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說,剛才那男人是在開玩笑對吧?”


    下午三點十五分,大賽臨近開始,觀眾席大部分的位子都已落座了,聚光燈接連地劃過了全場,為待會的舞台效果做準備,壞繞的立體廣播傳出主持人洪亮的熱場。


    周身,電視台同行們都在做最後的調試和準備,架起長槍短炮,鬆下同樣檢查了一遍自己手裏器械的工作狀態,對身邊的梅川隨口說道。


    這塊媒體區域,不乏男男女女的記者已在鏡頭前介紹,開始工作起來,khn的直播小組處在其間,梅川紗希聽著耳麥裏交代的注意事項,有台裏的,也有主辦方的——他們在比賽前的采訪環節結束了,稍作休息的同時,也是為正式的活動放送做準備。直播間那邊同樣插播著廣告,梅川紗希聽到同伴的話語,自然浮現起那位讓人印象深刻的頭兩位采訪者。


    或者說是其中的一位男人,印象不深刻就怪了,那可是突然冒出“我是天下第一”,這種大膽之話的人,不對,那是叫“天下第一”的流派,可當時對方平淡自若的神情,仿佛分明就是在說這個意思吧?


    下意識地想附和,但梅川紗希腦海的那些畫麵浮現之後,她反而有點不知如何迴答,“誰知道呢。”她說。


    “肯定是開玩笑咯。其實當時那個境地,自己沒考出段位後又被女朋友一股腦推出不知什麽時候吹牛的流派,那家夥如此迴答還顯得蠻有情商,用幽默把尷尬化解了。”鬆下笑嗬嗬說道,“隨便他咋樣,我們直播間的效果很好就是了。”


    提到工作使梅川的注意力迴來。她點了點頭,的確,天下第一四個字一放出來,瞬間就引發了網友的討論和圍觀,不論是震驚佩服的,還是解讀男子應變厲害,專門挑了誇張搞笑的詞語糊弄過了劍道段位問題,當然也有直接看不過去嘲諷挖苦,抱著酸酸的目的,什麽狂妄之人有辱劍道風化……都是老千層餅了,男子的一番話在某種程度給梅川他們幫了大忙。


    “俞白君,剛才你很厲害嘛。”


    另一邊,找到了位子,是在觀眾席上比較靠前的地方坐下的俞白和花江二人,花江夏葉拿出一瓶水,遞過去說道。


    “嗯?”俞白不解,接過水,暫時還不渴就放到手邊。


    “哎呀哈哈麵對記者的問題那個時候……”花江夏葉往後,語氣慢慢放輕。


    “那個啊。”俞白說。采訪之後,花江便明白提出祖傳流派什麽的並不合時宜,他們就此已經聊過了,俞白也早就表明沒什麽,是真沒什麽,不就是在攝像機麵前承認無段位,他哪裏會在乎這個,可他看向好像仍有些在意失誤的女人,覺得可愛,一時順手摸了摸對方腦袋,“別多想了。”


    突然一句好似無關的話語,卻是猝然擊中了心靈的柔軟和念頭,花江明白對方的意思,以及……花江身體刷地繃緊了,感受著頭上溫暖撫過的大手,一動不敢動,直到男人撤去,她才敢小心地瞥一眼,卻見俞白神情沒有多大變化,宛若做了平常的小事。


    自己也不清楚嗯啊哦地迴了什麽,花江此刻腦子裏哪還顧得上別的。


    “所以……就是開玩笑的對吧?”


    俞白還沒能考慮到無心之舉會在女人心中撞亂了多少小鹿,他怔了下,卻是在考慮對方話語的含義,流派,這跟迴答記者……他漸漸恍然,這是把他誤會當作托辭了,搖了搖頭,“不是開玩笑啊。”


    花江夏葉眨了眨眼,“啊,還真有如此……出眾的名字。”


    燈光忽然在此刻暗下來了一點,賽事的主持人進場與觀眾們互動,巨型屏幕閃爍起宣傳畫麵。


    “……今日到場的流派與劍客們可謂閃耀之如繁星,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首先請看大屏幕,第一位!”


    “陰神道飛無念北原二天一刀流!”


    主持人激情似火,且拖起長長尾音的報名有mc內味了。


    “……你看,也沒有很出眾吧?”


    俞白一攤手,甚至顯得有些無辜地說道。


    流派名之後,開始簡單的介紹淵源,接著滾動到下一位。花江夏葉皺眉聽了半天,還是隻能從報幕上看出什麽意思,那長串的漢字徑直把她繞暈了,也不懂啥意思,“唔,好像是的……”


    俞白笑笑,當時那會兒,他就是在各種橫幅、屏幕滾動的宣傳詞裏找到的靈感,他心想大家的名字一個賽一個長,一個比一個吊炸天,那他也就別不好意思了。


    接著兩人繼續聽主持人念咒語似的熱場。


    巨大可容納上千人的場館之下,四麵普通的觀眾席皆座無虛席,不少群體組織起了標語,穿著同樣顏色的服裝,兩邊通道走來西裝革履或和服的各地重要人士和大佬,姍姍最後地落座了距離道場最近的特別席位,各種攝像全部開機,


    沉悶的大鼓敲起,劍道交流大賽,開幕了。


    ……


    “好的,我們這邊的表演已經要開始了!”


    在鬆下打出手勢後,信號燈亮起綠色,握著話筒準備的梅川紗希頓時職業地介紹起來。


    後台,北原阿部看著已調整到了上佳狀態,氣息圓潤的北原英士,眼裏閃過了一抹欣慰,少年人有條不理地佩戴護具等物,休息室外頭,有劍道宿老對於後輩臨場前的大聲教誨。


    每一位到此地的參賽者、旁觀者,在非流行樂或熱舞,而是韻味的鼓聲象征的開幕裏,或是提起精神或是匯聚注意,儼然在精心的聲勢與接踵的武藝展示下參與進來。


    而一處普通的前排觀眾席裏,俞白拍了拍手裏的節目單,眯眼望了一陣,嘀咕道:“第一場……演武、打突……來自田宮神劍……四段切合、殘心……第二場……稽古(實戰)……第三……”


    他揉下眼睛,放下了單子。


    不說有沒有被吸引到,這個繁多的專業詞匯他看得有點累。作為超凡鏈的頂端,俞白不覺得世俗的武力能提起興趣,但來之前,他也抱著有值得一看東西的態度。


    “觀眾朋友們請看,劍士們的步伐十分穩健,著裝規範,持劍禮儀毫無可挑剔之處……”


    khn的專欄直播間,梅川紗希為了維持好不容易攢來的人數,輕聲講解。


    劍道、柔道、相撲一類的傳統項目,在舉行的過程中,大部分時間是相對沉穩安靜的,觀眾也多屬於擁有基本知識的愛好者,因為其細密的競技性,隻有在部分精彩處,關鍵博弈處,人們才會大聲叫好助威。


    “俞白君你看,他們好整齊。”花江拉拉俞白的衣袖。


    “嗯。”


    梅川一麵翻筆記,一麵擠著丁點的補習材料,“田宮神劍派使出了打突,領頭的那位少年叫作田宮輕語,在不久前的錦標賽……來了!名聲斐然的田宮九式……”


    花江:“俞白君快看,感覺好厲害!”


    “打得不錯。”


    “剛才那一招,難道……是居合,是居合!”


    伴隨一記劍士的爆喝,現場陡然引起一陣驚唿和掌聲。


    俞白馬上有些無聊了。


    講解員、各個電視台的記者,忠實傳述著場上的變化,不乏資深人士在詮釋每一招一式的精妙,其中藏著的底蘊與若換作真實戰鬥中的狠辣一擊,見血封喉,甚至還有劍道背後一段纏綿的故事。這些也很好地通過俞白身邊的花江表現過來了,而每每麵對花江的驚唿,觀眾席的喝彩,男人通常是迴應一句還可以,這波……嗯,打得不錯,不錯……


    北原英士在中間同樣以全國第一的身份上去走了個場,惹來大量關注。


    隨著交流大賽漸入佳境,人們的氣氛被調動,花江也時時小嘴微張,卻是沒在意到身邊男人的過於平淡的反應了。


    大賽四五十分鍾的上半場結束的時候,俞白打了個哈欠,他開始和花江夏葉說起別的事情。


    “待會結束吃晚飯嗎?”


    “啊,當然可以啊,去哪呢?”


    “我也不熟,你給個推薦……”


    下半場繼續進行了,場間人們的氣氛依舊高漲,而俞白很難再有認真對待的心思了,最初他還算得上有興趣的是實戰,可兩位風姿綽綽的流派傳人一上來,乒裏乓啷,一路驚險的火花帶閃電,全然是設計好的喂招拆招,盡管打得漂亮難分難舍,終究對他而言沒什麽意思。


    看了半場俞白已然明白這場交流表演大賽的性質,如其名,表演居多,真動手的幾乎沒有——除了中間一個叫北原的全國第一拿的是真劍,一劍斬斷了竹捆——他倒是記起來,似乎是伊川奈奈提過的。


    今天的大賽意義更為宣傳劍道,有機會的話錦標賽姑且可看吧……所以他後麵和花江夏葉聊天,花江漸漸也感受到了同伴好像沒有欣賞劍道的興趣,那她…自然也就不去關注場中了,專心地和男人獨處。


    “……家教做的怎麽樣?我再考慮一個副業呢……對,不好意思說錯了是主業……房東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這有什麽方不方便透露的……什麽……這麽多?!”


    他們聊到怎麽認識佐藤流蘇的話題,“……嗯,那個……”


    “那小丫頭能賺多少錢……你偷偷和我說……”


    下方,道場上的人換了一批一批,頭頂掛著的巨型顯示屏變幻著畫麵,某一刻,接連展示的流派好像暫停下來,換了另一種風格的製服登場。


    主持人講話,教練製服的人講話,周圍竊竊私語,音樂忽然導入了了懸疑緊張的風格。


    人聲吵雜而模糊,對於角落的俞白和花江夏葉二人來講,並沒有什麽變化。


    “那麽第一位幸運觀眾是……”


    “揭曉!”


    俞白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他抬頭望過因為刻意突出氛圍而略顯昏暗的光線,整個場館隻有道場那一塊是明亮的,隻是……如今是不是過於黑了?


    “有點暗啊。”他說。


    他還正談笑風生呢,有點影響到了。


    下一刻,聚光燈嘩地全部打在了他身上。


    “就是這位!請您起立!”


    有時刻就位的工作人員,迅速跑過來,禮貌地解釋和示意,一眾燈光、目光矚目,俞白一臉懵逼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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