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不是太多了?”王子安看著一大把人參須須,起碼二十幾根,一米多長。 “不多,你慢慢吃,我看得出來,你身體不好。”人參娃娃奶聲奶氣的安慰王子安:“等明年我再給你一些,慢慢養,總會養好的。” 王子安心裏一暖,他現在一個人其實就是在等死,這麽折騰無非是想著自己死了還能有人記得惦記一下自己,重修山神廟也不過是想著死了有個像樣點的儀式而已。 沒想過人參娃娃這麽關心自己。 感動得一塌糊塗,又給人參娃娃這周圍鋪了一層幹草。 迴到廟裏頭第二天,他又下山了,去鎮子上的郵局郵寄那四份訂單下的包裹,大哥給打包的,都用的幹幹淨淨的白色麵口袋裝的,因為是吃的,麵口袋外麵則是找的紙殼箱,包裝的結結實實的,但是沒有封口,因為到了郵局還得檢查呢。 帶著東西他騎著三蹦子就去了鎮子上的郵局。 這會兒路修好了,三蹦子也買了,以前走路倆小時,坐馬車一個小時,但是騎著三蹦子走也就半個多鍾頭就到了地方,將東西郵寄了出去之後,他就又買了點肉,這次是有人在外麵臨時賣自家宰殺的豬,兩頭豬,不過他去的晚了點,就剩下倆豬心了。 他就都要了,迴頭給山神爺改善夥食吃。 迴來的路上,天才擦黑,本來不遠的道兒,因為要繞過三道彎兒,所以才很耗費時間,隻是這個時候,前頭竟然還有人在紅磚道上走! 這個人穿的倒是人模狗樣,可是看起來有些憔悴,個子很高,人也不瘦,膀大腰圓的,就是滿臉的胡茬子,看起來像個流浪漢。 但是王子安敢肯定這人絕對不是流浪漢!作者閑話: 出現了!!!044“撿”到一個人 044“撿”到一個人 因為沒有哪個流浪漢,有這麽健康的身體,應該也有很大的力氣,總不至於到處流浪,何況他就一身髒兮兮的衣服,也沒有個背包什麽的。 可是這麽一個人,走在這麽偏僻的紅磚道上,王子安有些納悶了,不由得騎著三蹦子超過他,迴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人很是憔悴,臉上胡子邋遢,眼中充滿了憤怒,不屈和一些麻木的悲涼。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王子安不由得停下來車子:“哥們兒,你去哪兒啊?” 這個人看了看王子安,抿嘴不吭聲,眼中的焦距都有些渙散了。 而且他這一身打扮,看起來有點恐怖,膽小的都不敢靠近他的。 不過王子安膽子不大,但是他自詡自己隻有很短的生命了,不想看到旁人浪費生命,就伸手扯住了這個人的胳膊:“這條道直奔王家圍子,你是去王家圍子嗎?” “王家圍子?”那個人喃喃自語,仿佛神經有些不太正常。 王子安咽了咽口水:“這位大哥,你還好嗎?這疙瘩就隻通王家圍子,我老家。” “你老家?”那個人看了看王子安。 雖然好像好幾天沒洗臉了,但是看得出來這個人長相很是英俊,加上這身材,絕對是一枚硬漢類型的猛男。 就是這猛男比較邋遢,胡茬兒長了許多,眼睛有些發直,焦距都快要對不上了,說話雖然低沉,但是嗓音沙啞。 一般人遇到這種人,早就報警或者給第三醫院打電話了。 圍子區所在的紅鬆市,第三醫院是精神病院,那醫院選址都跟旁的醫院不一樣,別人家醫院都是在居住區中心點上,方便周圍居民看病麽,但是第三醫院是建在荒郊野外,那裏倒是有幾條公路四通八達,實際上,那裏一大片地方都用高牆圍了起來,第三醫院的後頭就是第三精神療養院。 俗稱“精神病院”,那裏都是一些精神病患者,分為好幾個區,看管的堪比監獄。 看到這樣的,人心不慌的可沒幾個。 王子安算是一個吧。 “是啊!”王子安點頭。 “這裏是東北嗎?”那個人問的問題十分簡單。 “當然是東北了,而且是東北最北邊兒的地界。”王子安提起這個就很自豪。 自己的家鄉雖然是冷地方,可人們是熱情的,哪怕在本省就有一個北極村,那地方據說數九寒天還能看到極光,那得多冷啊? 但是東北人民是熱情的啊! 他聽得出來這個人說話帶著一點京片子,京城來的? 首都人民都有錢啊,來東北玩一玩也挺好。 “最冷的地方嗎?”這個人仿佛很執著的樣子。 “哦,那倒不是,不過也不暖和。”王子安呲了呲牙:“不過現在不冷,過幾天就該冷了,死冷寒天的你一個人在外麵逛蕩,可容易凍死。” 這可不是糊弄人,他們這裏前些年有個老太太,有老年癡呆症,大半夜的從家裏跑出來,兒子兒媳婦知道之後,發動全圍子的人去找,結果找了大半宿,上午才找到,在一個山溝溝裏頭找到了,老太太去世了,當時凍得硬邦邦,是凍死的。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半夜出門了,都怕凍死。 “凍死好,凍死好啊!”這個人神經質的笑了笑,帶著一股子滄桑。 “那啥,你別這麽嚇唬人,要不,你跟我走吧,現在雖然不冷,可那是白天熱乎,晚上賊拉冷,真不是嚇唬你。”王子安熱心腸的道:“我就住在王家圍子旁邊的葫蘆山上,不過,我那裏是個山神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去我那嘎達落個腳,你這一個人……你家裏人呢?” “去你那裏也好。”這個人仿佛很容易就信了王子安的話,然後他才注意到,王子安的座駕是個什麽東西:“這是個什麽東西?” “這叫三蹦子,沒見過啊?這可是三輪機動車。”王子安拍了拍後車鬥兒:“算是中型農用機動車,上車鬥上去,坐好了啊,這三條腿的三驢子,總比你兩條腿走的快。” 這個人皺了皺眉頭,慢吞吞的爬了上去,這個人的坨兒大,上去之後就占據了半個車鬥子的地盤,王子安這三蹦子繼續往前開,蹦蹦的將前頭騎著車子跟後頭的乘客都顛了個七葷八素。 因為到家裏頭已經很晚了,加上後頭這個人看著神經有些不正常,他不能把人留在大哥家,要知道,大哥家裏頭還有個孩子呢。 “這人誰啊?”王子平看他弟弟還帶了個人來,有些陌生,加上天色昏暗,他沒看清楚這個人一身髒兮兮的樣子,隻看了個大概的輪廓,知道是個棒小夥子。 “哦,路上遇到的遊人,驢友,來看看山神廟,行李在鎮子上的旅店裏呢,人來看稀罕的。”王子安順嘴胡說,不然他咋辦?這人身上就這身衣服加個手機,連個錢包都沒帶。 總不能說是“丟失人口”吧? “啥?”一聽說要去山上看山神廟,王子平就癟嘴:“你那地方,住一夜就要五百塊,除了被小天忽悠來的狐朋狗友們,誰去那裏住啊?” 那三賤客走了之後,就沒人來了,不過聽說還有倆人要來,但是沒確定時間。 “不貴。”結果那個人冷不丁來了一句,他竟然覺得一夜五百塊不貴。 “那一天一百塊的夥食費也不貴?”王子平笑了:“都是小天,非得讓這麽收費。” 這簡直就是一錘子的買賣啊。 打死人不償命的架勢,死要錢。 要是再算上上香的錢,一天起碼一千塊,啥日子啊,一天花一千塊這麽貴的生活費。 “不貴。”結果這個人還挺財大氣粗。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他也不住在那些地方,就住在我的那個房間裏。”王子安道:“小天也不知道,我不收錢就是了。” 沒辦法,怕這個人突然爆發,王子安把車子丟給了大哥,車子上的東西自己背著,那個人手裏也提了一些東西,跟著他在蒼茫夜色裏,上了葫蘆山的山神廟。 山神廟在夜裏看起來像個小怪獸。 不過,大概是孤狼山神爺自己在家,覺得黑夜不太好,山神廟裏頭的燈,是亮著的,不再是漆黑一片。 這讓王子安的心裏暖暖的,有一種家的感覺。 帶著人進了山神廟,才關上了大門,山神廟裏頭,一頭孤狼正在神像下,臥在蒲團上,屋裏說不上多暖和,但是比外麵少了寒風的吹拂,有了一種安靜的柔美。 “來,進來看看,這是山神廟,這是山神爺。”王子安將東西放了下來:“這是我們的孤狼,哦,我養的。” 他沒敢當著孤狼山神爺的麵,說這是一條狗。 總感覺這麽介紹的話,是侮辱山神爺。 誰知道這個人看了一眼,就點了點頭:“是一匹孤狼。” 他竟然看出來了! 王子安撓了撓頭:“那什麽,今天晚上吃點熗鍋麵片兒吧,熱熱乎乎的挺好。” 他帶著這個人先給山神爺上了一柱香,然後去了後頭的套房,把人先安排在了這裏,然後自己去了廚房。 他倒是不擔心這人怎麽樣,其實這裏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要說值錢,前頭被孤狼山神爺親自守護的山神木雕像,才最值錢。 根據雷天那個二了吧唧的家夥估價,這東西起碼能值個十幾萬塊錢。 不過王子安沒想過賣掉,雖然這山神廟是他重修建起來的,但是這山神爺的塑像,是很早就有了的,這要是賣了,起碼這個錢,要給王家圍子的人平分。 可是山神廟裏頭的山神像怎麽辦呢? 重新塑造一個,也得不少錢,還不如原來的這個靈驗,看看,這不是把活山神爺也給招來了麽。 熗鍋麵片兒做法簡單,速度也快,二十分鍾就做好了,因為麵片是王子安揉麵後泡在水裏頭一片一片揪出來的,大小不一樣,但是薄厚差不多。 熗了鍋之後,放水燒開了下麵就行了,煮個開之後就能盛出來。 一人一大碗,裏頭臥了個雞蛋。 還有好幾片兒鹵牛肉,蔥花香菜的一樣都不少。 本來就清淡的東西,但是營養很豐富,因為熗鍋用的是白菜和豬肉絲。 一點辣椒都沒有,除了一人一大碗的熗鍋麵片兒之外,還有兩頭糖蒜。 “吃飯吧,有什麽事情,吃飽了再說。”王子安把其中一碗端給了那個人:“我叫王子安,你叫什麽名字啊?” 那個人看著這一大碗熱乎乎肚餓熗鍋麵片兒,“手法不專業,將就吃點吧,總之是熱乎的,還有個雞蛋。” “我叫徐銘尊。”那個人開了口,或者說,徐銘尊開了口。 “哦,徐銘尊,吃飯,吃飯!”王子安有些餓了,端起碗來唏哩唿嚕的開吃。 自己做的飯就是好吃啊,牛肉也不錯,今天買了一塊牛腱子肉,他切了一半,自己跟徐銘尊吃了,還有一半被他放在孤狼山神爺的飯盆裏去了。 徐銘尊吃了幾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是真的餓了。 他已經漫無目的的走了兩夜一天,沒有睡覺也沒有休息,更沒有吃飯,水倒是喝了兩瓶。 還是他自己順手帶的,不然連水都沒有。 如今突然吃到熱乎的食物,剛才還喝到了熱乎的水,他冰冷又焦躁的心,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一絲平淡。 吃著吃著,他覺得眼眶子發熱了。 “我說,一碗熗鍋麵片兒你就吃的感動了?”王子安看了看他,吸溜了一口片兒湯:“哥們兒啊,我跟你說,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門檻兒,有啥事想開點,要是情傷那就更不值得了,中華兒女千千萬,不行咱就換麽。” 徐銘尊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終於帶上了一點情緒。 “對麽,我跟你說,我都這樣了,我還積極過日子呢,你這身板子幹點啥不行啊?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隻要你認一行幹一行,總會出人頭地的,真沒必要把自己往死裏整。”王子安一邊吃一邊說,吃飯都堵不住他的嘴。 “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徐銘尊終於被王子安嘰嘰呱呱的話癆特性給打動了,給了他一個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