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丈杆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丈母娘吃排骨的時候香,吃完一抹嘴兒,說話就夾槍帶棒。  嫌棄他不出息,嫌棄他沒錢,嫌棄他家窮,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最後趙燕子爆發了,跟二老大吵一架。  多年都不登門,果然是一來就有事兒啊!  “那你小舅子也會開車啊!”老趙頭兒不高興了:“我們家亮子開車也可順溜了。”  “順溜沒用。”國子哥開了口:“那車子是特殊農用機車,開的人必須要熟練且知道怎麽修理,去年璽子哥跟王子木倆人學了一年才學會,而且那車子必須在平地才能開得好,有點溝溝坎坎的就歇菜,還有那些啥槽子、傳送帶的都要看好,弄壞了那麽貴的機器賠不起。”  其實去年國子哥也想開車來著,但是他事情多,又真的是不懂那個,就沒幹上那個活兒。  而二安子選的倆人,一個是王子木,他們家剛還完饑荒,還有個老人,如今媳婦兒賀梅又有了,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讓王子木幹這個正合適。  王子璽家一個大學生,也是需要錢的時候,要不然這個活兒輪不到他。  這個活兒一天一千塊錢,王子木三百,王子璽三百,機車油錢三百塊,剩下的一百塊才是給機車的耗損費。  說實話,有點少。  但是他們就是這麽定的,何況人選定下來就不會更改,別說趙亮子的懶惰是出了名的,就是他不懶,這會換人也晚了。  趙亮子覺得這個活兒不錯,就開開車,一天三百塊挺好,可一聽自己是沒機會了,頓時也不高興了:“姐夫,你家的親戚的車,不能說點好話啊?”  說著,用眼神去溜王子安,以及王子安身邊的徐銘尊。  尤其是剛才,徐銘尊伸手去夾菜吃,他露出來自己手腕子上戴著的一款手表。作者閑話:  江湖有話要說: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沒爬起來,中午才起來吃飯洗漱……哦,不是,洗漱過後吃飯……113說啥也不換  113說啥也不換  那手表是徐銘尊隨手選來戴著看時間的,是一款運動手表,帆布的表帶,天藍色的表盤,有分盤和讀秒器。  是大哥給他買的一整套運動裝裏的一隻手表,他就覺得這個不起眼兒。  可是他忘了,魏明尊就算是給他買的再不起眼的東西,那也是好東西。  這款手表趙亮子在網上看到過,是一款運動手表,要五六千塊錢一個,他也很喜歡,但是買不起。  他手裏頭沒錢,但是他爸媽有錢,可他們不給他。  再說了,他這樣的家庭,買一個七八千塊錢的手表戴著,不可能!  一個三四千塊錢的手機,他爸媽都念叨了二年多,再有啥還不得炸廟啊?  他由此推斷,這個徐銘尊很有錢,是個有錢人啊!  趙亮子就想巴結一下這個徐銘尊,但是他跟人不熟,加上中間還隔了王子平、王子安哥倆兒。  他想跟人說話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  沒有啥話題,跟人說啥啊?  但是他又不想錯過這個有錢人,就有點急了。  “你也知道是我們家的親戚,小徐那也不是實在親戚,同學朋友的關係,繞了幾道彎才給我們王家圍子弄了這麽兩個香油車用,我們王家圍子的人怎麽用都沒關係,借給外人開算咋迴事?我們王家圍子沒人了?”王子平現在腰杆子硬了,加上他也知道趙亮子這個人,二三十歲了一事無成,家裏連一桶水都不拎的人,怎麽可能吃的了這個苦?  “別看開車簡單,但是早上六點起來,晚上六七點鍾才下車,一天都要在車上顛顛簸簸,你開車從你家到我大哥家,這麽短的距離,你都累的躺在炕上休息了半天,開一天的車子,還不得把你累散架了啊?”王子安也開了口:“而且開春種地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就是搶占天時地利呢,起早貪黑的幹活就為了能及時種地,這個苦你可吃不了,我們也不能把你往死裏用。”  這是事實,他們倆下山到家裏半天了,都不知道趙亮子在西屋睡得死豬一樣。  王子安還給他大嫂拎了一捆樹枝子去廚房,徐銘尊更是倒了兩次髒水通去後頭的渣滓溝。  那是一些廚房廢棄物。  不能喂豬的那種,一般的泔水桶,才是喂豬的東西。  而且坐在桌子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趙亮子跟前兒已經堆滿了各種骨頭,排骨啊,大鵝子的骨頭,饅頭沒吃半個,肉倒是幹掉了兩碗還多。  他不喝酒,但是幹掉了兩瓶子飲料。  這酒是家裏常喝的那種,但是飲料是好飲料,大瓶的椰汁,一瓶十幾塊錢呢。  他一個人喝了兩瓶子進去,肚子估計是灌滿了,這會才停了筷子,轉而注意到了大家談論的事情上。  可他這樣的表現,別說王子安了,徐銘尊都覺得這個人不妥當。  開車看似不累人,實際上就像王子安說的那樣,要在車子上開一天,而且因為是在地裏頭,隻能筆直走,到頭了才能拐彎。  而且這個活兒很枯燥,更要全神貫注,因為走歪了的話,就會讓車軲轆壓著田地裏的地壟。  那樣的話,會把土壤壓硬,不利於下了的籽兒出苗子。  再說了,趙亮子也起不來那麽早。  聽他大嫂說,趙亮子在家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每天八點之前他是不會起來的,晚上玩手機,玩到很晚才睡,餓了就去廚房找飯吃,渴了就喝飲料,家裏沒有了就去家裏附近的食雜店賒一點迴來,反正到時候他爸媽會去結賬。  農村的人就是這樣,在食雜店那裏有一本賬,誰家賒了什麽東西都有記載,等到秋收之後賣了糧食,才會拿了現錢去食雜店結賬。  一般都是一年一結賬,花現錢買的少。  除非是大件,或者多的東西。  例如過年的時候,買的酒水、飲料、糖之類的多一些,也就沒人賒欠,那樣的話,讓開食雜店的人就壓錢了。  平時一袋鹽啊,一袋下酒菜啥的,倒是可以記賬。  都懶成這樣了,還想找個辛苦活兒幹,他猜測,看上的不是這個活兒,而是看上了這個活兒的工資。  一天三百塊,一個月就是九千。  春播起碼一個月,九千塊錢到手了。  而且這是去哪兒都有人熱情接待的活兒。  想得挺美,可惜,他們不會答應的,趙亮子不就是個幹活的人。  王子安這麽一說,趙亮子跟他爸老趙頭兒,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因為這是事實,還是人家親眼所見的事實,車子就算不是王家哥倆兒的,估計也有一半得是這個叫徐銘尊的人,可是徐銘尊是跟王子安一起來的,堵了被窩兒的還有他。  人家能放心,把七八十萬的車,給他開?  老趙頭兒沒話說了,趙亮子也不喝飲料了。  倒是屋裏頭,劉桂花吃飽喝足了,又開始跟她閨女說這個家的姑娘那個家的女孩子。  結果都被趙燕子給撅了迴去,母女倆沒吃多少東西,反倒是嘴皮子沒少磨損,最後劉桂花急了:“你這是啥意思?跟我曬臉啊?”  “誰跟誰曬臉啊?”趙燕子也不高興了:“八百年不見來一趟,一來就強人所難,不是讓我小叔子當剩王八,就是給我添堵,那車子要是我們家的,我也不借給你們!真當我們家有錢了是吧?沒錢是不是你們就不來了?倆眼珠子長在頭頂上了。”  娘倆兒吵翻了天,小猛子嚇哭了。  這女人的吵架聲,孩子的哭泣聲,外麵不是聽不見,王子安就過去,把小侄子抱在了懷裏頭:“大哥,大嫂,我帶小猛子去山上玩兒一宿。”  在家裏頭留著也是個礙眼的,孩子這麽小,大人吵吵起來,再把他給嚇著了。  “行,帶上一件厚衣服,你哪兒有牛奶吧?晚上記得給他喝一盒,半夜要起來給他把尿,不然尿在你炕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趙燕子風風火火的給找了一件小鬥篷,把兒子裹的嚴嚴實實:“早上下來吃吧,我哥你們做早飯。”  “昂。”王子安直接抱著大侄子,徐銘尊拎著小家夥兒用的東西,倆人這就穿戴整齊出門上山了,都沒給趙家人一點時間。  二大爺吃飽喝足了,被國子哥帶迴了家裏去,天也黑了,就剩下趙家三口人,跟王子平兩口子。  這會沒了外人,趙家人也不裝了。  老趙兩口子跟王子平兩口子吵了個天翻地覆,趙亮子被迫一晚上沒睡……他也睡不著。  倒是在山上,山神廟裏頭,徐銘尊看著他跟王子安中間多出來的那個小蘿卜頭兒:“他睡在這裏?”  “是啊!”王子安道:“他這麽小,總不能去隔壁你那裏住吧,倒是你,可以迴去了吧?”  這都賴在這裏多久了?  每天睡覺身邊有這麽一個不老實的人,也真是醉了,這種每天在人家懷裏頭醒來的尷尬,誰能理解?  王子安是覺得他挺暖,但是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多少有點尷尬啊。  “憑啥啊?他來你就趕我走。”徐銘尊這個幽怨啊,差點立地化為怨婦。  王子安心裏怪怪的,這調調兒不太對啊?  無奈的是,小侄子已經鬧了起來:“牛奶,刷牙,睡覺覺。”  這是他睡覺前的流程,他困了。  “好,好,咱們去熱牛奶,喝完了牛奶我就去給你刷牙,換睡衣,洗手洗臉睡覺覺……。”王子安第一次單獨跟小侄子睡,還挺興奮。  徐銘尊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不過王子安也煩他,反而跟他嘮嘮叨叨:“他剛出生那會兒,我都不敢抱他,他太軟了,家裏隻有我嫂子敢,我跟我大哥都不敢摸他的小手,隻敢摸腳丫子,小手兒太小,太軟了,腳丫子也很小,但是摸一摸腳丫子,二大娘說要讓他知道,他身邊有人,他就能睡著了,後來我大哥就摸他腳丫子,哄他睡覺。後來他漸漸的大了,我大哥才敢抱著,而我一直不敢,加上我在外麵上班,也沒時間跟他熟悉,他小時候都不讓我抱的,現在好了,在家待了三年,他也讓我抱了。”  王子安一邊說,一邊給孩子熱牛奶,溫度差不多了就給孩子喝了。  然後又抱著他去刷牙,洗漱,最後換上連體的睡衣。  “小孩子的睡衣怎麽都是連體的?”徐銘尊看著小猛子的睡衣,那是一個連體恐龍的樣子。  可愛是可愛,但是好像他小侄子也有一個,還有小侄女,也有一個粉嫩嫩的這種睡衣,好像是一朵花兒一樣。  這種人類幼崽兒的可愛衣服,在徐銘尊看來有點大同小異。  “你懂啥?”王子安卻白了他一眼:“這種衣服設計成連體的,是怕孩子晚上踹被子,而大人不知道,到時候他穿著的是連體的衣服,就不會掀開衣服晾肚子,免得他著涼。”  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問過嫂子,因為他發現,小猛子的睡衣都是這種連體的,可愛是一方麵,更多的是怕孩子後半夜踹被子著涼。  這種連體小衣服,在前麵做的尤其厚實,完全可以當被子蓋。  “是麽?還有這個功能啊?”徐銘尊的確是第一次聽說,他記得嫂子好像給三個孩子準備的小睡衣,也都是連體的那種。  收拾妥當了的小猛子,就睡在了倆人的中間。  孩子雖然小,卻是一路諸侯,占據了一塊地方,睡得四仰八叉。  王子安依然在炕稍那裏,徐銘尊占據了炕頭兒的熱乎地方。  雖然睡著了,但是依然點了一盞小夜燈,以防止孩子醒來害怕。  可是徐銘尊總也不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你咋了?”夜光裏,徐銘尊的動靜雖然輕,可是在寂靜的夜裏還是很大的,王子安也沒睡著,問了他一句。  “沒,我睡不著,或者是不敢睡。”徐銘尊的話有點委屈的小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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