又沙啞著聲音說:“我爸爸會處理。”


    “你爸爸要把星星嫁給林準易,訂婚宴的日子都定了,聽說這件事你也知道。我把星星偷走了,她臨走前還紮了林準易兩刀,現在他生死未卜。你爸爸因此把星星捅給了警察,星星被遣返了,不知道有沒有扛不住審訊交代些什麽。我把星星的事告訴韓先生了,他被氣進了醫院,韓夫人說她會去跟你爸爸周旋。”我氣定神閑地一口氣把這些話全都說給他:“林準易這次出事,必然寒了他的心,也寒了那一幹人的心,繁老先生連些女人孩子都管不住,果然是老了。這幾年你們家一直內憂外患,而我也不需要你,我看,你還是迴去忙吧。”


    我一邊說,他的臉色一邊變得難看。直到我全說完,他站起了身,朝我走了過來。


    我有點不安,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抬了抬,有點痛。


    我攥緊了拳頭,迎著他的眼睛。


    坦白說,他現在目露兇光的樣子終於比較像第一人格。


    “你想說什麽?”他緩緩地開口問:“想說我不行了?繁家不行了?終於配不上你了?”


    我說:“你本來就配不上我。”


    我說這話是有根據的,雖然學曆沒他高,床技不如他,但我至少比他年輕漂亮,如今還比他有錢。


    “哦,我配不上,所以呢?你還不是得乖乖給我生孩子?”他哼了一聲,因為眼眶還是紅的,因此讓他憤怒的表情顯出了幾分置氣:“還一生就是倆。”


    我按住他的手腕,想要拉開,未果,便說:“那你贏了,可以放手了?”


    他非但沒放手,反而像是被我這句話激怒了一般,手掌握住了我的衣領,使勁往下一拉,我襯衫的紐扣被扯開,前襟敞開。


    保鏢見狀就要過來,我揮手叫他們出去。


    與此同時,繁音已經旁若無人地捏住了我的胸.口,一見保鏢出去,立即連胸.衣也拉了一半下來。


    我也沒反抗,就這麽望著他。我能看出他在掩飾,他繃著臉,但他已是強弩之末,因為他平日裏最喜歡盯著我的眼睛,欣賞我彷徨的樣子。但他現在始終都在躲著我的目光,那個欣賞對方彷徨的贏家變成了我,氣勢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並不受限於體力,即便他又強來,也隻能代表他強來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征服者了。


    正因如此,雖然我完全沒反抗,他卻鬆了手。


    我也懶得拉自己的衣服,抬起手將手指覆在他泛青的臉頰上,用拇指摩挲著。他臉上的挫敗持續了幾秒鍾,然後如夢方醒地看向了我,如同一隻渾身負傷的野獸,縱然有其驕傲,但敗像已現。


    我見他看著我的眼睛,就笑了:“你們繁家就是不行了,而且你也不行了。你被那個十歲的白癡耍得團團轉,照著這個節奏發展,馬上就得當第二人格,然後被吸納了。而且,你現在連我都搞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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