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我在那莊子上還有許多事情沒做,若迴了王府,可都做不成了。我還想多做些市麵上沒有的胭脂,還要種一個藥材園子。還有琴棋書畫,我還說開春後就要跟盼兒姐姐學習呢。還有那些針線女紅,我也不過剛剛及格,你是知道的,以前在家裏我地位低下,根本摸不著那些布料和緞子,做的全都是些粗活。”

    蕭雲軒愛憐的摟住了她,輕聲道:“沒關係,那些都過去了,以後在王府,再別想有一個人指使你做那些活計。至於你說的胭脂和藥材什麽的,這有何難,你要什麽材料我就給你買去,你要想種什麽,咱們王府後麵就是一大片荒地,足足有十幾畝呢,原來是預備蓋園子的,恰巧爹娘不願意鋪張,就撂下了,地都是好地,我再找幾個通這方麵技術的農婦幫你,這根本不算什麽事。至於針線女紅和琴棋書畫,我是不在乎這個的,又有幾人能夠做出‘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這樣的詩句來,隻這一樣,你便比那些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才子才女們強了不知多少倍。針線女紅什麽的,又不是沒有下人,更不必你操心。“

    蕭雲軒說一句,元媛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待他說到最後,元媛的一雙眼睛都瞪圓了,哼聲道:“好哇,讓你說的,我是半分不迴來的理由都沒有了。哼,也不見你這麽聰明,就能把我的路都給堵死。“

    蕭雲軒笑道:“我隻是說這些都好解決,又沒有強逼你,我現在可是領教過姑娘的厲害,哪裏還敢放肆。隻那一個避不見麵,就害得我差點兒遺恨終生了。”

    元媛“撲哧”一聲笑道:“你到底是有多怨念這件事?必得時不時就提一下。好了好了,明天我還要把王妃院裏家常用的東西都搬過來,有的忙呢,所以要歇了,小王爺也請早些移駕吧。”

    蕭雲軒笑道:“也好,我今兒可不在你這裏了,上迴忍得我血氣翻湧,差點兒得內傷,偏這陣子你我都忙的要命。你看看等年過了,我可再不會饒你。”說完笑著去了,這裏元媛想到年後,自己是一定就要和蕭雲軒在一起了,不由得臉紅的都要滴出血來,忙吹熄了蠟燭,也歇息了。

    第二日忙了一上午,總算事情都弄妥帖。接著王妃又交給她幾樣瑣事,倒也沒什麽重要的,無非是采買些年貨,置辦些過年用的請帖,庫房裏那些過年用的燈籠和紮花布幔垂簾等的都要拿出來預備著。

    如此匆匆又是幾天過去,就到了臘月二十五。這一天早上,元媛照常來給王妃請安,卻聽她笑道:“是了,昨兒王爺

    還說起你去年做的那個小點心,叫什麽來著?”旁邊柳枝忙提醒她道:“是油角。”

    “對對對,就是油角。”王妃笑了笑:“看我這記性,越來越不中用了,若沒個人幫著,還真是不行。”說完便看了元媛一眼,元媛連忙謙遜了幾句。又聽王妃道:“你今兒就先別忙了,我特意讓蘭嬤嬤找了幾個手腳伶俐的媳婦,你就教她們做這油角,等王爺從宮裏迴來,趁熱讓他吃幾個,心裏必定歡喜。是了,還要多做一些,去年太少了,且又是除夕前一天送過來的,已經趕不及進到宮裏,今年多做了些,明兒王爺去上朝後,咱們就直接獻給太後皇上。”

    元媛連忙答應了。一旁的顧盼兒也十分好奇,她吃過元媛做的那道紅薯點心後,就對對方的點心十分傾心,此時聽說又有另一種點心,不由得躍躍欲試,見元媛告退,她也跟了出來。

    當下兩人就來到廚房裏,隻見那兒早單獨劈出一個大房間來,十幾個媳婦在那裏預備著,還有些燒火的婆子丫頭。

    元媛就命人從庫房裏取出幾十斤花生,吩咐媳婦們炒熟了,她自己親自用白糖豬油等和了麵,打算炸一些麻花,雖然麻花這王府裏也常吃到,但都是那種脆生生的小麻花,還沒有現代吃到的那種蜂蜜脆皮麻花呢。因為元媛穿越之前也是個吃貨,且對點心情有獨鍾,一旦吃到好吃的,必然要知道做法,所以這些都難不倒她。

    顧盼兒一邊按照元媛說的和她一起做麻花,一邊嘖嘖歎道:“雖還沒炸出來,卻好像已經聞到香氣了。真真奇怪,竟然是用蜂蜜豬油來和麵。豬油我知道,我們做蘇式點心,一般就是用這個,卻不知蜂蜜也可以這樣用。”

    元媛笑道:“是了,我怎麽忘了你是揚州人。揚州的小吃和點心那可是天下聞名的。不行不行,你今兒吃了我的點心,也必要做幾樣拿手的給我嚐嚐,不然待會兒那油角就不給你吃。”

    顧盼兒笑著答應了。元媛又叫過芳草道:“你挑上兩個小廝,去庫房裏把我年前送過來的那筐紅薯找一找,找到了就撿二十幾根過來。”

    芳草答應一聲就去了。顧盼兒看著她的背影,笑道:“你這些丫鬟也都不錯。年後你若真的就要在這府裏落地生根,倒要想個法子將她們留在身邊。隻是她們也都大了,沒幾年便要嫁人的,這可是王府,隨便一個小子也比尋常人家強多少倍呢,配一個,也就不枉她們跟了你一場。”

    元媛笑道:“是啊,你看芳齡和小九兒的事,就是我萬萬沒想到的。隻是王府中人

    也是良莠不齊,我必得給她們好好把把關。隻是舍不得,萬一將來她們都去了,我還要用那些新人。”

    顧盼兒笑道:“怕什麽,我估摸著你迴來後,可就不是在莊子上那模樣了,身邊怎麽著大丫鬟小丫鬟也得十來人,到時用心揀選調教就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你這麽個現成的榜樣在這裏,還怕那些人能壞到哪裏去?”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芳草已帶人將紅薯拿迴來了,她也用不著別人幫忙,就在一口大鍋裏添上水,將二十根地瓜放進鍋裏蒸著。

    元媛迴頭道:“你先別都蒸熟了,留幾根我還有用。不過今兒是做不成了,等明天吧。”說完迴過頭來,對上顧盼兒詢問的目光,她便笑道:“沒什麽,王爺喜歡吃煎的地瓜片兒,我想著再給他烤兩根吃吃,不過若吃了今天的東西,隻怕那兩樣也就平常了。”

    顧盼兒笑道:“可不是嗎?你還沒把那紅薯點心做出來呢。”兩人說說笑笑著,就做出了上百根的大麻花,其中元媛還做了幾根經常在超市裏買的那種特大號麻花,然後一起進鍋裏炸起來。

    此時花生也悉數炒熟了,她就命人去皮碾碎,雖然這程序十分繁瑣,好在人多,那些媳婦們又叫了十幾個丫鬟媳婦過來幫忙,大家聽說是做元姑娘去年送的點心,個個興高采烈,不一會兒,十幾斤花生已經碾成了幾簸箕的花生碎。

    元媛拌了白糖,紅綠絲在裏麵,就教人包起來。這邊顧盼兒看著那些麻花的火候,她本就是精通廚藝的,因此雖然沒炸過這麽大的麻花,卻也難不倒她。

    一時間整個大廚房忙的熱火朝天,須臾麻花炸好了,眾人嚐了嚐,都是一片叫好聲。過一會兒下了一鍋油角,也是引起一大片讚歎,那地瓜也熟了,元媛忙著用糯米麵裹了瓜瓤,炸地瓜丸子,這東西軟爛甜香,也是好吃之極。

    正亂著,忽見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元媛認得她,是王妃跟前的一個中等丫鬟叫做碧雲的,隻聽她笑道:“真真是香飄十裏啊,成側妃那樣高傲的人,就因為從不遠處路過,聞到了這味兒,都忍不住在王妃麵前說了。這下引的王妃也饞不住,命我先拿幾盤子去應急呢。”

    一麵說著,就來到元媛麵前,看著她道:“真是三年大旱也餓不死掌勺上灶的,你們在這裏得便了開吃,卻讓我們在那裏空等。”

    元媛笑道:“剛預備下來。之前隻怕味道不好,所以大家嚐了嚐,這第二鍋剛炸出來,還燙著呢,碧雲姐姐拿去了正好。”一邊說著,又道

    :“是了,不知道如霜姨是不是也在王妃跟前,她雖有身子,隻怕這時候反應已經過了,也能吃這些甜食。”

    碧雲笑道:“可不就在那兒呢。呀,這麽多種,這都是什麽東西啊?不如你還是和我迴去一趟,大家一邊吃也好一邊問個明白,不然我可答不上來。”

    元媛看了看四周,便問那些媳婦道:“你們都看明白了嗎?往下的自己會不會做?”那些人其實都是廚房裏的,於這方麵最精通不過,聞言齊聲答應都記住了。元媛便對顧盼兒道:“既如此,不如姐姐就和我一起迴去吧,在這裏煙熏火燎的,別把你再弄病了,到時候江先生可要找我算賬。”

    顧盼兒白了她一眼道:“你就使勁兒取笑我吧,哪裏像你說得那麽差,縱然以前身子不好,也是在那種地方熬出來的,現如今我不知有多快活,尋常病也找不到我頭上。”一邊說著,卻也解下了身上的圍裙,和元媛一起走了出去。

    碧雲將兩個大食盒交給門邊兩個婆子提著,待走到正屋外,她方接過去,還沒等進屋,就聽見屋裏有說說笑聲傳出來。元媛心想王妃真是好手段,這王府裏雖然是暗流洶湧,但是表麵上卻能一團和氣,隻怕就連老王爺,都不知道他這些妻妾各自心中的那些道道呢,王妃則定必是清楚的了。

    因一邊想著,就走了進去,碧雲將食盒放在桌上笑道:“王妃娘娘,我去的時候,姑娘已經預備好了,這是才出鍋的,正熱著呢,幾位側妃娘娘和姨娘也趕緊嚐嚐新鮮。”

    眾人都帶著笑容起身,隻看了食盒裏的東西一眼,麵上就都露出驚奇的表情來。王妃也在炕上笑道:“那個東西那麽大,是什麽?看形狀倒和我們府裏日常做的小麻花有些像,卻又大得多了。”

    元媛連忙上前,親自洗了手,在那巨大的麻花上撕下一塊遞給王妃道:“這是我平日裏做的大麻花,不像小麻花那般脆,是軟的,娘娘你嚐嚐。”

    王妃接過來吃了一口,細細品了品滋味,嗬嗬笑道:“你們也都嚐嚐,這麻花味道倒是獨特些,吃起來比那小脆麻花好吃多了。”

    眾人此時嘴裏或者塞了油角或者塞了地瓜丸子,哪裏還顧得上,隻都一個勁兒點頭,言說好吃。挨個兒嚐了一遍,發現這些點心都是以甜香為主,不似素日裏點心那般油膩,且風味不同,於是不由得都交口稱讚。

    眾人一邊吃一邊誇一邊閑話,元媛替她們忙碌張羅著,因顧盼兒的身份是客,也沒有動手幫忙的道理。隻是這一番忙碌下來,這

    些女人哪個不是厲害的,冷眼瞧著,發覺這個元媛雖然身份低,但言語舉止無一處不得體,不由得都對她刮目相看。

    這裏元媛來到如霜的身邊,溫聲道:“如霜姨,我見您吃的也不少了,您可是有身子的人,這東西畢竟油膩,還是少吃為妙,我讓人去端一碗蓮子湯給你。”

    如霜笑道:“哎呀,我也知道吃的不少了,隻是停不下嘴。”一邊說著,就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道:“我也不喝什麽蓮子湯了,喝碗茶就好。”

    元媛便由得她去,又聽左姨娘問她道:“是了姑娘,今兒早上我早起的時候,恰好在梳妝盒裏發現一支珠釵,那還是瑾妃娘娘賜我的呢,我都這把年紀了,那珠釵太張揚了些,我想著你正是青春年華,就命人送了去給你,你覺著怎麽樣呢?”

    元媛一怔,連忙笑道:“竟有這樣事?我還不知道呢,多謝姨娘費心想著。我隻因早上便到廚房裏去忙了,直到現在也沒得閑兒迴屋,迴頭我親自謝姨娘去。”

    左姨娘笑道:“什麽謝不謝的,倒生分了,你今兒給了我吃這些東西,就是一片孝心。”

    王妃也在旁邊道:“可不是說,若論起孝心,這孩子比雲軒可還強呢,我就早上說了句王爺愛吃她去年送過來的油角,她便去張羅做了。迴頭我還要送些進宮裏去,雖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是個新鮮。”

    她說到這裏,不由得便停頓了一下,喃喃道:“咦?這是什麽東西,怎麽吃著這麽奇怪,好像沒吃過這東西,但細嚼嚼,又覺著這味兒透著股子熟悉。”

    元媛抬頭看去,隻見王妃手上拿著一個地瓜丸子,就忍不住笑道:“娘娘說的這個東西啊?唉,別提了,就為它,差點兒有一場大風波,當日小王爺那封信,說不定也是因此而起。各位姨娘也嚐嚐,隻怕你們也知道這東西的。”

    她這一說,登時就引起眾人好奇,大家紛紛嚐著,就聽成側妃道:“別說,還真有些熟,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一旁的簡側妃忽然道:“我吃著怎麽倒像去年宮裏賜下的那個玩意兒,隻是細品品,味道兒又有些不太像,似乎多了些米香氣,且粘軟爛滑,和那東西又不太一樣了。”

    她這一說,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華姨娘就道:“說到底,去年賜下那東西時說的那樣鄭重,到底有沒有個結果啊?”

    一眾人便就著這個問題討論了下去,在她們看來,雖然元媛這味道和煎地瓜片兒有些相像,但斷然不會是那種東

    西,當日那可是隨著旨意一起賜下來的金貴物,皇上是下了重賞的,說若能在民間找到這種東西,官爵銀錢都不必提。哪裏能這麽容易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元媛隻抿著嘴兒笑,也不說破,忽聽人說:“王爺迴來了。”眾人都十分驚詫,紛紛站起來接出去,一邊就道:“今兒真是稀奇,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往常不到申時,也是迴不來的。”

    不一會兒,王爺蕭應就在眾多妻妾的簇擁下進了屋,元媛連忙拜見,就聽王妃道:“這便是咱們那兒媳婦,王爺還從沒見過呢。”

    蕭應本來對元媛是沒印象的,但因為最近的幾起大事,所以對這個名字也是熟悉了,且印象極好,因此便點頭和藹道:“好清秀伶俐的丫頭,看眉眼便透著一股精明勁兒,難怪連老三在她手裏也討不了好去。”

    眾人都知道王爺指的是之前三王爺買地的事情,成側妃扶著王爺笑道:“何止呢,最難得是心靈手巧,孝心可嘉,王爺且嚐嚐,這些東西可都是那孩子忙活了一上午做出來的。”

    元媛看了看王妃,就想扯著顧盼兒退出去,卻聽王妃笑道:“怕什麽?他是你們的長輩,還用得著講究那麽多男女之防?就坐著吧,別看他這時候迴來,隻怕一會兒就又要出去。”

    蕭應笑道:“今兒你可說錯了,原是皇上憐我老邁辛勞,又說年關將近,許我迴家歇一歇的。”

    顧盼兒在旁邊沉穩笑道:“王爺真會謙虛,看您龍行虎步的,隻怕尋常後生還走不過您,哪裏就說得上老了。”一句馬屁拍的老王爺心花怒放,嗬嗬笑道:“瞧這孩子會說話的。”

    元媛又道:“娘娘,各位側妃娘娘,姨娘,如霜姨,我卻還是要出去一下,廚房裏原就預備了點兒東西,要做給王爺吃的,且容我告退,一會兒就迴來。”

    王妃笑罵道:“這話是怎麽說,什麽金貴東西?隻能給王爺吃,倒不先拿給我們,才來幾天,就和我們藏私了。”

    元媛笑道:“娘娘可折殺我了,原是聽小王爺說王爺愛吃這東西,因此才特地要去做的,其實和剛剛娘娘們吃的東西也是一樣的材料,隻是做法略有些而不同罷了。”

    言罷,眾人都紛紛攆她出去,又笑道:“多做一些兒,且讓我們也跟著王爺沾沾光,嚐點子新鮮東西。”

    元媛出去了,這裏顧盼兒也不好久坐,尋了個時機告退出去。不一會兒,果然見元媛端著一個食盒過來。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待

    揭開來眾人湊上前看時,本來的嬉鬧聲便刹那間靜了下來,整個屋裏落針可聞,就連丫鬟們也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個忙收了笑容,驚疑不定的互相對望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妾居一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上梅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上梅梢並收藏妾居一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