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還追到了家裏頭來?”趙燕子一甩手裏頭的抹布:“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幹啥?” “別生氣啊,好歹是來了咱家。”王子平道:“這麽多年了,倒是頭一次登門哈。” “黃皮子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趙燕子一撩門簾子,出去站在大門裏頭:“你們咋來了?” “這話說得,來看看你不行啊?”趙燕子的媽媽,劉桂花一臉的不高興的樣子:“咋跟你爸媽說話呢?” “就這麽說。”趙燕子看向了自己的父親趙久立:“多少年沒來了,這會兒來幹啥?” “給你點臉了是吧?”劉桂花一張老臉拉長了:“曬臉啊?不讓我們進去是咋的?把自己爹媽弟弟都攔在大門外,這是老王家的家教?” “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迴去吧,我們家一會兒還得出門去。”趙燕子決定先問請出來幹啥。 再考慮讓不讓進去。 “姐,你這是幹啥?不讓我們進去啊?”趙亮子臉上也不好看。 大冷天的來這裏本來就夠遭罪的了,還不讓進門,他都累了,必須要躺在炕上歇會兒。 其實開個泰山車,來這裏一共才多少路啊? 開車也累不到人,但是趙亮子就是覺得累了。 “燕子,開門啊!”這個時候,王子平出來了,抱著小猛子:“老丈杆子來啦?呦!老丈母娘也來啦?小舅子過年好啊!” 他的聲音大,嗓門兒高,隔壁隔著那麽遠都聽到了。 於是,住在他家隔壁的兩家人也都出來了,隔著院牆看熱鬧:“呦!稀奇啊,大平子你老丈杆子一家來看你啦?” “都帶了啥啊?”有那趴在牆頭上看稀奇的。 “看著咋像是光爪兒來的呢?” “不能吧?這都大新正月的,光著手來?” 趙燕子一看,可不是麽! 泰山車沒有掛車鬥兒,光有個車頭過來。 那車頭上的構造簡單,一目了然,放了啥東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一家三口來了,但是沒帶任何東西,大過年的誰家興著空手拜年啊? 哪怕你拎著兩瓶罐頭也成啊! 劉桂花一下子就心裏咯噔了。 昨天晚上,老頭子說了要買點啥,她拿了二百塊錢出去,結果兒子說他去買,她就把錢給了兒子。 可是早上走得急,吃了早飯收拾妥當,喂了牲口家禽就出來了。 到了這裏才想起來,東西呢? 昨天兒子是帶著錢出門的,但是迴來好像沒有拎著東西? 雖然二百塊錢也買不到啥好的禮物,那也比光著手來的好啊。 哪怕是外孫子買一包糖呢,也是那麽一迴事。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想知道更多精彩內容,請在連城讀書上給我留言109丟人不丟人啊! 109丟人不丟人啊! 趙老爹也看向了自己的老伴兒,跟兒子。 昨天老伴兒的確是拿了二百塊錢出去,他就想著,哪怕買上兩箱牛奶,也是那麽迴事兒。 誰知道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啥都沒有,光爪兒來的! 還說是來拜年,想念閨女了,想個屁啊! 王子平抱著孩子出來了,四周還有左鄰右舍看著,趙燕子不得不打開大門:“光爪兒來看我,不管是啥借口都是頭一次。” 這話說的又大聲,王家圍子地方不大,人口不多,這一嗓門兒下來,半個王家圍子都聽見了。 趙老爹羞的老臉通紅:“進屋去!” 一家三口開著泰山車頭進了院子。 王子平家的院子收拾的很幹淨,又整潔。 房前屋後的利索的很,一看就是過日子的人家,而且是那種日子紅紅火火的人家,畢竟馬圈裏頭五匹馬呢。 還有就是進屋之後,屋裏頭是一股淡淡的溫馨香氣,不是一般農家人的土腥氣,是馨香,這是田美兮送給趙燕子的熏香味道,一個特別製作的香薰瓶子,打開包裝之後,能放一個月,不斷的釋放香氣,放在屋裏頭可以祛除晦味兒。 她送給趙燕子一整套,一共十二個,可以放一年,一個月一種香味兒,叫“十二客花圖”,雖然沒說多少錢,但是趙燕子覺得應該不便宜。 而且祛除異味的效果相當的好啊! 屋裏頭幹幹淨淨的不比外麵的星級賓館差多少,以前趙燕子沒這麽幹淨,到不是她懶不收拾,第一是沒時間收拾,整天忙裏忙外的還帶個孩子,的確是忙不過來;第二就是收拾不過來,有這麽一個孩子在,加上家裏的活兒,地裏的活兒,都要忙活,她也忙不過來那些。 能幹淨幹淨就不錯了,要說多幹淨,那是辦不到。 不過啊,最近二年家裏多了一個壯勞力,那就是王子安,加上半個客人徐銘尊在,她有了時間,孩子也會有人幫她帶,這才將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 但是她娘家人不知道啊! “還是大姑娘你會過日子,這一進門就跟家裏不一樣。”劉桂花心裏有些不舒服,這麽好的閨女,咋就嫁給了王子平呢? 這些年跟家裏頭不冷不熱的,也不幫襯著娘家。 絲毫不想想,當年王子平也是一腔熱血的去老丈杆子家裏頭當牛做馬的,是他們自己把一腔熱血都給磨沒了的,能怪得了王子平嗎? 趙亮子進了屋裏頭就脫了棉鞋,脫了自己的大衣往炕櫃上一丟,自己則是往炕稍那裏一放片兒:“可累死我了。” 他早就想躺一會兒了,泰山車就是不如小汽車平穩,這一路把他給顛的啊,昨天喝的那點酒差點都被顛出來。 他剛來這裏,跟他姐夫連句話都沒說,也沒看看他大外甥一眼,就上炕當老爺子了。 氣的趙燕子眼睛都紅了! 來她家當的哪門子的大爺? 不過老趙家兩口子卻是沒當一迴事,在家裏都習慣了,兒子就是這樣的,當大爺似的生活。 老兩口倒是也脫了大衣服,放在了炕櫃上,沒跟兒子似的丟上去。 脫了鞋子上了炕,盤腿坐在炕上,劉桂花伸手就去炕桌上放著的笸籮裏,抓了一把毛嗑,還拿了一塊糖。 這笸籮裏頭有毛嗑,有花生,還有餡兒糖,就是大家說的龍須酥糖,在東北,這種糖就叫“餡兒糖”。 這倒不是趙燕子買的,小猛子還小,趙燕子這個當媽的怕他喜歡吃糖,吃壞了牙齒。 這年頭看個牙科沒有千八百的出不來。 何況孩子小,蛀牙了咋辦? 有錢看病,罪遭不起。 這是田美兮帶來的,徐福記,老有名氣了,百年品牌呢,就是價格也老貴了,趙燕子根本不會買。 一斤就要二三十塊錢,她隻買十幾塊錢一斤的糖,充個門麵而已。 反正家裏頭三個老爺們兒也不吃糖,她就吃兩個應應景,兒子小,這些糖,平時來人去客的也夠了。 今年田美兮給他們家換了糖,徐福記的糖,的確是值那個價兒。 好吃,估計用料也不錯,趙燕子放在笸籮裏是為了裝門麵,整個王家圍子隻有他們家有這樣的糖。 不過魏明尊很會做人,他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大袋子十斤裝的那種進口的糖,外包裝上都是印著的外國字兒,被徐銘尊拿來給了王子安,王子安每次出門去串門兒都在兜裏頭裝點,用來應付小孩子們。 一個圍子都是姓王的,二大爺家的國子哥都五十多了,他們照樣是平輩論處,可是王春雷都二十啷當歲,見了麵,還得喊王子安“二安叔”或者是“安子叔”,誰讓他跟才五歲半的小猛子同輩呢。 見了麵還笑嘻嘻的朝他們要糖,這小子長得都比哥倆兒個頭高了。 東西是好東西,可吃東西的人,卻不是啥好人。 劉桂花嘴巴多毒啊?一吃就知道這糖是好糖:“你迴家咋不帶這糖呢?怪好吃的。” “那您就多吃點。”王子平抱著兒子也上了炕,擺出了一家之主的樣子,他去老丈杆子家,老丈杆子就是這樣的,如今人家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他不得擺出來個姿態給媳婦兒撐腰啊。 “好好好,老頭子,你也吃。”這老太太除了自己的兒子之外,就是自己的老伴兒最重要了,然後家裏的泰山車,雞鴨鵝狗豬的,最後才是閨女趙燕子。 當初她想讓閨女嫁給一個二婚頭的工人,那人是廠子裏的一個小組長,工資每個月三千多,給的聘禮也多,整整十萬塊,還不用閨女帶迴去! 那男的啥都好,就是年紀大了點,快四十了。 可是有樓房,有工作,還有個十歲的兒子。 要不是閨女先斬後奏,撒謊說有了王子平的孩子,他們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現在兒子就有個當工人、端著鐵飯碗的姐夫了。 住的是樓房,吃的是公家糧。 但是現在看看,老王家日子過得也挺好,炕桌上不僅有笸籮,還有大茶壺,和五個茶杯。 趙燕子一沒有給他們端茶倒水,二沒有殷勤伺候,自己抱著兒子,也坐在了炕上,還順腳踹了自己弟弟屁股一腳:“進門就上炕,你當自己是大爺啊?” “我累了,要睡一覺,姐你別踢我了。”趙亮子翻了個身,繼續閉著眼睛眯覺。 小猛子看他爸媽都不高興的樣子,自己也老實的坐在他媽媽懷裏不吭聲。 就看他姥姥姥爺,大把大把的吃著毛嗑,扒著餡兒糖。 他媽限製他吃這個,小孩兒自律的很,可又非常羨慕人家能大把大把的吃糖。 “來有啥事兒就快說!”趙燕子開門見山:“甭說想我了,這種謊話比屁都不如。” “咋跟你爸媽說話呢?”老趙頭兒不高興了:“不能來看看你,還不能來看看我大外孫子嗎?” “這話您說著臉不燒啊?”趙燕子脾氣暴,不用王子平說啥她自己先炸了:“孩子五歲半了您才想著他?” 把個老趙頭兒說的老臉一紅:“就是過來看看你,不行啊?” “行!”王子平一拍桌子,聲音很大,嚇了大家一跳,他板著個臉,加上兜裏有錢了,多少有點底氣:“那就麻煩老丈母娘你去做飯了,對了,小舅子!” 冷不丁被點了名的趙亮子一個激靈就起來了:“幹啥?” “去給你姐打下手,我在你們家咋幹的你就在我們家咋幹,誰讓你是我小舅子呢。”王子平可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支使他小舅子:“去後頭,我陪我老丈杆子說說話,嘮嘮嗑兒。” 以前他去老趙家的時候,他們家就是這麽說的,讓他去燒火,拎水;讓趙燕子去做飯,幹活兒。 要不是兒子實在是太小了幹不來啥活兒,八成也得被抓了小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