謨決朝人勾了勾唇角,“有。”


    一個長老的命,與黑巫族的未來,孰重孰輕,顯而易見。


    “聖女大可放心,說什麽,謨某也不會讓你出事,說了會救你,就一定救你,你隻需遵守約定便是。”


    童阮怔怔的看了會人,露出了抹笑容,“這是自然。”


    ……


    謨決讓人給長老傳了話,轉動那石上的機關後,就帶著童阮先一步進了密室裏。


    馮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了傳喚,高高興興的去了密室。


    族長突然叫他去密室,定然是要與他商量什麽大事,或許是終於決定去滅了巫族?


    他早說不能再耽擱,看吧,還是得聽他的。


    馮宥輕車熟路的進了密室,隻見盡頭處,一身黑衣的謨決背手立著,雖已年近四十,但看上去背影依舊筆直明朗,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流模樣。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這麽看著,不知心裏有多麽的欣慰。


    “族長,你找我所為何事?”馮宥走上去,恭敬地朝人躬下了身,臉上堆笑。


    謨決仰頭看著上方的一幅壁畫,昏黃的油蠟燈下,隻見壁畫上勾勒著模糊的人影,粗礪的手掌間,像是操控著一種極為古怪的術法。


    這是他們先祖留下的,可以換血的一種奇術。


    謨決沉沉開口,“長老啊,你看,我們的先祖如何厲害,從當初人人喊打喪家之犬,到後來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巫族,這其間,不知經曆了多少的苦難。”


    馮宥有些暈頭轉向的,怎麽族長會突然和他說這些呢?


    但他還是附和著人道:“是啊,先祖確實了不起,從一無所有,到現今的千年基業,都是祖先留給我們的,所以……”


    “所以我們更不能辜負先祖對我們的期望。”謨決轉了身,接過了人的話。


    馮宥抬頭看著人,不知怎麽地,他望著這樣的謨決心底忽然生出了幾分恐懼。


    族長,似乎哪裏不太對。


    “長老,”謨決又喚了一聲人,幽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如今,時機已經成熟,黑巫族興衰成敗在此一舉。”


    馮宥點頭。


    謨決朝人走了一步,將手搭在了人的肩上,眸色陰沉,“如果現在黑巫族需要長老,不知道長老可願意為了黑巫族犧牲自身?”


    馮宥定定的看著人,反應了好一會,“自,自然願意的。”


    如果用他的命能換黑巫族百年興盛,那他將毫無怨言,為黑巫族大義舍生赴死。


    可他何德何能,他的命並沒有那麽值錢。


    謨決終於對人露出了笑,“我就知道,長老是願意的。”


    馮宥聽著,正想要開口,頸後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用長針刺進後脊,穿破了喉嚨,哽的他說不出話。


    恍惚間,他看見那巨大的石柱後,緩緩走出了一抹淺綠色的身影。


    他家族長,這是要……


    謨決放下手,看著眼前瞪大了眼睛的馮宥,溫聲安撫,“長老,她是聖女,真正能幫助黑巫族的人,現在用你的命,換她的命,你應該是讚成的吧?”


    馮宥不敢置信,眼睛死死盯住了走到了謨決身後的童阮。


    少女容顏依舊清冷絕麗,隻是看著他的一雙眸子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隱隱有些瘮人。


    一點也不像,之前見到的那個人。


    謨決看著人的反應嘴角冷笑,“長老方才還說得大義凜然,看來也就隻是說說而已。”


    馮宥轉過眸,看著麵前陌生卻又熟悉的人。


    人人都說,黑巫族族長陰戾狠辣,可是隻有他知道,黑巫族族長當初也是一個小小的孩子,被逼著學習巫術,被迫接觸那些極為血腥的東西,一直到上任族長去世,族長才有了擔起了一族責任的意識,不再抗拒而選擇接受,有了少主之後,更是精心培養,麵上雖嚴厲,心中卻疼愛有加。


    族長這一輩子,也從未對他說過狠話,萬事會參考他的意見,敬他為尊者,而他,也把對族長該有的尊敬,分毫不差的給人。


    但就是這樣,所以那日提出要一個純陰體質之人時,他都從未想到,族長會對他下手,更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最信任的人,會突然反過來算計自己,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怕…族長直接告訴他要他的命,而不是先對他動手,他心裏都會好受一些。


    “族長當真,要用長老的命換我的?”童阮在謨決身後,再一次向人確定。


    馮宥看著人,布滿了皺紋的眼皮下,眸光晃動,口中喃喃念叨,“族長……”


    謨決望著馮宥心中不知不覺生了些許異樣的感覺,卻還是肅然道,“聖女放心,我不會食言。”


    馮宥聽到這樣的答案,再也說不出話。


    也是,他的命能用來換聖女的,他該慶幸才是,如此,他的族長便多了一分奪取南疆的勝算。


    馮宥含淚一笑,等著人動手。


    謨決盯著人猶豫了半晌,終是舉起了手,手心之中黑氣繚繞,翻湧滾動好似咆哮的地獄惡靈。


    倏地,謨決一掌落在了馮宥的心口之前,源源不斷的黑氣瞬間竄入了馮宥的心口裏,馮宥麵上痛苦的猙獰起來,卻隻能在喉嚨裏哽哽噎噎,說不出一句話來。


    童阮漠然的看著發生的一切,見到此舉,嘴角兀地浮起了一抹陰森森的笑。


    馮宥如萬箭穿心,抬了眸,模糊的視線裏,卻將童阮的笑看得一清二楚,如莫大的嘲諷,劃破心口一般的痛。


    他死死盯著,望著人抬起了手,亮出了薄袖下鋒利的匕首,通身耀著銀色的光點。


    他艱難的張了張唇,抬起了發顫的手指,想要提醒麵前的謨決。


    謨決隻當人是想要反抗,眉心一皺,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他是不想殺長老的,隻是權衡利弊後,不得已而為之,隻希望人,不要太恨他。


    謨決閉眸,一隻手,直接穿透進了馮宥的心口裏,鮮血噴射,漸了彼此一身。


    馮宥沒能將提醒的話說出,隻能絕望而悲痛的朝後倒去。


    與此同時,謨決的心口,也跟著一痛。


    他低頭,看著從後麵穿透過來的刀尖,紅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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