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夫盈子見天命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不由驚訝,美眸中閃爍出些不可能。可後者起身時,動作利落,不像故作強撐,眼中金屬元氣所成的流光更是閃亮。兩指將劍扭斷,在鐵片於空中落下時,天命一步向前,手掌隨手臂前衝。


    天命手臂筆直向前,空氣被沉重的金屬氣息拍得極響,破風聲甚至宛若雷鳴。此聲下,破碎劍後的夫盈子嬌軀一瞬倒退千米,帶起雪花亂濺,於盡頭訇然撞碎雪山上的奇異怪岩。


    此等反差,令聯盟這邊的人有些沒想到。他們都知道夫盈子的手段,這位來自幽深藥王穀的女子和很多南方人一樣身材不高,因此看起來有些柔弱,可修得一手好毒霧和毒蠱。特別是毒蠱,藥王穀的鐵甲聖蟲,與蠱主共同享用元氣,堪比契約獸。它們每一次動彈所花費的元氣,又是契約獸的數倍,由此可知鐵甲聖蟲的威力。


    夫穀主將穀中所有培育的鐵甲聖蟲都交付給夫盈子,不止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還因為她的天賦和實力足以繼承這筆寶貴的財富。夫盈子的實力不弱,但比起天命,還是差了很多。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可先前夫盈子的表現,像要創造奇跡,任殿主都為之期待,可沒想到天命這種高傲的家夥,既然會用裝作中蠱這種招數騙夫盈子顯形。


    “你的寶貝女兒大意了!”


    任殿主搖頭時,夫穀主擰眉。她會現身,肯定不是因為天命的演技,而是因為鐵甲聖蟲確實在他體內。作為曾經的鐵甲聖蟲擁有者,夫穀主清楚它們為蠱主反饋出的消息是何等的精準。可那些鐵甲聖蟲既然沒有進入天命體內,又去了哪?莫非天命還能做到令其待在體內,卻不受影響?不可能!


    夫穀主覺得撲朔迷離的事,學院的孫仲磊和管仲易倒是知道真相。天命雖說看起來粗心,可其實十分心細,這次若不是他隨機應變,恐怕無法逼得夫盈子現身。


    夫盈子很聰明,沒有召喚出契約獸,因為天命的龍威可以令她的變色龍失去所有的反抗力。變色龍沒什麽特別之處,戰鬥力和控製樹木生長的能力都不強,甚至很弱。沒有令夫盈子擁有某種強大的提升,即便是螞蚱,都能令靈契之主獲得一對擅跳的腿。可夫穀主為夫盈子選擇這條變色龍,不是因為它特殊的舌頭可彈出伸縮,而是因為它的適應能力。


    夫盈子的契約獸是五階萬物生龍,可隱藏於世間萬物中,但凡一隱身,隻有實力比其高很多的存在才能發現她。夫盈子做到的也不是氣息完全封閉,隻是和四周的氣息近百分之百的吻合,這等能力,和毒霧毒蠱這種消耗性的招數配合堪稱完美。可天命又不是榆木疙瘩,怎會一直耗下去?所謂兵不厭詐,找不到還不能施點計?


    嘎吱!


    雪在天命腳下發出極小的聲音,他臉上帶著日常的桀驁不馴,一步步朝向夫盈子所在地走去。她先前將地麵的雪花揚起,此時天命就走在上麵,裸露的土地猶如通向王座的紅毯,令其氣質不凡。


    突然,天命的腳步頓了一下。他解開腰帶,脫掉上衣,將其甩到走過的路上。此等行為驚到很多人,特別是夫穀主。因為年輕時用毒太多,夫穀主臉色異於常人,可此時不再是深綠,而是鐵青。


    “教員大人,不管管你家徒兒?”


    “穀主不必擔心,我家天命可不會貪戀那種貨色。”


    鳳璐語氣清冷,鄙夷及不屑都表現的極為濃重。不等夫穀主反駁,管仲易也說:


    “少自作多情!”


    咬了咬牙,夫穀主坐下,學院的這幫家夥,果真不好惹。嘴臭不說,實力還強,真是氣人!


    伸手至胛骨,天命一咬牙,從血肉中摳出一隻小蟲。


    蟲子渾身黢黑,隻有指節大小,沒什麽特別之處,外形像隻沒有角的獨角仙。就是這樣的一隻小蟲,共有帶著倒鉤的牙齒上萬顆。天命在將其從血肉中摳出來時,還被其咬掉一大塊肉,此時蟲子都沒鬆口,將血肉中的元氣吸收得一幹二淨,將其也吞食。


    天命見著,咂舌一聲,以元氣將其擠壓,試圖將其碾碎。這是個需要很多時間的難事,因為這隻沒有外露任何元氣的鐵甲聖蟲,體內蘊含著堪稱一個小世界的力量。這也是它為何能突破殷誌平的元氣護甲,將其腹部洞穿的原因。連走十步,天命步步將地麵轟出坑洞,用盡全力才算將其滅殺。


    一攤手,其中黑紅色的灰燼便是先前那隻鐵甲聖蟲的殘骸。當其在風中飄時,剛從石塊中站起的夫盈子又坐在裏麵,神色痛苦。


    這些鐵甲聖蟲與其共享元氣,當它們消失,先前所占用的元氣也隨之被毀滅。正因為有鐵甲聖蟲當移動的儲藏元氣罐,夫盈子才能比別人多一些元氣,可現在那股力量又隨著痛意消失,令其難以承擔。


    又摳出兩隻鐵甲聖蟲,天命身上剛停息的元氣,又一次猛地爆發。它們從天命腳邊呈圓柱上衝,將遍地的石土撒到四周。


    轟然之聲不斷靠近,夫盈子額頭即便有血往下流,還是慌忙結印,準備再次隱身。可正前方,有一道鋒利之氣貫穿百米,攜一點雪花猛地射來。


    冰冷的空氣被劃破,夫盈子猛地愣在原地,她隻感覺到一股熾熱的觸感從自己臉上滑過,像一根極熱的手指碰在自己臉上,慢慢向下,時不時還蜿蜒幾下。前方來的劍刃在夫盈子眼中不斷放大,沒有將其眼眸刺穿,可將其手臂猛地釘在身後的岩石上。


    先是麻木和不知所措,後是一股劇烈的疼痛將愣住的夫盈子喚醒。可等待她的,是被釘在岩石上的殘酷現實。她已動彈不得,刺穿手臂的黝黑劍刃鋒利無比,隻要她稍稍一動,便有痛意衝上腦海,像猛獸將她的意識撕碎吞進腹中。


    夫穀主見到,咬牙切齒的想將天命那個混賬小子鏟除,又沒那本事,隻能坐立不安的等待著天命接下來的動作。


    將地麵炸開的動靜又小了,可即便天命將剩餘的四個鐵甲聖蟲摳了出來,也沒有立即將其碾碎,而是看著夫盈子,一臉得意。


    “你該不會以為能憑幾隻蟲子就打敗我吧?”


    夫盈子咬著唇,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可天命不會留手,他看著夫盈子,當著他的麵不斷以金行元氣將手中的蟲子碾成粉末。


    “你怎麽騙過我的?它們應該在你體內!”


    “進了我的鱗片就以為能鑽進去,太天真了吧?我就知道你會使用這幾隻蟲子,所以故意讓你靠近,故意讓你的蟲子鑽進我的鱗片。隻要我不想,你和你的蟲子都接近不了我。不過隻有讓其靠近,甚至咬住我的肉體,才能騙你出來!”


    天命臉上浮現一絲壞笑,他承認,他先前沒有立即感知到夫盈子在何處。可他依舊能令這家夥敗在自己手下,戰鬥至此,已是結束,天命卻很輕鬆,像隻是玩鬧一把。至於身上丟失的幾塊血肉,對其而言都是再小不過的事,不值一提。


    咚!


    一道劇烈的響聲中,天命的身體沒有立即隨地麵下陷,可他手中的鐵甲聖蟲正不斷消失。夫盈子看著心疼,可天命就要讓她看,他先前說那些,也是為了氣她。當有了報複心,即便平日再高傲的天命也不禁話多。那些話裏,都是不屑和輕蔑,句句誅心。


    “這麽弱的毒,也就靠著五行克製贏,你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還有這蟲,不是最強的蠱嗎?怎麽沒鑽到我內髒裏去?如果這就是你們藥王穀的實力,我勸你們還是別出來丟人現眼了,趕緊滾迴去種藥吧!整日嚷著要五大勢力的名號,就這實力?”


    打擊一個修行者,貶低她引以為傲的招數即可。此時不知是天命說的話太難聽,還是黝黑鋒利之劍碰到了她的骨頭,夫盈子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掉。見其,天命繼續道:


    “還好意思哭?你以為哭我就不會打你?我可不是你那愚蠢的爹!”


    “閉嘴!”


    夫盈子右臂高高抬著,隻有左手能擦眼淚。她後悔了,她該聽父親的,該棄權的。這個天命,根本就是個鋼鐵惡魔,她不該上場的,現在想下去都沒法。夫盈子難以停止哭泣,可天命的話,說給她,也說給夫穀主和他身邊的人聽。因此,天命不依不饒,繼續說:


    “本來就醜,昨日得意洋洋的樣子醜,現在哭的樣子也醜。你怎麽不笑了?昨日你打敗殷誌平,還將其踩在腳下,現在怎麽不敢了?”


    “我錯了。”


    夫盈子小聲低估,可天命聽不到,他隻是把鱗片化作的劍抽出。他其實還想給夫盈子一耳光,踩在殷誌平臉上的行為,和現在的打擊相比太輕。


    殷誌平可以輸,學院的任何人包括自己都可以輸,但要輸的應當,且要得到最基本的尊敬。可聯盟這些人,將殷誌平踩在腳下,故意拔掉王陵的頭發,還連剁龍贏的臉。這樣的行為,都惡劣且罪不可恕。


    鋒利的劍將還未愈合的血肉重新割開,隨其濺出的是血,隨其發出的是殺豬般的慘叫。天命聽著心煩,說一聲罷了,看向平地這邊。


    見天命罷手,夫穀主連忙將自己的女兒接迴。任殿主看到夫盈子那張皮膚潤滑的小臉近乎扭曲,沒了平時的痛苦,即便她和自己關係不大,也麵露怒色。


    “身為男子,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


    “你要是想,抱迴家珍惜去唄!”


    天命此話一出,任殿主及眾人臉色皆變。特別是背對他們的夫穀主,一臉兇殺意,充血的大腦雖說沒令其轉身就戰,可心中生出一個惡毒的念頭。都說惹誰都不要惹會用毒的修行者,因為下起手來,會死得很難看!


    夫穀主的臉色有多難看,天命就有多高興,見他們那一張張吃了屎般的臉,天命站迴鳳璐身邊,穿上她手中的衣袍,道:


    “她又沒有鳳璐漂亮,我憐什麽,惜什麽?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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