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子這一手,表麵上看上去很簡單,隻不過是修行者們幾乎人人精通的靈鏡術而已,可以在千萬裏之外,窺視他人的動靜,可是在座之人,包括長生天和西王母娘娘,卻是暗自心驚,因為無論何種法術,都是需要動用靈力的!


    草原戰場之上,所有靈力已經被昆侖仙葫吸得一幹二淨,連長生天也施不得法,胡人兵敗的消息,還是敗逃的胡騎逃出了戰場範圍,重新進入了靈氣充沛之地,向長生天乞求庇佑,才被長生天得知。


    可是,金蟬子卻依然能施展靈鏡術,這隻說明,佛家的法術,可以不依賴靈力而施展!


    好一個佛家,怪不得從西域傳入大李朝才千餘年,勢力卻急劇擴張,信眾日增,已不在中原修行者之下。


    金蟬子麵對眾修行者各異的目光,卻混然不在意,手虛空而劃,放大了軍營中的情節,明月中正好映射出多隻熱氣球,他笑道:“長生天尊者請看,這就是科學門飛天之物,其實是極簡陋的。”


    長生天細細一端詳,確如金蟬子所言,那飛天之物隻是絲綢竹木棉所製,勉強能夠騰空,卻又無法控製方向,隨風亂飛,看著其中一架熱氣球突然著火,裏麵的士兵狼狽地跳下來,摔斷了腿,長生天又氣又怒,沒想到自己的子民居然是被這樣的破玩意兒給打敗的,不對,是嚇敗的!


    有那麽一刻,長生天想降下神旨,命胡騎重新集合,再次與二皇子一戰,真要論起實力來,就算那些敗逃到草原上的胡騎,軍力依然勝過二皇子的京營。


    不過,二皇子背後站著西王母娘娘,認賭就得服輸,如果自己硬要出手相助胡人,說不得,西王母娘娘這個老不死的女人也會出手--長生天也不想想,自己的年齡和西王母娘娘差不多,同樣是老不死的女人。


    但長生天不願意就此認輸,她這人性子就是如此執拗,像極了草原上的風暴,她一指金蟬子:“好哇,我知道是誰助科學門在靈力斷絕的戰場上施法了,就是你這小和尚,你既然能施展靈鏡術,那就說明你用了同樣的神通,助科學門降下天雷,殺了我庇佑的蒼狼之首。”--蒼狼之首,指的就是胡人大汗。


    長生天這就是胡攪蠻纏了,但金蟬子卻並不著惱,他道:“長生天尊者,科學門誅殺胡人大汗的,並不是什麽天雷,而是我等煉丹殘餘的廢物。”


    此言一出,蟠桃會上所有的修行者都瞪大了眼睛,什麽?煉丹殘餘的廢物?是什麽樣的廢物,可以不需要靈力而爆炸?修行者們再也端不住架子,忍不住互相交頭接耳起來,打聽有誰見過金蟬子所言的廢物。


    金蟬子向西王母娘娘合十行禮:“和尚我向來聽聞昆侖山煉丹房擅長煉製各種極品仙丹,向娘娘討要一點殘渣廢料。”


    西王母娘娘深深看了金蟬子一眼,點點頭,對旁邊的五仙女道:“你陪金子長老去煉丹房,長老需要什麽,皆都給他。”


    金蟬子在旁邊笑道:“隻不過是一些極常見的廢物,並不需要我親入丹房,五仙女,我且告訴你是何物,勞煩五仙女替和尚跑一趟腿。”


    金蟬子和五仙女嘀咕了幾句,原來有些不情願讓金蟬子入自家煉丹房的五仙女瞪圓了眼睛,脫口而出道:“金蟬子長老,你不會弄錯了吧?你需要的居然是這等髒物兒?這些髒物,都不需要去煉丹房找,小廝兒早就把它們扔到垃圾堆裏了。”


    金蟬子笑道:“還得勞煩五仙女,那些垃圾,用得妙,也是有用處的。”


    五仙女滿臉古怪的神情,下了殿,不一會兒又迴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仙仆,背著一個大包,仙仆打開包,隻見裏麵盛著灰不灰白不白黃不黃的數堆髒物兒,其中有一堆,似乎是木炭。


    長生天和西王母娘娘用神誌一掃,就發現那堆髒物毫無一絲靈力,正不知金蟬子在搞什麽名堂,卻看到金蟬子不顧肮髒,挽起袖子,徒手在那堆髒物裏攪拌起來,西王母娘娘心中一動--這金蟬子不動用任何法術,其實就是想證明那髒物不帶有一絲靈力。


    金蟬子擺弄了一陣,將那堆髒物弄成粉末,合在一起,然後重新包上,“火來”,旁邊的五仙女遞過一個如今凡人最常用的煤油燈。


    說起來,昆侖仙山上自然是不用這等凡火的,嫌煙火薰眼睛,眾仙人自有夜明珠。這煤油燈還是五仙女從山腳下的農人家裏取來的,為此還賜了那農人一粒東海明珠,那東海明珠都夠換百盞煤油燈了,樂得農人笑得合不攏嘴。


    金蟬子一手托著那髒物包,一手舉起煤油燈點著了包裹,眾修行者正不明所以,突然一聲爆響,那髒物包爆炸開來,氣浪、火焰以及碎渣四濺,不過,在場的都是修行多年的,各施法術,就將爆炸之物擋在身前,絲毫不受影響。


    金蟬子因為沒能動用任何靈力,又手托著髒物包,被炸得衣服成了碎屑,幾乎半裸,但他自有金剛不壞之身,絲毫沒有受到傷害,笑著向眾修行者團團行了個禮:“罪過罪過,和尚為了演示科學門發明的火藥一物,驚擾各位了。”


    長生天微微眯起了眼睛:“火藥?金蟬子,你是說炸死大汗的,就是這火藥?”


    金蟬子道:“正是此物。火藥一物,其實是由炭硫硝三物混合而成,遇火則爆。這三樣物事兒,都是煉丹房常見的廢棄之物,那科學門不知怎麽的,居然將其混合在一起,用於采礦炸石、戰場廝殺之上,聽說,還曾用來與妖怪對戰,倒也收到了出人意料之效。”


    長生天臉色陰晴不定,西王母娘娘點了點頭:“這樣說來,科學門此前在西北天山靈氣斷絕之地大勝身毒國一戰,也就說得過去了,想來也必是動用了這什麽火藥一物。”


    宴會上的眾修行者又一陣交頭接耳,科學門鼓搗的熱氣球、火藥,雖然新鮮,可是也不過如此,用來對付凡人野獸或不入流的妖怪也就罷了,如果遇上修行者,那可不成了笑話?


    金蟬子不動用靈力護身,任那什麽火藥在手中爆炸也分毫不損,可見那科學門隻是會搞些歪門邪道,雕蟲小技,實在是不為人道哉,也隻有大李朝那糊塗老皇帝,才會巴巴兒冊封他,尊那黃口小兒郭大路什麽後龍先生,哈哈,一個擺弄婦人下身衛生巾的無賴,稱得上什麽“先生”?


    金蟬子手一揮,身上的袈裟複原如初,他向長生天行了一禮道:“相會就是有緣,長生天尊者大駕光臨昆侖山,還請上座,嚐一嚐蟠桃和蓮子。”


    這是給長生天台階下呢,長生天哼了一聲:“我草原上還有些許小事要處理,就不叨擾了,告辭。”


    話音剛落,她就再度化為彩虹,消失不見。


    西王母娘娘淡淡地道:“擾人的家夥總算走了,來人啊,給各位上仙重新上酒,咱們不醉不歡。”


    眾仙女忙給修行者們換碟上酒,鼓樂重新奏響,金蟬子也迴到自己的座位,淺啜了一口酒,視線投向西北:郭家小兒,沒想到,這世間除了我佛家,居然也有修行者不以靈力為根基修行,我可是好奇得很哪。你的過去未來連我都看不透,算不清,不知道你帶著科學門,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郭大路根本不知道,在昆侖山上,從西王母娘娘、長生天,到金蟬子,都有意無意將視線投到了自己身上,更不知道,金蟬子居然這樣快就發現了火藥的製作原理。不過,在原時空中,黑火藥本就是修行者無意中發現的,所以也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幸運的是,金蟬子對黃色炸藥暫時還不了解,把郭進用來炸死胡人大汗的黃色炸藥誤認為是黑火藥。


    在昆侖仙山的蟠桃蓮子宴上,因著長生天的鬧場,科學門小小露了一把臉,但也僅僅是露了一把臉而已,除了金蟬子這樣的有心人,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沒把科學門、郭大路放在心上,蓋因科學門的實力實在太弱了。


    這話要是被郭大路聽到,必定是一百個不服氣--什麽?咱們科學門收複西北,炸死胡人大汗可是天大的功勞,怎麽能說科學門實力弱呢?


    但對大李朝修行者而言,就算是徹底滅亡一個國家也隻是舉手之勞,科學門在西北、北疆折騰出的事兒,實在是不值一哂,甚至相反,有的修行者看過熱氣球的真麵貌,金蟬子演示的黑火藥後,更是對科學門的實力嗤之以鼻,正經的修行者誰會折騰這些破玩意兒?簡直是丟人丟份!


    郭大路此時在西北的營地,正在聽取傻大個等人的最新匯報,隨著開春在既,傻大個等人引坎兒井的水源,打理出了無數良田,準備種植下大片的棉花和神豆。內部整軍也一切順利,收編了三萬強軍,淘汰下來的那些軍兵,郭大路也沒有就此放他們迴家--這些人當不上兵,也可算是有一定紀律性的好勞力。


    郭大路將淘汰的士兵,一部分轉為工程兵,讓他們繼續挖坎兒井,建城鎮修道路--水泥房子、瀝青馬路,另一部分轉成農場的職工,葉飛麾下的女營更是郭大路心中的寶貝,統統轉成未來將建設的棉紡廠女工,順便配給有功將士和農場職工為妻,當然,這得兩情相悅,正經八百上門說媒,誰要是敢行強,小心公審大會。


    傻大個遞上來一份報告:“咱們各處農場的人手還是有些緊缺,雖然已經向各處老百姓招農場職工,但前來報名的依然不多。”


    郭大路一怔:“西北土地貧瘠,年年鬧災荒,老百姓又受地主的壓迫,一年忙到頭都吃不飽,咱們的農場開出這樣好的條件,有固定工資,提供房子和農具,怎麽就沒有百姓上門呢?”


    傻大個撓了撓頭:“我找了附近的老百姓打聽了一下,他們看到咱們開發出的良田,其實也極是眼饞的。但是聽說是種什麽從來沒見過的棉花,就又不敢來了,怕辛苦一年,到頭來什麽都得不著。還有的老百姓說,如果咱們把這田交給他自己種,一年就算是收九成的租,他們也願意。”


    郭大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棉花一定要集中連片種植,我在西北可不想照搬在鄞縣包產到戶那一套。包產到戶其實並不是良法,對提高生產能力並無好處,實在是因為江南人多地少,我不得已而為之。可西北這片土地是咱們打下來的,一定要實施集約化種植,今後在這片土地上,種什麽,怎麽種,澆多少水,施多少肥,都得有科學依據,統一施行。農場裏的農民,不能再自由散漫,而是如工人一般,令行禁止,所以我招收的是農場職工,而不是佃農。”


    浩哥兒在旁邊不滿意地道:“這西北的老百姓真是沒見識,其實郭大哥的農場和以前咱們後隆村種葛草一個道理,葛草對農家來說也不能吃不能喝,但天一閣收走葛草丹後,自會發給後隆村村民口糧。而郭大哥如今在西北,不僅分口糧,而送房送農具,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居然那些百姓還不願意來,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寧肯給一些地主老財做短工,也不願意捧咱們科學門的鐵飯碗。”


    樓大郎有些尷尬,他解釋道:“西北靈氣稀薄,從來沒有修行者前來種仙草靈木,所以鄉民無知,辜負了仙師的一番好意。說到底,西北的老百姓對咱們科學門還不太了解。”


    浩哥兒一瞪眼:“什麽?!咱們科學門以千餘人馬,滅了眾太保,收拾了域外蠻族,這樣赫赫功勞,還不能收伏西北的民心?”


    樓大郎一攤手:“就是因為咱們科學門太強大,數日之間滅太保驅蠻族,所以才不為百姓所知。很多百姓至今還以為是軍頭之間互相攻打,誤認郭仙師是新冒出來的外來大軍頭。其實也難怪他們的誤解,在傳說中,修行者都是在空中高來高去,移山倒海,打起架來,飛劍、法器滿天亂飛。而郭仙師用感冒製服數萬敵軍,炸藥包滅了入侵的身毒國怪物,除了咱們知道郭仙師法術的精妙,那些普通百姓,卻是一無所知。”


    郭大路一咧嘴,明白了,樓大郎話中之意,卻是自己裝逼裝得不夠到位,沒能樹立起在百姓中的威信。


    郭大路撓著頭:“嗯,如此說來,咱們在西北開發,還得從爭取百姓民心入手,唉,如果白骨精林媚娘在這裏就好了,通過她的新聞聯播,倒是能很好地收攏民心。咦,不行,西北靈氣稀薄,林媚娘的托夢術在這裏起不了作用。”


    葉飛在旁邊一直默默聽著,並不冒然插嘴,這時突然道:“郭仙師,弟子這裏有一個物件兒,還請仙師一觀。”


    葉飛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遞給郭大路,郭大路接過一瞧,隻見玉牌上書有一個“飛”字,旁邊還飾有鳥獸,他道:“這玉牌倒是精致,沒想到阿飛你耍刀弄劍的一個漢子,居然也喜歡這種飾品,可是愛麗絲送你的?”


    葉飛笑道:“這玉牌的確是愛麗絲所製,隻不過,不是飾品,而是身份牌。”


    身份牌?這是什麽鬼東西?


    葉飛解釋道:“西北原本在大半在十三太保控製之下,各太保各占據了一塊地盤,地盤與地盤之間犬牙交錯,這之間百姓之間的來往成了很大的問題。起初,太保們為了防奸細,嚴禁百姓之間來往,可那根本做不到,嚴重影響了民生。後來各太保一商量,就給自己境中之民人人做了塊身份牌,憑此出入各地,驗明正身。我這牌代表的是天山營飛將軍屬下,因是自用,用的是玉牌,而下麵的軍將有用銀牌、銅牌、鐵牌的,普通的百姓,則是用木頭製成牌子。”


    我靠,這不就是原始的身份證嗎?沒想到西北居然有這玩意兒,這可夠新鮮的。


    郭大路道:“阿飛,你的意思,是讓西北百姓今後也攜帶我科學門的身份牌?這有必要嗎?西北已經一統,零星的盜匪馬賊根本不是傻大個和初梅的對手,今後西北境內往來再不需要盤查,又何必用這身份牌?”


    葉飛道:“咱們科學門的身份牌,卻不是用來盤查以證身份的,弟子的意思是,隻有我科學門門下之人,才可以擁有這牌子,比如說雪糖鋪裏的夥計啊,各處作坊的工人啊,軍將的家屬啊,當然,還有種咱們田的農人--有此牌者,不僅可以享受在雪糖鋪、望江樓等地購物飲食的優惠,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科學門的庇佑--”


    郭大路哈哈大笑,指著葉飛道:“阿飛啊,你怎麽不去幹戶籍工作呢?把身份證、戶口本全搞出來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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