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整個街道都轟鳴起來了。

    作為五國最強悍的王,不管在哪裏都會受萬民愛戴。

    容國的禁衛軍嚴陣以待,控製住欣喜的民眾。

    若薇的鼓膜在震動,嗡嗡嗡,一切的聲音都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感覺到一陣強大的氣壓朝這邊壓進。

    拱形的城門下一匹通體黝黑的汗血寶馬邁著優雅的步伐踩踏著紅毯。

    世界寂靜下來。

    他出現了!

    夏桀,五國中最強悍的王者正在朝這邊走來!

    黑藍色的衣袍上繡著精致的浪花圖騰,袖口的金色花紋隨著他勒馬韁的動作,忽明忽暗,仿佛一層金色的浪潮在他袖口湧動。衣襟上扣著一粒光彩奪目的紅寶石,而在寶石的上方是一張無比俊逸的容顏,精致的五官不用任何點綴便能讓人主動臣服,料峭的眉峰透著洞穿一切的銳利,尤其是那雙漆黑的雙眸,犀利、冷酷、自信並帶著居高臨下的疏離,讓人膜拜卻又不敢靠的太近。

    漆黑的發絲被一頂形狀如火的金冠束著,閃亮的青絲從耳際下方垂在胸口,隨著步伐移動,左右搖擺。

    那手緊握住韁繩,仿佛要將整個天下都攥住。

    若薇心跳如雷。果果身體探出窗口,使出吃奶的勁高喊:“父王,父王

    茶樓裏的客人為了目睹王者風采全都跑到下麵,整個茶樓都是空的,果果脆生生的童音迴蕩在茶樓裏,卻被下麵沸騰的叫喊聲淹沒,夏桀不可能聽見。

    若薇動了動唇,那個名字就在口中,卻怎麽也喊不出!

    夏桀……

    如果沒有看見,她不會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如果沒有看見他,她也不會知道,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若薇無法移動,也不敢出聲。

    但是淚水卻已經溢出眼眶,劃過她潔白的臉頰,滴落在她眼前的桌子上,形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已經看不清楚了,她的視線被淚水遮住,那個人就要走遠了,下麵有那麽多人,他根本不會看到她,他也不會注意到她!

    為什麽,為什麽在經過了那麽多之後,對他的思念還是那麽強烈?不是說好忘記他,帶著果果永遠離開這是非之地,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麽?

    為什麽再次看見他,心裏還會有悸動?

    梅花山、鏡湖

    、梅花酒……

    溫泉內,他親口哺給她的酒……

    梅花山內,他們一起挖的坑,像埋下一粒種子般將酒放進去,等待著明年那個時候再去品嚐……

    記憶中的美好瞬間湧出,瘋了似的在腦海中翻滾。同時也像一把刀,一寸寸的淩遲著她的心。

    若薇倏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想要往下跑。

    卻在樓梯拐角處停下。

    若薇握緊樓梯的扶手!

    那次竹林中他撕心裂肺的唿喊猶然在耳邊迴蕩,若薇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她現在在幹什麽?她居然要下去?

    天啊。她怎麽能忘記,她跟夏桀已經決裂了?

    若薇連忙轉身將已經冷掉的茶水潑到手裏,拍打著臉蛋。

    她需要冷靜,沒錯.,冷靜,千萬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慌了神。

    夏桀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一國之主,向來執掌乾坤,說一不二。那晚上她刻意惹他暴怒,讓他誤以為自己與段微有什麽,當時他的眼眸仿佛要將她撕碎。可想而知,夏桀那時候有多生氣了。

    現在去找他?開什麽玩笑,她不是找死麽?

    果果還在孜孜不倦的唿喊著,可顯然的,他那點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跟下麵成千上萬的群眾抵抗。

    夏桀從窗口下路過的時候,若薇的心髒差點沒從胸膛中跳出來。

    而卻在此時,趴在窗口的果果卻忽然從敞開的窗欄上跳了下去,這一係列的動作快的令人無法反應……仿佛預謀已久!

    “果果”若薇迴神的時候,果果的身體已經消失在窗口,仿佛一片驚鴻!

    下方的夏桀仿佛有感應一般,眼眸微微朝酒樓的方向轉了過來,卻在看見那肉墩般的小身體從半空中墜落。

    一向以速度著稱的裴野都沒來得及反應,卻見夏桀已經騰空而起,修長的身體借助馬背的力量,隻看見一道黑影從空中閃過去,隨即在半空一個漂亮的轉身,重新迴到馬背上。

    沸騰的人群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因為他們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夏王懷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童,仿佛珍寶般的將他捧在懷裏。

    隊伍被迫停止。

    夏桀不敢置信的看著懷裏高高仰起的小臉。

    “父王,你好厲害,我一跳

    下來就被你接住了!”果果睜著一雙美麗的葡萄眼,崇拜的看著夏桀。

    小孩子的腦海裏是不會有生死概念的,他也從沒想過跳下來萬一他的父王沒接住他,他可能會變成一道菜肉餅!

    夏桀緊緊的摟著果果,他的心在狂跳,如果剛剛他沒有接住……

    瞪著懷裏的小人,夏桀怒不可揭,眼眸瞬間掃向剛剛果果墜落下來的地方那個窗戶!

    可是那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唯一留下的隻有那杯已經冷掉的茶。

    夏桀眯起眼睛,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該死的若薇,她到底是怎麽帶孩子的!居然讓果果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

    裴野連忙策馬到夏桀身邊:“小殿下沒事吧?”

    剛剛那一幕簡直能將人的心髒弄爆掉。

    夏桀緊緊的鎖住果果,低聲嗬斥:“夏淩軒,你知道掉下來會有什麽後果麽?”

    果果仰著無辜的小臉,若有所思的了片刻,誠實迴道:“地上可能會有個坑!”對裴野下命令:“繼續走!”

    大隊人馬在裴野一聲令下,繼續向前移動,而那雙鷹隼般的眸子不著痕跡的掃向那空蕩蕩的窗口。夏桀猛地一勒馬韁,便絕塵而去……

    街上的喧囂漸漸停歇,人們漸漸從振奮中恢複過來,空擋的酒樓也恢複到往常的樣子。

    人們卻依舊沉浸在剛剛那一幕。

    “那孩子是誰?怎麽讓夏王如此重視?”有人好奇問道。

    “這還不知道?我曾經去過夏國,那是夏國的小殿下!”

    “你怎知?”立刻有人反駁。

    “說起來你們不信,我那是三年前去的夏國,正好趕上夏國祭祖,小殿下跟夏王就坐在那龍源馬車裏,當時我站在那裏,看見一個小腦袋伸出來,就跟剛剛那孩子一模一樣!”

    “那小殿下怎麽會從窗子裏麵跳出去呢?”有人又問道。

    “這個……”

    大家議論紛紛,小二見一桌是空的,上前去收茶杯,卻見桌子底下藏著一個女子。

    “小姐,你沒事吧?”小二哥關切的問道。

    若薇連忙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臉色煞白,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小姐,您還沒結賬呢!”小二哥委婉的提醒。

    若薇如夢初醒,在身上胡亂的搜索,最後拿出一錠金子塞到小二哥手裏,仿佛逃

    難一般,迫不及待的往樓下跑。

    小二哥在後麵喊了幾聲:“小姐,找您的錢!”

    可惜,那人已經聽不見了!

    那一錠金子幾乎可以在這裏喝十年的茶了。小二哥狐疑的看著那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

    忽然,人群裏有人驚叫道:“那個女子好像……”

    “好像什麽?”

    “安國公主!”那人激動的站起來。

    眾人嘩然。

    若薇不知道是怎麽到家的,一進門什麽也不說,直直的衝到自己的房間將門關進,一個人抱著膝蓋蹲在床上。

    今天她的震撼不光來自夏桀,更令她吃驚的是果果。

    從頭到尾,她都說要給果果自由選擇的權利,不管是愛人還是什麽,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錯.了。

    果果不顧一切的從窗口下跳下去,隻為見夏桀一麵。想到這裏,若薇越發的覺得自己麵目可憎,其實在果果那晚上說想念小茶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果果想說的不是這一句,他想說想念父王。

    但果果害怕傷害到她,就改口說想念茶壺。

    當時她沒有說什麽,隻想著果果長大以後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今天這一幕叫她徹底的明白一件事。

    夏桀與果果在一起生活了六年,這六年中她不曾參與,是夏桀一點一點的將他帶大,這父子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因為時間的關係而變淡。隻會越來越濃烈……

    她開始憎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自私?自私的剝奪孩子的父愛?她一直覺得自己比夏桀強,最起碼不會用皇家威嚴束縛住果果,讓他跟平常孩子一樣健康成長,可是從未想過果果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是否會接受在以後的日子裏沒有夏桀這個人!

    不可能!

    孩子的成長不可能缺少父親這個關鍵的角色。

    母親隻是用來撒嬌討好在被父親斥責時,避風的港灣。

    但是父親卻是他成長的一座豐碑,是讓他驕傲的男人,每次仰望都會綻放出崇拜的色彩!

    或許,她該用一種正確的方式對待與夏桀的關係了。

    或許,她該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一談!

    對,沒錯,談一談!

    若薇打定注意,猛地翻身起來拉門,卻看見天機子與天機算站在門口,麵色沉重。

    若薇

    看看他們:“怎麽了?”

    天機子道:“為師要走了!段微已經來了中原!”

    天機算點點頭:“要想改變就趁現在,不然過了這個時間,再想逆轉就晚了!”

    若薇聽的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什麽段微,什麽逆轉。

    最後天機子解釋道:“為師要去捉段微迴天機穀,不能在這陪你了!”

    “師傅要走?”若薇這迴聽懂了,卻有些驚訝。

    “是的,你師伯已經算準了段微在哪裏,現在去捉他,等一切平定了,師傅會來找你,這個你拿著!”天機子將一張符咒遞給她,然後說道:“這是你師伯給你畫的驅魔符,帶著它,可以避免血光之災!”

    若薇捏著那道符,心裏百般的滋味交雜。

    眼底漸漸浮現一層水光。是不是她太沒用了,總是要人放心不下?

    天機算歎口氣,拍了拍若薇的肩膀:“這道符本來是給段微,可你師傅說勢必要抓住他,便給了你,你以後可要……”下麵的話天機算沒有說,到了很久很久以後,若薇才明白,天機算這句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

    若薇垂下頭,撩起衣袍,直直的跪下來:“師傅,徒兒不孝,等解決了瑣事,徒兒一定迴天機穀找師傅,然後一輩子不出去!”

    天機子點點頭:“你迴來就好!師傅會天天在穀裏盼著你迴來的!”

    她知道天機子為什麽突然要去抓段微,因為《推背圖》上顯示,段微日後會使天下生靈塗炭,而師傅又不忍心殺他!隻能將他活捉關在天機穀裏,等時間過了,再放他出來。

    不知道,人可不可以逆天呢?

    若薇一直覺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可真正到了分別的這一刻,她又覺得萬分傷感……果果已經被夏桀帶走了,現在師傅又要走,她還剩下什麽?

    這一夜過的十分漫長,若薇蜷縮在被子裏,原來院子裏還有天機子跟天機算互相問候對方祖宗的聲音,現在靜的發慌。她下意識的去攏旁邊的被子,卻發現旁邊已經空了。

    心,有點失落。好吧,不是有一點點,是有很多點!

    不知道果果正在幹嘛!

    用來招待貴賓的紫金殿,裴野握著佩刀,石雕般的站在門口,而在他身後的房間內不斷的傳來類似爭吵的聲音,裴野自動屏蔽自己的耳朵,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備周則

    易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不在……不在……”果果站在書桌麵前,一邊抓頭一邊朝上看,樣子很著急。

    “不在什麽?”夏桀手裏把玩著一把一尺來寬的鐵尺,麵色沉靜且嚴肅

    果果怯生生的看過去:“忘記了!”

    跟若薇的這段時間,玩都來不及,誰還有空看書啊,太傅教的東西全都忘的幹幹淨淨,能記起來這些已經不錯.了。

    “不在陽之內!”夏桀猛地將戒尺拍在桌麵上,發出一陣巨大的響聲。似乎在告訴果果,如果這東西打在手心裏,會有什麽後果!

    果果連忙點頭:“對,對對對對,不在陽之內,父王真厲害!”

    夏桀冷哼,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銳利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兒子道:“看來小殿下這段時間過的很瀟灑啊!今年上半年才考過的東西,才過多久就忘記了!”

    果果見夏桀手裏沒了戒尺,也哼了一聲,極為不滿:“我也不想忘記的,但是每次想到它們我的頭都會疼,是很疼的那種哦,娘親很心疼我的,才不像你,一見到我就問我這個問我那個,全都是讓我頭疼的東西!”

    夏桀怒極反笑,圍著果果繞了一圈,仔細端詳道:“看來本王要快馬加鞭將你的太傅接過來了!”

    果果一聽,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擺手:“父王還是不要給太傅添麻煩了,他年紀那麽大了!”

    夏桀冷冷一瞥,諷刺道:“你倒是很關心你的太傅!”

    果果低著頭,悶悶道:“如果你非要他來,我也沒辦法的!”

    “哼!看看你跟娘親都學了什麽?油嘴滑舌,不務正業,站沒有站相,坐沒有坐相,以後坐在龍椅上也叫人看見你這副樣子?”夏桀忍不住開始數落起來。越發覺得讓果果跟在若薇身邊是一個錯.誤。

    果果頭一偏,撅著嘴巴小聲反駁道:“我現在還不是皇帝嘛!”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剛才說父王一定是好皇帝!”

    等夏季訓斥完了,拉開門將果果丟出去,裴野立刻飛身接住。

    “帶他下去休息!”說完,夏季砰得一聲關上門。

    “是!”裴野領命,抱著果果走向旁邊的宮殿,卻與迎麵而來的離櫻打了個照麵!

    裴野對離櫻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

    離櫻攏了攏衣領,對著裴野懷裏的果果微微

    一笑,大步踏進夏桀的宮殿

    夏桀沉靜的坐在椅子上,見到離櫻時,微微一震。

    離櫻今夜身著一身純白絲金螭吻長袍,襯得他氣度更加雍容華貴。

    離櫻很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原本蒼白的臉色在輾轉的琉璃燈下,居然有了些許血色,夏桀眯起眼,玩味道:“深夜造訪,難道是孤枕難眠?”

    離櫻已經習慣了私底下與夏桀的肆無忌憚,雍容一笑:“恐怕孤枕難眠的不止我一個吧!”

    夏桀眉峰一挑,知道好友又在調侃自己:“別兜圈子了,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聖皇一道聖令發下來,五國君主皆聚在這裏,你說什麽事?”離櫻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說道。

    夏桀臉色一沉:“大遼突然示好,這裏麵必定有古怪!”

    “古怪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倒是很擔心你!”離櫻笑起來。

    “擔心我什麽?”

    “聖皇聖令中說了,大遼公主如果心儀哪位君王,那位君王必須以國母之尊迎娶!”也就是說,大遼公主看上誰,誰就要冊封她為皇後。

    “你跟我說這個什麽意思?”夏桀狐疑的看著他,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會成為那個倒黴的人麽?

    離櫻聳肩,他怎會不知道好友心裏的人是誰呢?如果真要他娶了大遼的公主,估計他會帶兵打到‘聖都,去,要挾聖皇收迴成命。

    可事實難料啊!

    “如果被那公主看上,你會如何?”離櫻問道。

    夏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又怎麽不想想,若是你被選中呢?”

    離櫻抬了抬下巴,一副很詫異的樣子:“我這副身軀恐怕公主看不上!

    “可據我所知,你的身體似乎不妨礙娶妻生子吧!”夏桀的語氣忽然變得神秘起來。

    離櫻眯起眼睛,兩道銳利的光芒生生的迎向夏桀,忽然他笑起來:“天色不早,我該迴去了!”

    “慢走!”

    離櫻一走,裴野便進來了。見夏桀眉頭深鎖,不禁好奇:“離國陛下說什麽了?”

    夏桀歎口氣:“沒什麽,你先下去吧,本王想好好的靜一靜!”

    太多的事需要分析,剖析,他現在需要休息。

    可是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個人的笑顏卻無比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裏。

    “夏桀……夏桀……

    ”

    夏桀猛地從休息的軟榻上坐起來,鮮少動容的眸子溢滿了欣喜,但是這裏依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夏桀眯了眯眼睛,確定自己是幻覺之後,重新躺下,手枕後腦,開始冷靜分析這次大遼的用意,難道真的隻是和親那麽簡單麽?

    “夏桀……夏桀……”那聲音又響起來了,仿佛就在耳邊。

    夏桀繼續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若薇猶如一隻蝴蝶飄落在夏桀下榻的寢宮裏,這段時間她輕功練的很不錯,連裴野都沒有發現。

    輕手輕腳的靠近他,被手臂蓋住雙眸的他比在街上看到的時候稍微溫和些,若薇滿懷忐忑,其實她今天晚上並不準備來的,可是怎麽睡也睡不著,便冒著危險進了皇宮,正好趕上內務總管給宮女們分配任務,然後她就跟著那群宮女一路走到夏桀下榻的地方。

    一推開門就看見他半躺在貴妃榻上假寐。

    若薇在心裏躊躇要不要繼續叫醒他,但想到從夏國到容國,旅途勞頓,他這麽累了,應該沒什麽耐心聽她說那些話吧!

    若薇思量一陣,決定還是先迴去再說。退到門邊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的時候,背後卻突然響起一陣低沉危險的嗓音:“你忘記本王曾說過,最好不要被本王抓到!”

    若薇驚悚的往後看去,原本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起來了,撤去了金冠,如今夏桀猶如縱橫在叢林裏的百獸之王,張狂、性感。

    若薇瞪大眼睛,他是什麽時候醒的?

    那黑金色的瞳仁微微眯起,仿佛看待獵物一般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兒。

    她瘦了……但依舊美麗!

    手臂一撐,從床榻上毫不留戀的起身,剛剛的疲憊一掃而空。

    看著他越來越近,若薇感覺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在來之前,她已經將要說的話全部倒背如流,可是真正看見了,卻又一句都說不出來,大腦仿佛被清空了一般

    夏桀靠近,黑金色的眸子猶如利刃:“你似乎一點都沒有將本王的話放在心上!”

    那語氣既冰冷又疏離。

    若薇渾身一震,手心已經被攥出汗來了,但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慌張。

    “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下關於果果的事!”她終於將心裏盤算的事說出來了,但是卻異常的忐忑,那次的不愉快導致兩個的人關係已經到了冰潔點。作為

    帝王,他的尊嚴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底線,但是她卻侵犯了他的底線,不過想起來也算扯平了,六年前,他不照樣周旋在三宮六院之間麽?

    這樣想完,若薇稍微平息了內心的慌張,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兩個離婚的夫妻談論孩子以後的歸屬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當這句話一說出口,她清楚的看見那雙黑金色的眼睛,在那一瞬間,變得好冷好冷,冰冷的似乎要將四周的空氣都凍結上。

    接下來,夏桀慢吞吞的開口了,淡漠低沉的嗓音思恍惚是從深淵裏麵傳來的:“這就是你要說的?”

    “是的!”若薇點點頭,語氣略微輕鬆了一點。

    夏桀忽的笑起來了,那笑聲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上方,不斷盤旋,刺的人耳膜生疼。

    若薇詫異的看著笑的張狂的男人,這有什麽可笑的?

    夏桀猛地收起笑,帶著憐憫看著她,仿佛是在笑她的天真。她以為事到如今,她還有資格跟他談論果果麽?

    在她跟段微走的那一刻,在他心中,她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你以為,你還可以再見到他麽?”一個帝王,要做到絕情絕意,真的很容易!“你以為你是誰?”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自我保護意識,一旦被外界刺痛了,便能會快速的收攏,形成一道厚厚的保護膜。

    這世上,沒有人再能左右他什麽,即便是她,也不可能了!

    “你……”若薇瞪大眼睛,他那一連串殘忍的話,刺的她心如刀絞,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夏桀我不想跟你鬧僵,這樣對果果不好!”

    “放肆!本王的名諱也是你叫的?”黑金色的眼睛冷漠的看著她,殘酷而尖銳的打斷她:“你有什麽資格!”

    若薇被他這一聲警告嚇的半天沒迴神。呆呆愣愣的看著他……

    夏桀倨傲的眼神讓她無地自容,這一刻,她居然沒有反駁,也沒有爭辯,她覺得再在這裏待下去,她可能會窒息。

    可她不能退縮,而且必須堅強。

    堅強到即便要走,也得把話說完,然後驕傲的邁著步伐從這裏走出去。

    若薇猛地抬起頭,清澈美麗的雙眸平靜的好像一塊翡翠湖,仿佛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聽到般,明明內心已經被夏桀那番話弄得體無完膚,但是她卻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看著眼前似乎要將她撕碎的男人

    她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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