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嬰兒在母體時,是浸身子宮的羊水之中的。投河而死的做法就能說明,死者在潛意識裏是希望能夠重新迴到母親的子宮之中,重新迴到那種幸福安寧的狀態。但是諸如投身煉鋼爐或者火山口的做法顯然要比被水淹死更痛苦,也更富有戲劇性,他們為什麽要選擇這樣可怕的地方來被“淹死”呢?隻能說明一點:他們可能背負著強烈的罪孽感,他們在自殺的同時也是在完成對自己的救贖。


    美國著名的魔術大師胡迪尼特別喜歡從種種不可逃脫的條件下脫身而出,包括“緊身衣”、各種手銬、腳鐐、囚室、木箱、繩索、玻璃盒、鍋爐等等。他的拿手好戲就是從埋在地底的棺材中逃出來,或在水底掙脫鐐銬。但是對他進行過調查的人會發現,胡迪尼在潛意識中對他的母親有深深的依戀,而這種依戀極大地影響了他整個人的發展。他表演的每一個絕技,幾乎都象征著一種假自殺。所以大家從這兒也能看出那些喜歡把自己困於某處而死的人,其實骨子裏都或多或少有著一定的戀母情結。


    讓卡車、火車從自己身上碾過,這就表現出死者以一種消極被動的方式屈服於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這種自殺方法也進一步印證了“被殺的願望”的存在!


    那麽現在再來看海子臥軌前的那首《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此時,我在詩中再也找不到原先曾感受到的愛、暖、希望、溫情與勵誌,相反它現在更像是一份遺書。尤其後麵的那幾句:“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可能,這就是海子最後的告別。


    最後我們看看類似用燒紅的鐵棍插入喉管的這種自殺方式的意義。


    許多醫生都感到奇怪:為什麽有的服毒自殺的人,往往吞下的並不一定是能夠致命但是肯定會帶來巨大痛苦的東西,比如鹽酸。


    舉一個案例:


    曾經有一個病人很平靜地喝下純鹽酸,然後立刻就嘔吐了。沒過多久,他又企圖再次用這東西自殺,而這次是用啤酒將它稀釋。但還是沒死成,可是因為反複吞食鹽酸,造成他的食道被燒傷,引起食管狹窄。他需要進行長期的手術,可是隻要這種痛苦的手術仍在繼續,他就顯得很高興,精神振作,並拒絕任何精神方麵的治療。最後,他出院了,但大約一年後,他吞下爆竹自殺身亡!


    來分析一下這個案例:


    這種靠吞食物體自殺的方法可能跟強烈的口唇欲望有關。咱們前麵已經介紹過了“口唇期”,知道可以通過口來表達愛,表達需要,並獲得快感,就像兒童的吮吸拇指與成年人的口交。吞食物體自殺的人可能就是早期的“口唇期”發展受阻或受到過度的製約。


    比如,一個愛說髒話的孩子,他的母親製止他這種行為的方式就是用肥皂使勁地擦洗他的嘴巴。那麽當他長大後,一旦犯錯或良心受到譴責,便會用類似的卻更為極端的方法(吞火棍和硫酸等)來為自己洗脫“罪行”,釋放內心毀滅的能量。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那些人選擇吞下在我們看來很不可思議的東西來自殺。


    說到底,研究自殺不是為了更好地自殺,就像我們研究疾病不是為了怎樣得病一樣,研究死亡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活著。因此了解了自殺的成因也就了解了該怎樣有效預防與阻止自殺的發生。


    當一個人試圖殺掉另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會考慮把他關起來,限製他的人身自由,同樣的,當一個人執意要殺掉自己的時候,我們也應該把他關起來,限製他的人身自由。因為一門心思尋死的人如果不能投河自盡的話,他完全可以轉用其他的方式,比如說割脈或者服藥。所以,不知你們有沒有到過精神病院,那裏3層或者2層以上高度的樓層的窗戶上都裝有間隔很密大概僅能伸進一隻女性手臂的鐵柵欄。實際上,每天都有無數本來可以避免的自殺最終還是不幸地發生,原因就是這些人的朋友、親屬和醫生對他們太過掉以輕心。


    關得了一時也關不了一世,這種強製性的方法仍然是治標不治本的。我們這時就可以利用先前研究過的“殺人的願望”來阻止自殺行為的發生。


    我們說了,一個人因為仇恨所以想殺人,一旦殺不成對方就會轉而迴來殺掉自己,更確切地說是自己體中的對方。


    有人說過,和平主義者常犯的錯誤就是忽略了尚武精神中值得推崇的成分。隻是在和平年代,大家可能再也無法依靠暴力的手段來發泄內心的仇恨了。


    這裏,我也終於懂了張純如女士,因為她所接觸的是曾經的家仇國恨,而現今社會已不再為曆史埋單,也就是說,你是憤怒了當時的憤怒,卻不再有當時的環境供你來發泄。


    就像現在哪個人說,我失戀了我被劈腿了,可能會有一堆人圍上來聽你傾訴,整個社會也是支持你的。但是如果哪個人說,我被曆史惹火了,我為某個民族感到憤怒,難道還能讓你現在扛起槍去戰場上打一仗嗎?不可能。因此沒人會理解你的這種痛苦,應該說你的這種痛苦沒有趕上時代的潮流,非常out!這正是張純如女士最終自殺的原因之一,也是我本人讀抗戰題材作品後會感到抑鬱的緣故,因為這份痛苦無處安放。


    不能用暴力的方式來解決怎麽辦?我們可以采用其他變相的方法,比如說運動、遊戲以及許多嗜好中有攻擊性的一麵(例如園藝嗜好中的除草)等。


    一些大型的體育運動,如橄欖球、足球,人們就能夠在激烈的碰撞、搶奪與衝突中很好地釋放自己體內的攻擊性能量。


    眾所周知,遊戲乃是經過偽裝的戰鬥。對於一個深深被仇恨壓抑的人來說,他更需要的是一種競技性的遊戲,這樣可以通過戰勝遊戲中的對手,來達到毀滅能量的發泄。有很多方法可以用來強化這種能量的發泄,例如在高爾夫球上寫上所恨之人的名字,或在拳擊沙包上畫出痛恨之人的臉。


    那些已經發展成職業的遊戲也能被用來當做發泄的方法。比如說梵高,他把所有的熱情都奉獻給了藝術,把情欲投擲在畫布上,盡管他後來的畫變得越來越狂暴,越來越混亂,他割掉了自己的耳朵,最終走向毀滅,但作畫本身不能不說起到了推遲他自殺的作用。


    還有一些精神病人,在病情最嚴重的時候曾將糞便塗抹在牆上,配以一些猥褻誹謗的文字來辱罵治療他的醫生和護士。但是在後來逐漸康複的過程中,他們開始用鋼筆或鉛筆書寫出優美的詩歌。遊戲確實是在攻擊性塗抹和創造性塗抹間搭起了一座橋梁。


    以上是對“殺人的願望”的利用,下麵來說說怎樣借助“被殺的願望”的力量來預防自殺。


    主要做的就是減少自我懲罰的因素,用什麽方法呢?贖罪!


    贖罪是個寬泛又籠統的概念,有些方式是合理的,有些又是不合理的,見下麵這個案例:


    一個人由於父親的死而繼承了一大筆錢,他把這筆遺產的一部分拿出來扶持科學研究或救濟本地區的貧困戶。他這樣做也許隻是因為他曾經對自己的父親懷有隱藏的敵意,而現在卻從父親那兒得到一大筆錢,由此需要補救這種罪孽感或者內疚感。然而這種補救無論如何都是有利於許多人的,並且他也能從中得到一種真正的滿足。


    但是如果受這種罪孽感的驅迫,他以一種過度的方式進行贖罪,捐出大量的錢以至於自己的家庭在經濟上失去保障,那他這種補償和贖罪的行為就是不合理的,贖罪的結果是造成了自我的毀滅。


    有人做過研究,說當一個人在幫助他人的時候,體內會分泌一種物質,而這種物質正是長壽的源泉。所以說,助人為樂有時還真是:修身,齊家,治心,平自殺!


    關於自殺的內容,這裏我已全部講完,但對於死亡這個話題我還意猶未盡,那就再多說一點吧:


    在眾人的意識裏,死亡往往代表著一切的結束,而在宗教中,死亡卻不是一切的終結,而是下一個輪迴的開始。這也是為什麽有的絕症患者在得知自己身染重病將不久於人世時,通常都會開始信奉一門宗教,歸根結底就是源自內心對於死亡的恐懼!


    前麵提過“生死輪迴”,禪宗有這樣一種說法,眾生皆在六道(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中輪迴不息,按照自己的身、口、意所造作的業,承受著永無間斷的因果報應,永遠有無法擺脫的煩惱。所以佛教把超脫生死輪迴看成是一件大事。其實佛教一切修行的目的都是為了跳出輪迴,超脫生死,達到涅 的境界。追求涅 的境界,也是修行者的最大願望。


    但是,在這裏,人們往往把“涅 ”誤解為了一種死亡後的狀態。實際上,涅 是一種心性的狀態,即使活在世間也能同樣做到涅 ,達到自行清淨的境界!


    這些其實隻是告訴我們,活著時不用心,不善待自己的人生,不珍惜眼前人眼前物,難道還要等到臨終之前才為之做徒勞的悔恨嗎?


    最後,我想拿出一個我非常喜歡的禪宗故事與大家分享,同時也算為本文作結:


    一天,佛陀看到弟子們乞食歸來,便問:“弟子們,你們每天忙忙碌碌托缽乞食,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弟子們雙手合十,恭聲道:“為了滋養身體,以便長養色身,來求得生命的延續和解脫啊。”


    佛陀環視弟子說:“你們說說肉體的生命究竟有多長久呢?”


    “佛陀,有情眾生的生命,平均起來有幾十年的長度。”一位弟子充滿自信地迴答。


    佛陀搖了搖頭:“你並不了解生命的真相。”


    另一個弟子見狀,充滿肅穆地說道:“人類的生命就像花草,春天萌芽發枝,燦爛似錦,冬天枯萎凋零,化為塵土。”


    佛陀露出了讚許的微笑:“嗯,你能夠體察到生命的短暫,但對佛法的了解仍然限於表麵。”


    又有一個無限悲愴的聲音說道:“佛陀,我覺得生命就像是蜉蝣一樣,早晨才出來,晚上就死亡了,充其量隻不過一晝夜的時間!”


    “喔,你對生命朝生暮死的現象能夠觀察入微,對佛法已有了深入肌肉的認識,但還不夠。”


    在佛陀的不斷否定、啟發下,弟子們的靈性被激發出來。有一個弟子說:“其實我們的生命和露水沒有兩樣。看起來不乏美麗,可隻要陽光一照射,一眨眼的工夫它就消逝了。”


    佛陀含笑不語,弟子們更加熱烈地討論起來。這時,隻見一個弟子站起身,語驚四座地說:“佛陀,依弟子看來,生命隻在一唿一吸之間。”


    佛陀點頭道:“不錯,人生的長度就是一唿一吸,隻有這樣來認識生命,才能真正地體會到生命的精髓。你們要切記,不要懈怠放逸,以為生命很長,像露水有一瞬間,像蜉蝣有一晝夜,像花草有一季,生命隻是一唿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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