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盜船三兩下就被水師戰船打敗後,這幾個海盜慌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看到一條小船劃向貨船,船上之人自稱科學門郭夫人。


    這幾個番人海盜也是膽大包天,居然想劫持郭夫人,換自己一條生路。海盜們威逼船員、旅客在甲板上做出歡迎郭夫人的樣子,自己卻藏身其中,等郭夫人不明就裏,空著兩手登上貨船甲板時,突然暴起發難,向她撲了過來。


    可沒想到,這一番精心的算計,眼看就要功成,那自稱是科學門郭夫人的小姑娘,傻呆呆站在甲板上,甚至沒有施展法術法器還擊,撲在最前麵的一個海盜,一雙髒手就要抓住郭夫人的肩膀,他臉上滿是猙獰而得意的笑--


    在海盜心中,也沒想到活捉郭夫人居然這樣輕易,心裏麵已經將換質求生,改成了將郭夫人帶迴夷洲島,借此大大地敲科學門一頓竹杠,番人海盜誰不知道東海之濱的後隆村科學門富有四海,這下可大大發財了!


    可沒想到,眼看郭夫人就將被擒,而保護她的少年兵還在繩梯上攀爬,根本無從救援,突然從旁邊的貨船旅客堆裏,跳出一人,橫身擋在了郭夫人麵前。


    海盜兇相畢露,持刀就向那壞了自家好事的旅客砍了下去,那旅客卻是個男子,雖然空著雙拳,卻奮不顧身與海盜戰在一起。隻不過,他為了保護大妞,不能一昧遊走,數招過後,身上就已經連中多刀,鮮血濺濕了甲板。


    攀在繩梯上的少年兵們聽到甲板上驚變突起,嚇得魂都沒了,爬在最前麵的少年兵飛快地攀著欄杆,跳上了甲板,也不顧那男子正與海盜們激戰,抱起大妞,跳出欄杆,撲通一聲,落到了海裏,摟著大妞就向小船遊去。


    這時,另幾個攀在繩梯上的少年兵,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不約而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鐵殼子,點燃導火索,默默數了幾下,大吼一聲:“扔!”


    頓時,那幾個小鐵殼子扔上了甲板,少年兵掌控導火索的本領遠遠不及陳青黛,小鐵殼子扔上甲板後,滴溜溜打著轉,冒著煙,那正與海盜纏鬥的男子正覺得奇怪,卻聽到轟轟轟,數聲爆響,那鐵殼子爆炸開來,在爆炸的氣流中,他整個人騰空而起,飛出了欄杆,撲通一聲,掉落到了海裏,一股血水染紅了海麵,他的身子緩緩向海底沉去。


    已經上了小船的大妞氣得直跳腳,對著幾個少年兵大罵道:“你們怎麽可以使出手雷?沒看到救我的恩人還在船上嗎?”--那小鐵殼子正是小號的炮彈,但因為體積小,可以手擲,故取了個手雷之名。


    那幾個少年兵雖然抵著頭,但卻並沒有懊悔之色,在他們看來救夫人才是第一緊要的,至於那男子以及別的船員、旅客會不會被手雷誤殺,根本不放在他們心上--科學門是修行者門派,修行者哪裏需要在意凡人的死活?


    大妞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狠狠瞪了那幾個少年兵幾眼,咬了咬唇:“我不能讓恩人的屍體被魚蝦所食。”說著,撲通一聲跳到了海裏,潛下水去,打撈那為了救自己,卻被科學門少年兵炸死的男子屍體。


    大妞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自然是極好的,很快就找到了沉在海底的男子屍體,她抱著屍體向海麵遊去,突然,那屍體的口鼻裏冒出幾個氣泡,大妞大驚,天哪!這男子還活著!他並沒有被炸死!


    可是,大妞抱著男子遊不快,如果不及時處置,這男子沒有被炸死,卻要被生生淹死了!


    大妞顧不得多想,突然湊上嘴去,以口對口,將自己的氣渡過那男子,一邊奮力向上遊動,大妞身懷功德之力,氣息綿長,男子得了氣息,緩緩醒過神來,雖然睜不開眼,卻突然發覺自己的嘴被一綿軟溫潤之物堵著,下意識用舌頭舔了舔。


    大妞的雙眼一下子睜圓了,有心想一把推開那男子,但好歹記得這是在海底,如果自己不再渡氣給他,那男子非死不可。


    大妞在心裏默默對自己道,郭大哥說過,醫者父母心,在醫生眼裏看來,需要救治的病人沒有年齡大小、貧富與否,甚至男人女人的差別,病人就是病人,為了救命,一定要拋下一切“封建思想”,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象那種腦子壞掉了的迂腐書生所言“嫂溺不可施以援手”根本就是在殺人!


    大妞平靜下心神,繼續向男子嘴裏渡氣,向海麵遊去,嘩啦一聲,兩人終於浮出了海麵,大妞忙將嘴挪開,托著男子的頭,向小船劃去,嘴裏嚷著:“快,迴咱們的船,準備急救,他還活著!”


    男子被抬上船後,身上的各處傷口在不斷往外麵湧血,有海盜的刀傷,也有手雷的彈片傷,整個幾人如同血葫蘆一般,甲板上血流了一地。


    幾個學過救治的少年兵隻瞧了一眼,就個個搖頭:“大妞姐,這人救不得了,傷得太重了!”


    大妞一咬牙:“我來救治,你們趕緊幫著驗血,他這樣重的傷勢,不輸血是活不下去的!”


    大妞取過剪刀,刷刷幾下,就將那男子幾乎被血浸透的上衣給剪了下來,剛要剪下身的褲子,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卻是那男子恢複了一些意識,勉強抬起胳膊,抓住了大妞的手,那男子微微抬起身子:“不要--”頭一歪,再次昏迷過去。


    大妞一怔,繼而明白過來,這男子看來是個極看重男女大防的,不想讓一個陌生女子看到自己的下身,她輕輕咬了咬唇,男子已經昏迷,自己也沒辦法向他解釋在醫生看來,男女都一個樣的大道理。不過,剛才自己也看清了,幸好那男子下半身沒有受傷,這褲子脫不脫沒有大的關係。


    大妞不再耽誤,細細在那男子精赤的上身動起手術來,這時她才發現,那男子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都較淺,顯然是手雷使用的黑火藥威力不夠,彈片不足以致人死命,而海盜砍的刀傷,也隻是皮肉傷,緊要關頭,都被男子避開了。


    大妞用小鑷子將彈片一塊塊夾了出來,小的傷口直接包紮,大一點的則還要縫線,大妞心裏有些可惜,看那男子還算完好的幾塊肌膚,卻是比自己這個農家女子還要白嫩,顯然是個打小養尊處優的主兒,隻是等以後傷好了後,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不過,好男兒重在功名事業,又不是女子,需要一幅好身材好容貌,以悅丈夫。等這男子傷愈後,科學門一定好好補償他,讓他成就一番事業,再由自己保媒,給他找個好姑娘,以此迴報他的救命之恩。


    大妞下意識地瞟了眼男子的臉,男子臉上的汙血擦幹淨後,如同奇跡一般,居然毫發末傷,大妞心裏輕輕念了一句神佛保佑,幸好這張臉沒有破相,要不,這樣俊俏得連她一個女子見了都要稍稍妒忌的容貌,哪怕是劃破了頭發絲一樣的傷疤,都是令人扼腕--大妞突然臉一紅,自己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啊。


    突然,旁邊充當助手,不時檢查男子心跳唿吸的少年兵驚唿起來:“不好,傷員的唿吸越來越微弱了!心跳也在下降!”


    大妞大驚:“血漿呢?血漿怎麽還沒采來?!傷員失血過多,再不輸血,就真要死了!”


    那幾名負責采血的少年兵沮喪地迴道:“大妞姐,咱們把船上所有人員的血都驗過了,都與傷員不匹配。咱們需要到海盜船和貨船上驗血,看有沒有合適的供血者。”


    大妞一咬牙:“來不及了!你們這一來一去,傷員早死了!”她挽起自己的袖子:“抽我的血吧,郭大哥說過,我的血是o型血,是萬能輸血者。”


    少年兵們哪個肯上前采大妞的血,個個搖頭,大妞怒道:“你們再不動手,我可就自己采血了!如果針頭紮歪了,吃苦的還是我,甚至如果浪費了血,那真是讓我白受了這番罪。”


    少年兵們無法,隻得取了皮管和針頭來,一頭聯在大妞身上,一頭聯在男子胳膊上,紅色的血液從大妞體內,一滴一滴流進了男子的身體,他的臉色漸漸恢複了紅潤。


    大妞鬆了口氣,躺在男子身邊,心說,你舍生救了我一命,我以自身之血還報於你,咱們也算是扯平了。


    大妞的血其實並沒有多少輸到男子體內,陳青黛聽說大妞差點被海盜擄走後,立刻趕迴了水師戰船,組織少年兵在海盜船和貨船上驗血,總算找了幾個血型相同的出來,這其中有番人海盜,也有尋常船員,不管三七二十一,統統當成人體血袋,輸血給那男子。


    陳青黛看著大妞胳膊上的針眼,心痛地埋怨道:“這可怎麽是好,郭大路那廝要是聽說你親自輸血給他人,非心痛死不可。”


    大妞大大方方地道:“郭大哥不會這樣想的,他眼裏是真正的眾生平等,我這掌門夫人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他隻會因為我救了人而誇我。”


    陳青黛道:“原本我還想乘勝追擊,直殺入夷洲陸港,再燒幾條番人海盜船才解氣,你這事兒一出,我是無論如何要送你迴後隆村了,這打打殺殺的事,你原本就不該來湊這熱鬧。”


    大妞倒也虛心:“是,黛玉姐批評得是,打起仗來,我幫不上忙,反而還要讓你分心照顧,咱們這就迴三江口吧,貨船上還有人被手雷誤傷,需要救治的。”


    水師戰船拖帶著海盜船和貨船迴到三江口碼頭,頓時引來無數百姓觀看,大夥兒都是興高采烈,瞧瞧,咱們鄞縣水師果然是好樣兒的!上次失利隻是偶然,這一次施大總兵隻帶了一條戰船出戰,就俘了一條比自個兒還要大的海盜船,救了一條貨船迴來。等水師重整旗鼓後,一定能一戰將盤踞在夷洲島上的番人海盜剿滅!


    施曉峰站在船頭上,挺胸凸肚,一幅意氣風發的樣子,其實肚子裏卻在苦笑,原來,大妞和陳青黛並不願意讓科學門太過拋頭露臉,硬讓施曉峰頂缸,冒領了這場海戰的功勞。


    施曉峰帶著水師官兵大模大樣接受鄞縣父老百姓道賀,大妞和陳青黛已經押送上海盜們,悄悄迴了後隆村,隊伍中,還多了一幅擔架,躺在上麵閉目昏睡的,正是救了大妞的男子。


    卻原來,大妞詢問了貨船上的眾人,有無那男子的家人親信時,無論是船員還是旅客,都搖頭不知,後來還是一個大胡子商人告知,這男子是從濟州島上的船,隨身帶的貨物也尋常,是個跑單幫的,為了節省一點本錢,都是自己打理一應事務,連個幫傭都舍不得雇。


    大妞見那男子孤身一人,無人照顧,便讓少年兵抬著他一起迴後隆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把男子就地扔在岸上吧,以大妞的性子,根本做不出來此等事。


    大胡子商人看著後隆村科學門的少年兵抬著男子離去,沉痛的臉上突然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這時,旁邊一個胡商擠了過來,悄聲道:“大巫祝好心計,果然如他所料,科學門的人將他帶迴了後隆村。隻不過,誰都沒想到科學門居然有那手雷一物,差一點把大巫祝給炸死,這苦肉計行得也太險了點!”


    卻原來,那在貨船上勇救大妞的,正是大巫祝!


    大巫祝一行離開草原後,一路經過白山黑水之地,來到了三韓半島,以跑單幫客商的名義,上了一條前往東海鄞縣的海船。


    大李朝海運發達,有定期的海船在三韓、倭島以及東海行航,有不少小商人自己建不起大船,就付運費搭船,大巫祝以如此身份入鄞縣,最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沒想到,船隻到達鄞縣外海時,居然遇上了番人海盜,大巫祝根本不把這些番人海盜放在眼裏,有十足的把握在海盜登船後,將他們殺個幹淨,可沒想到,海盜居然扔了一堆會爆炸的陶罐上來。


    對這陶罐,別人不知,大胡子和番人傭兵頭子卻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娘的,這不是後隆村特有的會爆炸的陶罐嗎?


    大胡子和傭兵頭子有著豐富的對抗爆炸陶罐的經驗,以硬木為盾,帶著大巫祝躲開了紛飛的陶罐碎片,隻等海盜接舷戰後,再暴起還擊--他娘的,搶劫搶到胡人和傭兵頭上了,真是閻王爺頭上動土,不知死活!


    論搶劫,胡人和傭兵都是番人海盜的祖宗!--番人的遠洋航海也就近百年才興起,雖然厚著臉皮給自己戴了個“大航海時代”的帽子,其實真正的航海史遠在大李朝之下。


    正當番人海盜吵吵嚷嚷登上貨船,大巫祝準備出手時,海麵上突然出現一艘掛著大李朝水師旗幟的戰船,部分海盜立刻返迴海盜船迎擊,大巫祝示意大胡子和傭兵頭子暫緩動手,因為他不願意在大李朝水師麵前暴露自己的實力,招來無端的盤問和猜忌--一個跑單幫的小商人,如何會有如此高強的身手?有這本事,哪裏不能成就一番功名事業,何苦做這小生意?


    接下來的一切,卻讓大巫祝看得目瞪口呆,李朝水師隻不過衝著海盜船扔了一堆鐵殼子,就贏得了徹底的勝利,大巫祝暗中眉頭緊皺,自己還是小瞧了後隆村科學門啊,同樣是會爆炸的罐頭,郭大路的手下卻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相比之下,番人海盜的陶罐也就是聽個響兒。


    大巫祝心想,如果換了自己,挨上數枚那淩空爆炸的鐵殼,在不動用長生天的法術的情況下,也討不了好去。


    這時,一條小船向貨船劃來,當聽到船上站著的居然是科學門的郭夫人,又看到潛伏在船員和旅客中的番人海盜竊竊私語,欲擄人郭夫人為質後,大巫祝一刹那間就打定了主意--英雄救美!這是自己混入科學門的最好的辦法!


    所以,當大妞剛上一船,遇到從番人海盜襲擊時,大巫祝立刻跳了出來,奮勇相救,甚至故意讓番人海盜在自己不緊要處砍了幾刀。


    隻不過,大巫祝再機敏過人,也沒想到科學門的少年兵們為了救大妞,居然不顧他這個“救命恩人”和其他船員旅客的安危,扔了數枚手雷上來,以至於自己身受重傷。


    但大巫祝也因禍得福,不但被大妞吻唇渡氣,輸血相救,還就此被抬入了後隆村。


    大胡子和傭兵頭子鬆了口氣,分頭下了船,照著大巫祝此前的命令,在鄞縣分頭潛伏下來,他們的容貌已經被大巫祝事先易了容,要不然,大胡子和傭兵頭子的畫像還在鄞縣城門和各大客棧貼著,一露頭就被逮捕了。


    大妞和陳青黛迴到家裏後,少年兵剛要將那男子抬到療養院去,大妞鬼使神差地道:“薛院長事務繁忙,就放在咱家吧,由我來照顧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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