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跟孩子說這些作甚?”秦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秦相如道:“有些話我不說,你是不會說出來的,到了你我這個地位,早就身不由己了。


    憨子,爹已經這個年紀了,多活一天,就是賺一天。


    已經看到頭了。


    朕希望你接下來可以高興一些,家國大事,子孫兒女,都由他去吧。


    你總不能死在案牘上。


    那你建立這個國家的初衷是為什麽?


    你還記得你來時的路嗎?”


    秦墨一愣,眼神複雜。


    他還記得自己來時的路嗎?


    依稀記得當年,他來到這裏,隻是想過醉生夢死,鬥雞遛狗的生活。


    卻沒想到越走越偏,最後成了國家棟梁,這狗屁的棟梁,他才不想做呢。


    到後來,為了自保,他不得不在海外建國。


    再後來,大明建立了,爆發了大戰,大明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國家。


    天下大同的概念順勢提出來。


    從中原大一統,到世界大同,秦墨似乎在做了不得的事情。


    三十歲的時候,秦墨精力旺盛,似乎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四十歲的時候,秦墨看著欣欣向榮的國家,看著百姓吃飽穿暖,看著他們臉上幸福的微笑,覺得自己努力一切都值得。


    五十歲的時候,他仿佛一下子就陷到了一個泥潭之中。


    那一年,他準備為這個國家培養一個合格的帝王。


    天心殺出重圍,他把這個國家交給了兒子,隻是他並不放心。


    依舊東奔西走,不停的忙碌,不停的奔波,身邊的女眷也是抱怨很多。


    說他都當太上皇了,還在這裏孜孜不倦的追求權力。


    天知道,他有多麽討厭權力這兩個字。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迴到最初,就當一個普通的國公,什麽也不用多想。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成了最高的個子,頭頂天,腳踩地,為天下支撐起一個郎朗乾坤。


    六十歲的時候,他累了,可是俗事纏身,他本來想著在父親跟前伺候著。


    但是吧,又不得不在天象各地流轉。


    那一年,天象死傷無數,西域來了一個大清洗,他似乎再次變成了百姓口中的魔鬼。


    七十歲了,他看到了‘死而複生’的故人,也見證了親人的亡故,他送走了一個個熟悉的人,直到今天,放眼看去,已經沒幾個長輩在了。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頭發花白了大半,臉上也多了一些皺紋,他終於有了一絲絲老態,看起來有了一些慈祥的味道。


    他的腰背依舊挺直,腳步依舊健碩,但是他已經太疲憊了,疲憊到隻想一個人呆著,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什麽都不用管,就跟自己的妻妾,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他依稀記得,自己一直在路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這個世界。


    現在他做到了。


    “等新南道戰爭結束之後,我迴東京,天心去象京坐鎮,一切事務,由閣部做主。”秦墨說道。


    三下有三京,他這個太上皇,出麵與否,並不重要。


    因為三京製度,隻是為了過度而已。


    隻要有兩個皇帝在操持政務,就不會影響國家的運轉。


    而象京未來,必然是要過渡掉的。


    國不可有二主,更不可以有三主。


    準確的說,他也好,天心也好,都是為西京服務的。


    秦相如點點頭,“這就對了,你還有好多年?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孩子們碰到困難,會來找你,等他們碰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你再出麵。


    不要他們還沒有碰到困難,你就把困難扼殺在搖籃裏了。


    沒有親自見識過這種困難,他們是不能理解你的苦心的。


    你呀,比老子還操心。”


    “爹,您教訓的是!”秦墨苦笑著說道。


    “行了,沒什麽事別杵著了,我喝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各自忙活。”秦相如轉身,擺了擺手。


    秦墨等人離開房間,隨即對昝贏道:“老昝這些年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都是臣該做的。”昝贏笑了笑,他這個年紀了,基本上不行醫,也隻有少數幾個人,才能讓他動手,多數時間,他都在教導學生,要麽就是撰寫書籍。


    他這輩子經曆太豐富,碰到了病例太多,治好的病人更是不計其數。


    他要把這些經驗都傳下去,讓後來人有依照。


    秦墨點點頭,讓人把昝贏給送走,隨即對兒子道:“我迴象京了,新南道那邊的戰事,要提上行程了,最多兩年,我最多再為你們爺倆忙活兩年。


    我就該過自己的日子了。


    你娘的身體你也知道,她也不年輕了,我得好好陪著她。”


    蕭魚柔八十出頭了,真的不年輕了。


    早些年,她還擔心自己人老珠黃,眼下是真的成了一個老婆婆。


    哪怕她保養的非常好,依舊描眉化妝,可臉上的皺紋已經掩蓋不住了。


    不隻是蕭魚柔,他身邊的女人陪了他大半輩子,接下來他要好好陪伴她們,陪伴老秦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天心點點頭,沒有說話,看著父親的背影,莫名覺得蕭瑟。


    他腦海中依稀記得幾十年前,父親強有力的手,將他抱在懷裏,背在背上。


    這背影,為他遮風擋雨幾十年。


    到這一刻,也該換一換了。


    靖安公主的死,對李雪打擊很大。


    李雪生了一場大病。


    她比秦墨小幾歲,可也過了七十了。


    這一次讓她仿佛蒼老了十歲,精氣神一下子就沒了。


    這可把秦墨心疼壞了。


    子女都過來安慰,李雪這才好受一些。


    至於外界的那些事情,秦墨也不想管了。


    新南道而已,當年順手就可以抹平的事情,留下來隻不過是為了兒孫。


    眼下,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竇騫拿下新南道,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兩年?


    那隻是他提出的寬鬆時間,最多半年,必能拿下新南道。


    區區新南道,要是太久,必然會動搖朝廷的威嚴。


    有些話,秦墨不說,天心也能明白。


    秦磊也能明白!


    而另一邊,李然夫婦也終於姍姍來遲,抵達了海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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