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真和文斌連忙轉過頭來,異口同聲道:“雲軒怎麽會有小妾呢?我們都不知道啊。”

    皇上一下子來了興趣,把手中點心放下,嗬嗬笑道:“這可是奇了,你們也是好友,沒道理這種事情不告訴你們啊。”

    蕭素真笑道:“我們知道他有個小妾的,那還是三年前的事兒呢,雲軒在路上遇到一群土匪搶人,就忍不住上前拔刀相助了一番,誰知那小姐的娘家十分勢利,聽說他是小王爺,竟就著這個由頭賴了上來,非說女兒衣衫不整的模樣已被雲軒看了,這一世也就是他的人了,不然隻有一死。我們當日都說雲軒不要管他,偏雲軒被賴的心煩,又到底怕那女孩兒真的死了,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隻好答應。不過那女孩兒送來之後,雲軒恨他們家貪圖富貴,聽說連蓋頭也沒掀,直接就打發到康源城外莊子上去。如今都三年了,也沒聽提起過,哪裏又來的小妾。”

    皇上眼中精光一閃,看向皇後,沉吟道:“康源城外莊子上?朕如果記得沒錯,老五那個玉礦,便是在康源城外吧?”

    皇後點頭道:“是啊皇上,您記得沒錯。可不就是那兒麽。剛剛聽真兒說了這些,我倒覺得八成就是這個小妾了。上午在太後那裏,聽三王妃和五王妃閑聊,好像也隱隱約約提到了這個。”

    聽了皇後這話,皇上還可以,那邊的蕭素真和文斌卻是大為興奮,都磨拳笑道:“好啊,雲軒這小子,什麽時候轉了性子變了心意?也不告訴我們,必是他覺得羞人,嘿嘿,看我們明天怎麽羞他。”

    皇後看了一眼蕭素真,微笑道:“好了,這是做什麽?別忘了你是太子,哪有這樣不尊重的。”

    皇上嗬嗬笑道:“真兒才多大?他夠穩重的了,朕平日裏還嫌他太過小心謹慎呢,不到二十的年紀,看上去倒和朕差不多老成。”

    皇後笑道:“性子爛漫一點無妨,辦事老成那是最要緊的,難道皇上希望他跟個尋常少年一樣,每日裏唿朋引伴的走馬喝酒不成?那像什麽話呢?”

    蕭素真起身笑道:“父皇母後別又為兒臣操心了,該怎麽做,兒臣心裏有數。天也不早了,兒臣這就告退。”

    皇上點點頭道:“行了,你下去吧。”接著文斌也告退,皇上見他們兩個出了門,方想起來,叫道:“是了,把這點心拿過去吃吧。”

    皇後微笑道:“還用得著皇上提醒?那邊廚房裏還有好些呢,隻怕是去那裏偷了,豈不比這冷掉的好吃,又能多拿些。”

    皇上撫須大笑,也就不再多說。

    閑言少敘,又過了一天,轉眼就到大年三十的除夕了。蕭應父子兩個一大早上了朝,卯時後便迴來。整個王府裏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籠罩在除夕的喜慶氛圍中。

    王妃那邊早預備好了各種粥菜。雖然是早上,不用聚在一起吃團圓飯,但誰都知道今兒王爺和小郡王不過是上朝應付下罷了,定然會及早趕迴來。因此兩位側妃和三位姨娘以及小妾如霜一大早上就聚在王妃這裏。

    待王爺和蕭雲軒進來,眾人多忙迎上,解披風的解披風,寒暄的寒暄,蕭應笑道:“這是怎麽說?一大早的就都齊了。”

    王妃笑道:“你問她們,又不是小廚房不開火,這還不到中午呢,全跑過來了。”

    王爺看上去也是喜歡熱鬧的人,在屋裏看了一眼,就道:“咦?幾個丫頭哪裏去了?難道這個日子還學規矩?也該放她們喘口氣兒,我和雲軒還有幾天假呢。”

    成側妃道:“她們可不是要來呢,臣妾想著這一大早就鬧嚷嚷的,怕吵得姐姐不得安寧,大過年的,哪一處不要她操心?更何況這可是一天一夜,因此我便命丫頭在屋裏看會兒書,中午再過來吃團圓飯。”

    蕭雲軒和元媛說了幾句話,便出了屋子。這麽多側妃姨娘在此處,他自覺不方便。不一會兒蕭應也走了。元媛這時候是不能和幾個婆婆一起坐的,隻好伺候她們吃完了飯,才往自己的香塵院來,一進屋,便看到蕭雲軒正坐在飯桌前等她。

    見元媛迴來了,蕭雲軒方對小九兒道:“行了,你去吩咐廚房擺飯吧。”一邊又站起身對元媛道:“這幾日可把你累壞了吧?我偏又沒時間,不過從今兒起,一直到元宵節,都免朝,若有重大事宜,直接去南書房啟奏皇上就可,我也能多陪你幾日。”

    元媛笑道:“也沒什麽累,不過是娘娘交代的一點瑣事罷了,究竟沒什麽難的。我倒是趁這時間做了些胭脂。到現在我還沒見到你那些妹妹們呢,若見了,少不得要給她們幾盒,這可是公主喜歡用的,想必她們也會喜歡。”

    蕭雲軒一拍額頭,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正經我倒把這個茬兒給忘了。今兒太子和文斌還來問我和你怎麽迴事,我一時間也不及細說,就敷衍了幾句。我看等過了年,隻怕他們就要上門來了,唉,還有公主,她要是知道你原來就是我的小妾,哪裏還能放過你?”

    元媛笑道:“什麽話?我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嗎?什麽叫不能

    放過我?是了,你那幾個妹妹到底學什麽規矩啊?也太可憐了,從我來了,就沒看見她們。”

    蕭雲軒笑道:“那幾個也太淘氣了些,上次在宮裏,失手把老佛爺喜歡的一個琉璃盞打碎,因此迴來讓父王罰了,說要她們學三個月的規矩,在此期間禁足呢。因此你沒看見。不過我看這禁足也就到今兒個了,真希望她們經過此教訓後,能穩重一點兒,她們的娘親都是心氣高要強的。我在下一輩中就還算好,她們生了女兒,本就心裏不舒服了,若這女兒卻還比不上別人家的,豈不更是添堵。不過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想讓她們比上言親王府的姐妹們,也不容易。”

    元媛笑道:“合著整個蕭氏皇族,就我們和言親王府鬥得歡,什麽都要攀比。不過他們家的兒子比不上你,你家的女兒比不上人家,倒也算公平。”此時飯菜已經上來,夫妻兩個就邊吃邊說。

    蕭雲軒笑道:“可不是麽,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雖然皇室中爭鬥在所難免,但父王和三王伯的確是比拚的最厲害。隻可惜苦了那幾個丫頭,活活兒成為兩府攀比的犧牲品。唔,這火腿味道不錯,你嚐嚐。”

    夫妻兩個吃完飯,元媛就又出去忙了,蕭雲軒此時倒能閑下來,便往前邊找江月枕。恰逢他和顧盼兒姐弟也正在一處閑話,見他來了,顧盼兒就起身笑道:“小王爺和月枕聊著吧,我去後麵湊湊熱鬧。”說完行了一禮,便告退了。

    彼時元媛正看著下人們封門,所謂的封門,就是北方的一種俗語,在過年裏指的是把各處貼上對聯福字,換上新的門神,那些孤魂野鬼也就進不來了,俗稱封門。

    顧盼兒穿著紅底黃花的緞子大氅,周邊滾著白毛,款款走來,便如仙子一般。元媛迎上前笑道:“必是雲軒去找江先生說話,所以你才記起我來,不然怕早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顧盼兒笑道:“什麽話呢,我倒是早想來看你,可你看看自己,從迴這王府裏,哪還有一點兒閑工夫,那邊小王爺還眼巴巴的每日裏迴來就等著,我難道還霸了你去?我不是招人恨嗎?”

    元媛笑道:“好了,不說笑了。我才看到這些對聯,方想到怎麽把江先生這大才子給忘了?我有心求他再寫幾幅,又怕他心裏不自在,覺著我不尊重他。”

    顧盼兒道:“這有什麽?你還缺哪裏的,就找他寫來就是了。那日離府之前,蘇管家還找到他,求著他把莊子上過年的對聯福字都寫完了。”

    元媛哈哈笑道:“這個蘇以

    ,連我也不得不服他了,這精神頭也太足了些。”說完,見一個丫鬟過來道:“姑娘,各處都貼完了,您請去看看。”

    元媛拉著顧盼兒道:“走,我們看看去。”言罷又問那小丫鬟:“是了,還有沒有遺漏的?”

    小丫鬟搖頭笑道:“沒有了,還多了兩張福字兒,讓我送給小狗子了。”

    元媛搖頭道:“可惜了,我還想著賺江先生兩張字兒,誰知竟沒賺成。”

    兩人一路說話,就在府裏大致看了一圈,隻見各處都掛上了高高的紅燈籠,大紅的對聯福字貼著,雖然這些對聯都是很原始的紅紙墨字,少了現代裏那些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各種式樣,然而看看到處洋溢著的笑臉和歡聲,元媛還是覺得在古代過這個年,才真正是年味十足。

    “的確沒什麽遺漏了,咱們這就迴去吧。”元媛說完,正要往迴走,就見蕭雲軒也披著灰貂鼠的鬥篷迎麵走過來,見到她們笑道:“快迴去吧,就要吃飯了。顧姐姐也和我們一起吧,適才已經派人請了江先生和顧小弟,除夕家宴,倒不必太多顧慮。”

    顧盼兒笑道:“如此倒要叨擾了。”言罷三人一同往迴走。

    這一次的家宴可不是在王妃屋裏擺著,而是到臨近祠堂前的慶豐閣擺飯。那裏地方大,敞亮,每當有過年過節或是各院主子生日之類的慶典活動時,宴席就在這裏擺開。可以擺上三四大桌。

    先前這裏元媛早吩咐人燒了地炕,收拾的幹淨明亮,桌椅墊子等也都檢查過了,沒有一點兒不妥,她們三個過來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人,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元媛此時算是真正見著了蕭雲軒的幾個妹妹,之前迴王府兩趟,不過一沾一落,連各院的姨娘都沒見過,更別提那些小姑娘。這一次迴來又十分忙碌,還趕上小姑娘們學規矩,因此此時方見到。

    一見之下,隻覺這些小女孩兒年紀雖不大,但一個個出落得無不是美人坯子,麵目間與蕭雲軒依稀都有幾分相像。元媛忍不住便抬頭看了看丈夫,心想這老蕭家的基因也好的太讓人嫉妒了,據蕭雲軒說,三王爺家的幾個女孩兒比她們還要優秀,那真不知要有多漂亮。

    那幾個女孩兒見到元媛和顧盼兒,也都是十分驚豔,當然,這驚豔可不是對元媛,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抬頭看了一眼顧盼兒,心想真不愧是豔壓群芳的天下第一名妓啊,能讓這些貴族的女孩兒都看呆了眼,便可看出姐姐的容貌氣度是怎樣出眾,奇怪,我起先也覺得驚豔,怎麽現在過了這麽多

    日子,倒也覺得平常了?

    王妃見她們來了,便都叫過來,對那幾個女孩子道:“你們都來見見,這是你們的嫂嫂,這三年來你們隻知道她這個人,還從沒見過吧?”

    共有五個女孩兒上來見禮,不過神色間也沒見她們真的有什麽尊重和親熱之意。王妃自是知道這些小姐們眼高於頂,哪裏會瞧得起元媛,顧盼兒雖是天人之姿,卻也出身風塵,她有意壓壓自家這些孩子的傲氣,便微笑道:“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我可醜話說在前頭,你們這嫂嫂,之前公主想見她一麵都不能夠,你們可別在她麵前端小姐架子。”

    元媛笑道:“娘娘別說笑了,我哪裏有那種體麵。妹妹們想是學了這麽多日子規矩,一時間拘謹也是有的。”她一邊說,心裏就暗暗叫苦,心道誰要她們尊重親熱啊,我一個人清淨點,或許還有點功夫做事,一旦都纏上來了,今兒要這個明兒要那個,誰能伺候得起?偏你們這個時代,未出嫁的女孩兒都是祖宗,嫂嫂是惹不起的。

    然而已經晚了,那些女孩兒聽見王妃這樣說,不由得都好奇起來,纏著她道:“娘娘,究竟這嫂嫂是什麽人?為什麽公主也想見她啊?”

    王妃笑道:“這個問你們哥哥去。他那時候還不知道元媛身份呢,便是因為公主的事情結的緣分。”一句話讓蕭雲軒和元媛都不由得迴想起在香雪樓相遇的事情,兩人對望一眼,元媛見蕭雲軒目中情意流轉,不由羞的連忙低下頭去,心也怦怦亂跳起來,暗恨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用眼睛亂放電。

    果然,那些女孩兒都圍上了蕭雲軒,她們平日裏仗著哥哥疼愛,也沒什麽顧忌的。當下蕭雲軒無奈,隻好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這下別說幾個女孩兒眼中放出光來,就連那些側妃姨娘都是目光閃爍,簡側妃便笑道:“原來姑娘便是那個給公主胭脂的人,姐姐怎麽不早說?我們若知道了,怎麽也要煩姑娘給我們兩盒胭脂的。”

    王妃笑道:“我在這些事情上麵不留心,因此也忘了,別說你們,到現在連我還沒得她一盒胭脂呢。今兒不過是見了這些孩子,才想起來。小女孩兒嘛,哪有不喜歡這個的,你看咱們公主那個性子,還喜歡這個喜歡的不得了呢。”

    於是那些女孩兒就一起來纏著元媛了,直到元媛答應會給她們做那些才罷休。這時就聽一直沒說話的王爺蕭應咳了一聲道:“雲軒,你去看看江先生怎麽還沒到,若來了就開飯吧。”

    蕭雲軒答應一聲,剛要出去,就聽外麵有人道:“江先生顧公

    子來了。”接著丫鬟們打起簾子,江月枕帶著顧雁南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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