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北城貧民窟。


    “是還錢,還是拿兩條腿抵債,錢槐兄弟給個話唄!”


    賭坊夥計聲音冷冷下來,臉上也帶著一股狠厲之色,看起來隻要錢槐說今天還不了錢,他就真的敢將錢槐的腿給卸了抵債。


    對麵,錢茂兩口子雖然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但是那裏見過這種市井無賴逼債的場景?當場急得不行,連忙說道:“小兄弟,小兄弟,等一等,錢我們一定還,一定還啊!”


    一旁的錢槐見對方絲毫不給麵子,心裏雖然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說道:“我二叔可是神京城有名的趙員外,你今日若是敢動我一根毫毛,你們那個小賭坊也別想再開下去了!”


    話音落下,賭坊夥計原本因為錢茂兩口子的話,臉色已經緩和了一些,但是又聽錢槐這話,當即表下態,冷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告到衙門,也是我們占理。


    再者說了,你二叔是神京趙員外沒錯,但是,這麽多天也不見他來你家接濟接濟。


    所以,你也別在這裏恐嚇於我,我等混跡三教九流之中,見過橫的,就你區區一個小癟三,還想嚇唬老子不成?”


    說完,賭坊夥計就準備招唿人手,要拿錢槐的腿給打斷。


    “等等,等等,我們還錢,我們還錢!”


    錢茂急了,他就錢槐這麽一根獨苗,要是讓賭坊夥計打斷了腿,以後他還能依靠誰呢?


    “孩他娘,你去將家裏的銀子先拿來!”


    錢茂家的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聽著錢茂要將家裏所有銀子都拿來抵債,頓時一個激靈,隨即快速走進屋內,不一會兒就將銀子拿來了。


    將銀子遞給錢茂,錢茂看了看手裏的銀子,眼中露出十分不舍的神色,但又看一旁的賭坊夥計,當即就說道:“小兄弟,這裏一共二十六兩銀子,你先拿去,剩下的能不能容我們緩個幾天?”


    賭坊貨架一把接過銀子,數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兩銀子,他老神在在地將銀子放入懷中,又搖了搖頭說道:“沒這個規矩,我們來收賬,一共一百三十兩銀子,少一分都不行!”


    說完,眼神兇狠地盯著錢槐又繼續道:“前幾日你這個癟三借銀子的時候,咱們可是說好了的,白紙黑字的借據也在這裏,老子也明著告訴你,今兒個要是收不迴這一百三十兩銀子,你的腿,老子要定了!”


    說著,直接讓一旁的跟班架住錢槐。


    “放開我,放開我!”


    錢槐不停地掙紮著大喊起來,可他這小身板,哪裏是身旁兩個大漢的對手?


    隻見砂鍋大的拳頭加身,一時間,錢槐臉上就已經鮮血直流了。


    “放開我兒子,放開我兒子,你們這群王八蛋,我妹妹可是榮國府二老爺最疼愛的小妾,你們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


    眼看著錢槐臉上的鮮血,錢茂兩口子頓時緊張地跑了過來拉扯,一邊還哭喊著,想用榮國府的名頭鎮住這些人。


    果不其然,賭坊夥計一聽這話,立刻讓人住手了,他之前知道,錢茂一家是趙國基趙員外家的親戚,所以一直都是捧著錢槐,這才放心大膽地借銀子給錢槐。


    可是,隨著錢槐一天天借銀子,又不見所為的趙員外到錢家的影子,所以便開始調查錢家的背景,雖然也算是消息靈通,可依舊沒查出多少東西來。


    如今聽著錢茂兩口子扯出了榮國府,當下便有些緊張起來。


    畢竟,榮國府的名頭,雖然在神京上流社會沒多大影響了,可對這些平頭小老百姓,還是具有一定威懾力的。


    若是榮國府不管還好說,若是榮國府插手了,他們這些人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所為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


    在沒有明確得到榮國府態度前,賭坊夥計還真不敢把事情給做絕了。


    擺了擺手,示意兩個跟班放開錢槐,又見錢茂兩口子心疼不已地看著滿臉鮮血的兒子,賭坊夥計笑著開口道:“原來您家還有榮國府的關係?”


    錢茂兩口子關心兒子傷勢,沒有迴話,卻聽錢槐一抹臉上的鮮血,大言不慚地怒吼道:“你們這些家夥死定了,要是讓我姑姑知道,你們敢暴力收債,定然會叫你們不得好死,平日裏我姑姑最疼我了。


    而且,我表弟可是大名鼎鼎的狀元爺,堂堂寧國府的賈爵爺,今日你們動了老子,等老子告訴我姑姑和表弟,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氣急敗壞的錢槐破口大罵,宛如一個得勝的大公雞一樣,看這樣子,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對麵,賭坊夥計皺著眉頭,心裏思忖道:“這小癟三看起來這麽囂張,恐怕他剛剛說的是真的。


    老板雖然讓我來收賬,但是估計他也沒想到這錢家居然還有這樣的背景。


    在沒有得到明確的消息之前,我還是先迴去和老板說一聲才是,不然真要惹怒了榮國府和寧國府,那就真的壞了。”


    想到此處,賭坊夥計看著依舊囂張無比地錢槐,陪笑道:“錢槐兄弟見諒,小的算是有眼不識泰山,今日衝撞了錢槐兄弟,確實是小的不對,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將今天這事兒放在心上。”


    “哼!”


    錢槐見賭坊夥計已經服軟了,心裏略微有些得意,臉上帶著不屑地表情冷哼了一聲。


    見狀,賭坊夥計知道自己再放低姿態,估計也不能取得這家人的原諒了,於是慢慢直起身子,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家有背景,但是我卻相信,既然你們住到了這城北貧民窟,估計就算是榮國府和寧國府也不會太過親近你們家。


    至於榮寧兩府,我確實怕,但是我們背後的東家卻不怕。


    不過,榮寧二公對於大楚有著汗馬功勞,我等雖然無顏得見,卻也在心裏是佩服的。


    看在榮寧兩府的麵子上,小的做主在寬限三天。三天之後,要麽見官,要不就用錢槐兄弟身上的零部件做抵。”


    說著,賭坊夥計一揮手,直接帶著人離開了錢家。


    待眾人走後,錢茂兩口子顧不得心疼銀子,滿臉著急地檢查著錢槐身上的傷勢。好在隻是看著言重,實際上隻是破了一點皮而已,要不了幾天就好了。


    接下來便是常見的問緣由,想辦法了,便不再敘述。


    卻說賭坊夥計迴去之後,便一五一十地將實際情況告訴了發大財賭坊的東家,最後,賭坊東家點頭道:“嗯,你做得不錯,先下去吧,至於錢家那邊,既然給了三天寬限,那就三天後再說便是。”


    二人談話之時,卻被一旁一個少年聽在耳朵裏,這少年時最近才跟著發大財東家的,十分激靈,很得賞識。


    殊不知,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跟在賈敬身邊的小道童,也是賈環手底下的百鳥成員墨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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