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森林草木間。


    “隻可惜我還是來晚了,幸好仙瓊的那幾個老頭都救了出來,好在沒有人受傷,所以我才加速趕過來的。”他緩緩走了出來,張開雙手,表示無奈。


    他正是仙帝天易軒!


    白曉兮卻苦笑的搖了搖頭,道:“的確是來的晚了些,不過也”話音還未說完,便體力不支的昏倒在地。


    幸好被天易軒一把接住,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但天易軒還是一眼看了出來,是真氣使用過度,再加上連番戰鬥而承受的劇烈疼痛,以及心靈遭受的創傷,恐怕這已經超越了他的醫治範圍。


    “恐怕以你現在的身體,熬不過明日了。”天易軒淡淡說道,仿佛再說著一件完全無關的事情。


    “我本來也不屬於這,死了不是更好嗎?”白曉兮慘淡一笑,倒在天易軒的懷裏一動不動,道。


    天易軒忽然停止了說辭,而是淡淡的看著他,扶著他來到了已經廢墟已久的酆都城。


    白曉兮滿臉滄桑地望著眼前此景,不由一驚。


    此番情景的確太出乎他意料了,甚至他從未想到之前一夜之間毀滅的酆都,此刻竟再次處於修建當中,更有多人參與其中。


    “這是”白曉兮驚道。


    天易軒將他放了下來,讓白曉兮緩緩向酆都城內走去,靜靜地跟在他身後,開口解釋道:“原本這個地方荒無人煙,可長纖卻請求了他父皇,建造了這裏,而她當時說過,隻要人還活著,就一定需要一個歸宿。”


    白曉兮此刻思緒萬千,腦海裏不斷閃現長纖的身影,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這些都死死的印在腦海中,無法忘卻。


    “歸宿,纖兒,你說的對,我必須要迴去,至少在我死之前,我還有大姐在等著我。”白曉兮感慨萬千,似乎一下子醒悟了過來,道。


    天易軒仿佛神色中浮現了一絲笑容,開口道:“你身上的大羅金丹可以幫助你。”


    白曉兮愣怔,但隨即還是拿出了大羅金丹,看著,淡淡道:“我要怎樣才能迴去我想迴去的地方?”


    天易軒沒有迴答,隻是用手指了指大羅金丹。


    白曉兮會意的將大羅金丹緩緩送入了口中,沒有片刻猶豫。


    隨即,一道金光籠罩全身,正在修建房屋之人,此刻看到這一幕都認為他是從天而降的天神,於是紛紛跪地叩拜。


    這就是人對眼前事物的一種自我評判觀點。


    而後,白曉兮再次恢複了以往的神采,似乎比之前更加精神百倍,他自己也想不到這金丹竟有如此功效。


    他轉身看了看天易軒,似乎想從中知曉答案。


    天易軒也立即會意,道:“這金丹本就實屬罕見,今被你得到,也算是一種緣分,隻是往後的你,恐怕要多忍耐一些了。”


    白曉兮不解,道:“忍耐什麽?”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生死死。”天易軒解釋道。隨即他又說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在仙界,我也說過,我隨時等著你。”


    白曉兮一陣頹然,顯然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垂眸深思片刻,之後抬眸看向天易軒,道:“隻有這一種辦法了嗎?”


    天易軒點了點頭,道:“你的斑龍鐲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能力,現在唯有靠這大羅金丹助你長生不死,你才有機會迴到原本屬於你的世界。”


    “謝謝!”白曉兮突然鞠了一躬,道。


    天易軒似乎被他的舉止驚到了,愣怔了片刻,隨即突然笑了道:“這是第一次,你向我鞠躬。”


    “你是仙界霸主,我本就應該向你鞠躬,隻是先前礙於身份,我才沒有那麽做。”白曉兮不假思索道。


    天易軒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這一禮我收下便是,對了,你的決定如何?”


    白曉兮望了望他,隨即又看向酆都城的麵貌,忽然笑了笑,似乎有一種滿意的答複窩在心裏,隨即開口道:“我決定留下來幫忙,完成長纖的意願,同時也是彌補自己對人間的虧欠。”


    天易軒似乎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有什麽困難,記得來仙界找我。”


    白曉兮唇角微翹,點頭示意道:“仙界有你在一天,我對你實在沒話說。”


    天易軒仿佛被他說的有些尷尬,羞澀的表情浮現在臉上,又不想讓別人看見,於是咻的一聲,便在原地消失無蹤了。


    白曉兮望了望那不見的身影,片刻就與這裏的人一起幹起了活,似乎也很享受著這份工作帶給自己的滿足感。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經曆過無數戰亂與紛爭的世間,他越來越懂得生命之寶貴這個道理,隻有他一個人,還好好的活著。


    時間一晃即逝,轉眼間已是二十一世紀了。


    隻不過現在的他,恐怕多半是認不出來了。


    但他隱姓埋名,悄悄迴到家後,才發現這裏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影子,甚至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而後他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他懷著希望想要見到的人,已經永遠離他而去了。


    他的大姐白幽,是在一場車禍中身亡的,當時身邊隻有一名秘書陪伴著,所幸的是那秘書雖受了重傷,但卻頑強的活了下來。


    直到白曉兮找到了她,她才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而後他來到了自家的祖墳,傷痛欲絕的他早已心灰意冷,對世間再也沒有了半點眷戀,隻是他無法傷害自己,隻能這麽活下去,痛苦的活下去。


    忽然,山腰下來了幾輛車,他早已知道是誰,隻是他仍然跪在墳前,沒有半步離開的意思。


    從山腰下走上了一些人,他們都是來祭拜的,其中一人更是他熟悉的不能熟悉的人。


    她就是顏玉如。


    這些人個個身穿黑色西裝,黑色短裙,帶著黑色墨鏡,有點像黑社會的感覺,但所幸看起來好像並沒有那麽兇神惡煞。


    直到看見一人跪拜在墳前,這些人稍微用餘光看了過去,而且甚至有人紛紛猜測他是誰。


    一身米黃色風衣,牛仔褲,帶著一副太陽鏡,身形臉龐看起來甚是俊朗不凡,倒十足的像個明星範。


    隻是顏玉如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準確的說,是她對他仿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料,等他們接近後,那人已經開始起身準備離開。


    待所有人不以為然之時,顏玉如卻追了上去,一路小跑著,氣喘籲籲的。


    直到一隻溫柔而白稚的手抓住了他的手,他才停了下來,身子仿佛顫抖了一下。


    顏玉如漸漸摘下了墨鏡,一雙明媚的眼眸直直地盯著他,仿佛長纖還活在這世上一般。


    白曉兮默默被她的手牽著轉過了身,她才更加確信是他,隨即傷心欲絕的痛苦道:“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大姐她,她”


    “我知道,所以我才迴來的,隻是來晚了。”他淡淡迴答了一句,仿佛心已早死。


    “你怎麽能這樣,一聲不響便離開,然後又一聲不響出現在我麵前,最後又想獨自離開,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難道你都沒有顧及到大姐她的心情嗎?”顏玉如此刻似乎有些憤怒,道。


    白曉兮不語。因為他明白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但不如讓她罵得痛快,更好一些。


    可不料的是,顏玉如並沒有再繼續罵下去的意思,而是選擇了哭泣。


    “我活著,隻是為了贖罪,玉如,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大姐,若有來生,希望我愛的那個人,還是你。”白曉兮話音一落,便離開了這裏,沒有半點停留。


    顏玉如沒有阻攔,他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了,這是他的原則,她很清楚。


    隻是這一別,也許真的是最後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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