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俞白而言,他並不為萬眾矚目感到不適或慌亂,有時他也常常習慣了萬眾矚目。


    隻不過這十一日下午的人群與攝像機的聚焦,顯得有些突然,他剛才還在和花江夏葉討論些賽場之外的日常瑣事,早知就不能把嗡嗡的廣播全部當成背景音了。


    但差別不是很大,俞白掃過頭頂屏幕滾動的說明字幕,互動,劍技館,獎金…還有工作人員路上的稍作講解,很快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倒有點意思,他一路下去,過道邊的女性觀眾都在驚異地望來,他友好的笑笑,引來媒體之外的閃光燈——搞得像是主場了。


    終於,他來到道場邊,不少特邀的嘉賓和西裝大佬轉頭好奇地看看他,在觀眾席上看不清的臉和vip變成了近景,流派名宿們長得也就那樣。隱約聽到那邊傳著“就是這人啊?”“不知有沒有練過。”“長這樣不是廣告?太明顯了吧……”,被兩名安保稍微檢查過後,俞白站上了最中心一塊的道場。


    有人遞上麥克風。


    “這位先生你好。”主持人說道,劍技館教練雙手背負,輕鬆地站在一旁。


    “你好。”


    四麵巨型屏實時播放著畫麵。


    “請問此時的心情如何?”主持人笑容很自然,控場很專業。


    “有些意外。”


    “哈哈哈哈!確如此呢,怕是誰一下子來到這個被高手們包圍的道場,都會感到緊張的吧?”主持人另一隻空著的手劃了劃四周坐滿的大佬席位。他先前看男人走下來,平靜得有些怪了,好在大家一開口,還都是很正常的。


    這樣說著,想著,然後他看到俞白平靜的臉色。


    “……嗯,開始體驗之前,不妨做個自我介紹吧。”主持人暗暗流汗,說道。


    “我是俞白。”


    頓了下,還是沒有加“一個興趣使然……”的句式。


    “哇,好簡潔的介紹……”主持人絞盡腦汁,“啊對了,是劍道愛好者嗎?聽說今日不管台上台下,都坐滿了深藏不露的人呐。如果是的話,方便透露學習的是哪種流派嗎?”


    俞白皺了下眉,這種熟悉的問題讓他不由想到了一開始被不知名電視台抓住的采訪。


    俞白是一個並不畏懼萬眾矚目的人,就像今日突然地推到了舞台中心,他往日靜度在老舊的公寓,散出的影分身在暗處奔走,並不是說他來到了這個表麵平凡的世界後,維持的就是一種低調小心的風格,有朝一日的異形傾覆,向世界展露武力,難道還要有低調一說?有則居上,無則不強作加之罷了。


    出來玩,碰到這類活動挺好,也不介意處於攝影機和大眾的視線。不過,場景不同,迴答的分量就考量其他東西了,現場還有這麽多的劍道名家,大門大派……他目光掠過了一塊長槍短炮的媒體區,采訪過的那家電視台肯定在,恐怕正對準他,還有花江夏葉那邊。沒辦法。


    “是的。”俞白說,“流派是天下第一流。”


    “哦哈哈哈,果然是學習過的啊,流派……”


    主持人忽地沒聲了。


    特別席位上靜了靜,一群穿和服,穿西裝的中年、老年男人聊著天,喝著茶的動作默契地停下了。眼神,氣勢,常年在高位的男人們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大家風範的氣勢,如此,一群大家沉默地看過來。


    安靜了,剛才整個體育館都安靜了好幾個分貝!主持人內心狂喊,是如此確定,他都不敢轉身去看大佬們和觀眾。


    “哈哈哈,您真是太幽默了!”


    全場嘩然。


    ……


    “他……還真敢說啊。”


    鬆下才剛調整好了機位,就聽到台上的男人如此迴答,他滿臉複雜地道。


    一開始的境地,那時與對方的談話……還可給予情商、應變強的評價,但此刻的情形,這完全是一條道走到黑啊。


    他怎麽想不出如此拉風的方式。


    梅川坐到了俞白走後的空位上,在向那名漂亮的女人做著采訪直播的請求,在全場迴蕩天下第一的聲音裏,她直起身望了一眼,牛比,然後趕緊繼續攻略花江夏葉。


    ……


    “他還真敢說啊。”


    後台,電視上的轉播在清秀男人道出驚為天人的話來後,迅速切成了遠景,然後又調頭一轉切到流派傳人們吃了黃蓮的臉,再切遠景,再切……看來是現場導演和劍道組織代表在爭鍵盤,最後直接沒了,一段廣告開始播放。


    北原阿部在休息室翹得二郎腿都放下了,連連吃驚地感慨,豎起一個大拇指,“真男人,敬佩。”


    在匯聚全國各地流派的場子裏,自稱一聲“天下第一”,嘲諷和話題度有多麽強,聽一聽此時震動休息室門的聲浪就能體會出來了。


    幾秒鍾後,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不提熱鬧歡得吃瓜群眾,後台這的劍道選手們,已經是吵翻天了,帶隊的師傅,上了年紀的老前輩還算克製,血氣方剛的年輕後輩一致指責討伐,有幾個暴脾氣的就差拔劍衝出去捍衛劍道了。


    “笑話,何來天下第一,就是劍道第一,從古至今都沒人敢叫囂過,外行人休辱我等!”


    “淦,我去會會那廝!”


    “肅靜!”


    好在知道這裏是什麽場合,攝像機都拍著,外麵坐著的真正大佬們也靜默沒發話,年輕劍士全部被罵的重新安分,但想要後台迴歸安靜,卻是不可能了。


    北原阿部好久沒覺得死氣沉沉的傳統劍道能這麽熱鬧了,他不嫌事大,不懷好意地看向自家大侄子,卻見對方在沉思。


    “你想什麽呢?被那外行嚇傻了?”阿部調侃。


    “不是。”北原英士表情並未有絲毫被激怒的模樣,他人隨口一言,有何好較真不已的,他抬起眸,看向重新放迴直播的電視裏,那個男人的麵孔。


    “俞……白……”


    “阿部叔,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熟悉?”


    ……


    道場上,為了不變成放送事故,前麵的流程能省則省,主持人很快宣布體驗互動開始。


    被聲浪包圍的俞白,挺淡定的,話說出口後,他就不會多此一舉地去關心其他人會是怎麽樣的心情了。


    劍道的規則,他不太懂,囫圇聽兩名上來的裁判講了一遍。


    還是沒懂。


    工作人員捧著護具過來,他本想擺手不用,但工作人員執意給他套了上去,並小聲地好心提醒:“安全第一啊,不小心會受傷的。”


    俞白疑惑,接著看向對麵,那位據說是“天人”劍技館資深教練,六段練士,正一臉壓著怒火的神情,握緊雙拳,也在穿上護具。


    他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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