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夢中的神仙是它山堰水伯,那它山堰我倒知道,旁邊的確有個小廟。”


    男人摸著下巴:“難道說,這神仙傳的秘術是真的?”


    就在這時,狗兒--不對,苟布理也從稻草堆裏鑽出來,興奮地道:“爹娘!我也作了和你們一模一樣的夢了。夢裏的那些文字兒,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說著,光著腳跳下地,取出自己書包裏的鉛筆,將盆栽立體種植法給默寫了出來,甚至還將圖畫也勾勒了幾筆,雖然不是全貌,卻也有個大概,一看就明白的。


    男人也下了床,看著那幾幅畫,連聲道:“這字兒我雖然不認得,但這畫沒錯,和神仙傳授的一模一樣!”


    女人興奮地不知怎麽好:“天爺爺,這神仙給咱們一家三口托夢,這可是我們家的大福份!有了這秘術,咱們就能發家致富了!”


    男人畢竟慎重點,他遲疑道:“不曉得這法子是不是真的管用,奇怪,我們平時也沒拜祭過那它山堰水伯,它為何要給我們這樣大的福報?”


    女人雙手合十,對著虛空拜了拜:“一定是神仙看著我們一家良善,所以送我們這一份仙緣。”


    男人撓了撓頭,突然道:“那它山堰離我們家並不遠,幹脆過去看看。”


    女人一怔:“這黑燈瞎火的半夜去廟裏合適嗎?”


    男人已經開始穿衣:“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這神仙傳仙旨如果是真的,那咱們家今後可要發達了,這事兒不弄清楚,我哪裏睡得著覺。”


    女人一想也是,自己其實激動得也睡不著,她幹脆也起了床:“狗兒,打起火把,咱們一家一起去它山堰。”


    冬夜裏,這最平凡不過的一家三口,舉著火把沿著溪邊跌跌撞撞前行,風是冷的,但他們的心卻是火熱的。


    它山堰很快到了,旁邊就是水伯廟,男人看到那破敗的廟門,心裏一沉,這個水伯也實在太潦倒了一些,雖然是神,可法力不見得多高明,他傳授的秘術,真的管用嗎?


    女人卻沒多想這些,幾步趕到廟門前,重重磕了幾個頭,虔誠地道:“多謝神仙賜我家秘術,等我們發了家,一定給你重塑金身,蓋個大廟,一年四季香火不斷。”


    這時,狗兒苟布理突然道:“看,那兒有人趕來。”隻見遠遠的,有幾點火光,衝著他山堰而來,不對,不是幾點火光,附近的幾條小路上,都有不少人打著火把夜行而來,隱隱還能聽到人聲。


    苟布理一家正在疑惑,已經有人看到了他們:“咦,這兒有人。”立刻有人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必定也是在夢中得了仙旨,特意趕來查看究竟的。”


    女人啊了一聲:“怎麽他們也得了仙旨?”


    苟布理輕聲提醒道:“娘,那它山堰水伯在夢裏說得明白,這盆栽立體種植法,是傳給天下窮苦人的,並不是獨給我們一家。”


    後來的人嚷嚷道:“怎麽?你們也是在夢中得了那什麽盆栽立體種植法?”


    苟布理年紀雖小,卻也上過後隆村的義學,頗有些膽氣,迎上前去大聲道:“正是如此,各位叔叔伯伯可也是為此而來?小子憑著記憶默寫了那盆栽立體種植法,你們看看,可是此術?”


    說著,將自己默寫的法子遞給了後來者,那些人在火把下傳看著,連連點頭:“是這個法子,是這個法子,這位小夥子好了不起,居然全都默寫了出來,還畫得一幅好畫。”


    女人驕傲地道:“這是我兒子,大名苟布理,乃是後隆村科學門後龍先生的弟子,他負責給外來的工人掃盲呢。”


    這時,從四周趕來的農人越來越多,他們七嘴八舌地道:“原來是後龍先生的門人,他也得了它山堰水伯的法旨,想來那什麽盆栽立體種植法,必是不會有錯的了。”


    但依然還有人疑惑:“這水伯廟如此破敗,裏麵住的神仙也不會有太大能耐吧?誰知道是哪裏來的野神散仙。”


    立刻有人斥責道:“不得胡說!這它山堰水伯,可是得了本朝先帝丹書鐵券冊封的,正正經經的神靈,以前這水伯廟香火也是極盛的。”當下倒有知道水伯廟典故的,細細將它山堰和王元瑋的故事說與眾人聽。


    老百姓是極善良純樸的,當聽說王元瑋以身祭樁,它山堰造福無數百姓後,無不感動落淚,紛紛下拜:“好官啊,真是好官啊,一定是王水伯見不得如今百姓日子難過,所以再度顯靈,傳咱們秘術。”


    眾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討論著盆栽立體種植法,他們都是積年的老農,這一商量,都覺得此法可行,不過就是多燒幾個陶盆,砍些竹子做架子,主要是滴灌係統比較難搞。


    這時有人道:“這位苟布理小先生是科學門後龍先生的弟子,那滴灌法最早就是後隆村流傳出來的,我們何不請教於他?”


    人都有從眾效應,這兒有人一提頭,那兒立刻有人附和,苟布理身邊很快圍上一圈人:“苟小先生,請你告訴我們,這滴灌法該怎麽搞?”


    苟布理哪裏見過這場麵,他此前隻不過是逃難來的孩子,但他一咬牙,心說不能給後隆村的義學丟臉,結結巴巴將課堂上聽來的什麽水的壓力啊,水車的原理啊,一一道來,說著說著,膽氣漸漸壯了起來,話也說得流利多了,那四下的百姓聽得歡喜無比,更是將盆栽立體種植法多信了幾分。


    苟布理娘看著兒子如此受鄉人敬重,心裏說不出的高興,連忙進廟打掃,想將破落的水伯廟暫時收拾一下,旁邊另幾個婦人見了,也進來幫忙。幾個女人在廟內點起火把,苟布理的娘突然驚唿一聲:“這是什麽?!”


    隻見水伯廟內的四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幅幅文字和圖像,正是盆栽立體種植法,可是,那文字和畫像居然是活的!在火光下微微蠕動!


    苟布娘舉著火把仔細一照:“天爺爺!這是螞蟻!”原來是無數螞蟻在牆上爬動,自行組成了文字和畫像。


    苟布理娘連連磕頭:“王水伯傳下仙旨,感動上蒼,連這蟲蟻也助他傳仙術咧。”


    廟裏廟外的百姓鬧哄哄,說不得又是一陣亂磕頭。百姓無知,其實這螞蟻組成字畫,隻不過是郭大路搗的鬼,用白糖水在牆壁上寫了文字,畫了畫,螞蟻前來舔食糖水,自然而然就組成了文字畫像。


    其實郭大路根本不需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王元瑋王水伯托夢之舉,已經讓百姓信了七八分,隻不過他以前看書,看到有江湖人士借此愚弄百姓,想試試看是不是真的能成,所以才如此這般胡鬧。


    它山堰前亂哄哄鬧成一團,幸好如今正是冬季枯水期,堰上擠滿了人也無關緊要,否則如果有人不小心掉到了水裏,可就出大事了。


    在對麵的一個山頭上,郭大路正笑嗬嗬地對王元瑋的真靈道:“王水伯,看來你在民間的威信還是很高的,托夢傳術,居然引來了如此多的百姓。”


    王元瑋看了看自己的身影,隻見原本有些虛蒙蒙的身子變得凝煉起來,如今神力越發充足,他知道,這全是因為托夢之後,百姓們到廟裏來拜祭自己,從而重新得到了功德之力。今後隨著盆栽立體種植法的傳播,自己的神力會越來越強大,甚至遠超當年因它山堰而封神,香火最盛之時!


    王元瑋鄭重向郭大路行了一禮:“多謝郭上仙賜小神無上妙術,其實此術上仙完全可以自行傳播,不需小神相助,如今小神平白因此得了神力,實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郭大路大大咧咧,拍了拍王元瑋的肩膀--嗯,這一次總算能拍到實實在在的肩,而不是一個虛影了--他笑道:“這都是你該得的,咱們不能讓好人、好神仙吃虧,再說你這托夢術挺好用的,可比我挨家挨戶傳授要方便、快捷多了。王水伯,你能不能將這法子教我?”


    王元瑋為難道:“這神靈托夢,是我封神後自然而然就會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傳授郭上仙。”


    郭大路撓了撓頭:“這樣啊。”他突然腦洞大開,一拍手:“王水伯,我有個想法,需得借助你這托夢之術,也不知成不成。”


    王元瑋道:“上仙有事盡管吩咐,小神必全力以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郭大路哈哈大笑:“哪裏用得著赴湯蹈火,我隻不過想借用你的托夢術,搞個廣播或電視而已。”


    王元瑋一怔:“廣播?電視?此為何物?廣播兩字,望文生義,應是廣為告知,播傳眾人之意,這電視--電閃雷鳴時,的確可以看到,聽到,以目視之,閃電如銀蛇狂舞,卻不知道有什麽用?”


    郭大路笑道:“王水伯,這廣播和電視並非如你所想,廣播,就是讓老百姓****都能在耳邊聽到消息,包括朝廷大事啊,集市買賣行情啊,官府的通告啊,閑時還能聽個小曲,話本什麽的。這樣一來,讓老百姓能在潛移默化間,接受朝廷的教誨,娛樂身心。電視呢,則是比廣播多了一個圖像的,讓百姓既可以聽,又可以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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