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走出來,就見那清秀小廝笑道:“姑娘,我在王府外麵等了一會兒,嬤嬤就出來了。說王妃娘娘聽說姑娘的娘親病重了,也是十分著急,賜了些補品,還問要不要尋個太醫或者好大夫過來。說讓姑娘放心在這裏伺候著,若是病無妨了,得閑兒姑娘便迴王府住幾天,說來也巧,小王爺恰巧去莊上了,因此那邊不用姑娘擔心呢。”

    元媛點頭笑道:“如此倒好。浣娘,賞這猴兒一貫錢去買糖吃吧,瞧瞧,這種天氣他跑的滿頭是汗,也難為他了。”她心裏愉快,暗道這就叫歪打正著嗎?也幸虧我出來了,不然這一次那蕭雲軒去到了莊子,除非他命我不許去見他,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避不見麵,這是連上天都在成全我啊。

    一邊想著,便帶著芳蓮和芳草往前廳而去。彼時元老爺和大夫人早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廳裏走來走去的了,一見元媛的身影,也顧不上剛剛對她的氣,兩人便連忙撲上來道:“好孩子,你……你快想個什麽辦法去求求王妃啊,刑部……刑部的批文下來了。”

    元媛嚇了一跳,不自禁的就脫口而出道:“什麽?怎麽會這麽快?”

    元老爺恨恨道:“隻恨那花家往刑部裏麵遞了銀子,不然怎也不能這麽快就判的。”

    元媛看了這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一眼,心中充滿了鄙夷,冷冷道:“這有什麽?爹爹又不是沒有錢,他們家會使銀子,難道我們家就不會使麽?兒子的性命當前,你還舍不得銀子?”

    那元老爺聽出了元媛話中的譏諷之意,不由得麵色一沉,還不等說話,大夫人就叫道:“怎麽舍不得?隻是舍得了也得有個門路啊,你當刑部裏的人,那是什麽人的銀子都收嗎?沒有門路,你便送座金山過去,人家也不搭理你。”

    這個元媛倒是相信的。畢竟這是天子腳下,皇帝又是一位明君,眼裏揉不下沙子的,先前賑災那件事情,殺了十幾個貪官,真真是震動朝野。在這樣的情況下,刑部那種地方,尋常哪敢收錢徇私?

    “這倒也是。”元媛點了點頭,不待元老爺和大夫人說話,便來到座位上坐下,慢悠悠道:“隻是這樣卻難辦了,刑部的批文既然都批好了,還要怎麽活動?慢說我隻是個女人,就算是個男人,有那麽點子手段,這種翻天的事情也是做不出來的啊”

    元老爺和大夫人此時真真是心亂如麻痛徹心扉,哪裏還有閑心計較元媛這高高在上的作為。那大夫人忙賠笑過來道:“姑娘且莫妄自菲薄,那刑部再大,大的過王爺嗎?

    尤其敏親王和小王爺可都是皇上駕前的紅人,今年獻糧的事,天下誰人不知,那可是給皇帝解決了大難題,皇帝能不感念他們?都不用他們自己去,隻要派人去和刑部說一聲,那刑部也就不得不翻案子。”

    元媛冷笑道:“大娘這話說的錯了。我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小妾,至今連丈夫和公公的麵兒還沒見著呢。更何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王爺厭棄我到什麽程度,最多說起來,也不過是和王妃說過幾句話而已,我哪裏有這麽大的麵子。再說,那人究竟是不是哥哥打死的,實在不知。即便去說了,萬一再查實是他殺的人,不要說我了,我們家隻怕也都要受牽累。”

    “千真萬確不是你哥哥殺的人。那臭小子若說眠花宿柳是有的,隻是萬萬沒這膽子去殺人。”元老爺也急了,來到女兒麵前,哽咽道:“姑娘好歹看在一場血親的份兒上,救他一救吧,這可是……這可是我們元家唯一的一點香火啊。”

    元媛看著這個眼中含淚的男人,距離上次見他,不到一年功夫,可此時他卻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顯是這兩日因為此事寢食難安,愁成了這樣。她心中雖然恨極此人,卻也有幾絲感歎,站起身道:“是啊,哥哥是我們家唯一的一點香火,所以爹爹緊張成這樣子。女兒在王府的莊子上幾次險險兒命赴黃泉,也沒聽說你派人去問過一聲兒。果然啊,這香火情卻比親情要重要的太多太多了。你說看在一場血親的份兒上,可那個時候,爹爹何曾想起過女兒也是你的血親。”

    她說完了,冷冷一笑,輕輕甩了下衣袖,就往門外走去。卻不料身後的元老爺和大夫人猛的“撲通”跪下,嚎叫道:“姑娘,好歹救救你哥哥,千真萬確,人不是他殺的,若能救了他,便連傾家蕩產也願意的。”

    元媛迴頭看了看,單以此時來說,這倒的確是一對可憐的父母,然而想起阮氏,想起真正的元媛早已命赴黃泉,這心中卻也興不起多少同情。於是便淡淡道:“你們不必求我,便如爹爹說的,好歹也是我哥哥。少不得為他斡旋一下,隻是我話說在頭裏,別以為我在王府中就能翻雲覆雨,我隻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小妾,在王妃麵前說說,她可憐我,或會幫一把,若說不幫,那我也是半點法子也無,左右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你們今日竟撒謊叫我迴來,委實做的太離譜了,若讓王府知道,這罪名可不輕。罷了罷了,此時說這些也晚了,最重要的是,殺人的決不能是你們那好兒子,不然就連我,也得賠死在裏頭。”

    元老爺和大夫人聽說這話似乎有餘地

    ,連忙賭咒發誓的說絕不是自家兒子。元媛冷冷一笑,也沒再說話,便出門去了。

    這裏元老爺和大夫人怔怔看著元媛的背影,半晌那大夫人方咬牙道:“這是……這是怎麽說的,怎麽……這丫頭的性子就變成這樣了?如今在我們麵前就如此作威作福,將來若真得了勢,還不爬到我頭頂上去了?”一邊說,猶自忿忿不已。

    卻聽元老爺煩躁道:“夠了,你如今還計較什麽得勢不得勢,兒子能救出來才是最重要的。沒看連我都跪下了嗎?你還在那裏說的什麽嘴。究竟她是嫁出去的人了,便得勢又能怎樣,一年大不了迴來住幾天而已,你就不能忍忍?更何況,她若真在王府裏得了勢,連帶著我們家也跟著受益。我告訴你,以後三娘那邊兒,你也精心點,別拿出你們從前那做派,不然真得罪了她,我可是不饒的。”

    三娘就是元媛的母親阮氏,元老爺如此說,很明顯了,阮氏是母憑女貴,從此後在府中的日子,也就不至於難過了。

    且說元媛,知道刑部的批文下來後,便明白這事兒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寧王朝的規矩,死囚都是要上報給天子,刑部批文的兩日後,就要呈報到禦書房,等待皇帝禦筆朱批。其實這不過是走個形式,告訴天下人皇帝是十分重視律法的,絕不妄開殺戒,也是警告下麵官員謹慎辦事,莫要草菅人命之意。隻是一年定了死罪的囚犯多如牛毛,皇上難道還能一一查證不成,不過是看一下刑部的資料而已,沒有太大漏洞錯處,也就批了。

    如今既知道刑部那裏都批下來了,這距離禦筆朱批的時間也隻有兩天而已,真要是呈到了禦書房,以這案子眾口一詞的程度,皇帝那是一點兒猶豫都不帶打的,隻消用那朱筆在人犯的名字前畫個勾,莫要說元媛,隻怕就連敏親王,也救不得那元文武了。

    因時間緊迫,元媛便立即辭別了阮氏,此時天已近黃昏,她帶上浣娘芳草等人坐馬車往王府中來。自己倚在馬車壁上,心裏歎氣道:唉,元媛啊元媛,你還是心太軟,這樣的紈絝子死不足惜,和你什麽相幹,管他什麽真兇逍不逍遙法外呢,你又不是這時代的人,用得著談什麽維護律法尊嚴的大道理嗎?這下可好,你隻因為不忍,到給自己惹了個天大的麻煩,雖然王妃未必會拂了你的麵子,隻是……以你現在的地位,這事兒……終究還是有些過了。萬一那元文武真是殺人兇手怎麽辦?雖然阮氏說他不是那樣人,但聽她的話裏話外,即便當初殺人的那一個,也不是有心要殺人,而是隨手一推,那老漢就死了,這一推你就

    敢保證不是元文武推的?萬一你求了王妃,結果嚴查之下,證實還是他……

    想到此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想下去,高聲對車外道:“停車,調轉方向,去天牢。”

    那車夫不明白自家姑娘怎麽會想去天牢,但他是下人,自然隻按吩咐辦事。於是調轉了馬車的方向,直奔天牢而來。他本就是王府的車夫,對這京城再熟悉也不過。

    “姑娘,怎麽去那種地方?”芳蓮臉色有些發白,天牢關押的都是重犯,姑娘家誰不害怕。

    浣娘也皺眉道:“姑娘,這是不是有些不妥,萬一讓人知道您去天牢,那些人的嘴還有什麽把門的嗎?傳出去說王府小王爺的妾室和天牢的囚犯有瓜葛,這名聲也不好聽啊,別為了那大少爺拖累姑娘。”

    那元文武雖是元家的獨苗,但在浣娘心中,自是要以元媛安危為重,她親眼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孩兒一步步走來,是有多麽不容易。而那個大少爺,每天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在外麵肆意妄為慣了,雖不至於說無惡不作,卻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哪裏會有好感,隻覺若真為這麽個混蛋而讓元媛辛苦得來的一切丟掉,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元媛拍了拍浣娘的手,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來到天牢外邊,元媛阻止了想替她下車探看情況的浣娘,隻和車夫來到獄卒的小屋裏,那車夫早得了自家姑娘示意,說要探示元文武。那獄卒打量了他們兩眼,便一翻白眼道:“那是死囚重犯,不能見的。”

    元媛從袖中拿出兩錠元寶給車夫,車夫便賠笑著遞給了獄卒。兩個獄卒見銀子在手,這才露出些笑容,漫不經心道:“原本死刑犯是不給看視的,既然你們心誠,罷了罷了,就去見最後一麵吧。”

    元媛和車夫穿過黑暗的長長的走廊,在她的想象中,這裏應該是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到處都是喊冤的囚犯,因為不甘心和畏懼死亡而行為失常,好多胳膊都伸出柵欄外,她心裏還有些怕。

    誰料想一路走過來,卻絲毫不見這種慘烈景象。元媛透過麵紗細細看去,大半的牢房倒是空的,看來這大寧王朝的法紀的確嚴格,世道也太平,所以牢裏的重犯並不多。即便有幾個,也都是倚在牆邊麵色冷峻,大概是因為已經必死無疑,所以萬念俱灰,又或者的確是心腸殘忍,做下滔天罪惡,所以早在心中知道了這種結果,總之這牢裏的犯人,一個個都是麵色平靜。

    “就是這裏了。”帶

    路的獄卒在一間牢房前停了下來,然後向裏麵喊了一嗓子:“元文武,有人來看你了。”

    元媛注目看去,隻見角落的稻草堆裏似乎紮著一個人,聽見獄卒的喊聲,這人的身子動了動,就從那草堆裏拱起了身子,雙手捧著腦袋,絕望的嘶喊道:“是不是……是不是要殺我……我……我不想死,我是被冤枉的啊,我不想死啊……”叫聲淒厲,令人不忍卒聽。

    “斷頭飯還沒吃,殺個屁啊。你家裏人來看你了。”獄卒皺了皺眉頭,一邊咕噥了一句:“孬種。”

    “家裏人?”元文武咕噥了一聲,接著臉上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跌跌撞撞的奔過來,抓著那木頭柵欄就開始叫:“爹,娘,救我啊,你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嗚嗚嗚……”

    元媛柳眉輕蹙,退後了一步,慢慢摘下頭上的鬥笠,冷冷看著麵前這個沒了人樣的元大少爺,另一邊的車夫也往後退了兩步,心想這人都瘋了,看見一男一女就以為是他爹娘。

    “爹和大娘一直在替你想辦法,你且先別這麽副模樣。”元媛鎮定的道,然後那元文武仔細看了她兩眼,眼神方迴複清明,猶豫的問了一句:“是……五妹妹嗎?”

    元媛冷笑道:“可不是我嘛。說起來我倒還要感謝哥哥,若不是你,爹和大娘隻怕還想不起我來。隻不過這樣的事,我倒盼著他們想不起我呢。”

    元文武抓緊了柱子,眼中重新露出希望來,顫聲道:“妹妹……妹妹有法子救我嗎?是……是了,妹妹是在王府裏,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啊,人真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是花笑那個混蛋誣陷我的啊……”

    元媛淡淡道:“好了,總歸你是我哥哥,沒有個眼看你死的道理。我會盡力,隻是我人微言輕,隻怕也沒有什麽本事,一切就看天意吧。我來隻是要問你一件事,人真的不是你殺的嗎?你把當日的情景說一遍給我聽。”

    元文武絕境之中看見一線希望,哪有不趕緊把握的道理,當下連忙將當日經過說了一遍,雖然偶爾有些語無倫次,但元媛也大致聽了個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會很忙碌,字數大概隻能在4000左右,求大人們體諒,淚嗯嗯嗯,其實我想,單就這章的內容來說,大人們大概並沒過足癮,也覺得我虐的有些輕。但是梅子想說:這是古代,孝道是要大過天的。能讓元老爺和大夫人在元媛麵前跪下,就已經很是匪夷所思了。如果讓元媛不管大少爺的死活倒也行,但是我不想塑造一個隻為私怨而放真兇

    逍遙法外的情節出來。所以就這樣了,好在元老爺和那個可惡的大夫人還要著急一些日子,而且在文的最後,他們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啦啦啦……感謝大人們的支持,希望你們能夠看得開心。順便再喊一句:收藏專欄,5555555,幫梅子收藏專欄了,我們的目標是200個,淚,現在才140多

    第五十六章

    當下安慰了幾句,待元文武情緒平靜下來,元媛又一連問了他好幾遍,敘說的內容都分毫不差。元媛本以為這大少爺會不耐煩,因為有關殺人那兒的細節她反複問了五六遍不止。誰知元文武卻無比的配合,巨細無遺,但凡能想起的都說了。他現在的小命就等於是捏在元媛手裏了,這大少爺哪還敢不耐煩。

    元媛問完了,歎了口氣道:“好了,你在裏麵安下心等消息吧,我答應你,必盡全力就是。隻是有一樣,你這一次吃了如此大的虧,也該長點記性,若真能得菩薩保佑,有那造化逃了這死劫,日後便該洗心革麵力求上進,再不要眠花宿柳鬥雞走狗,不然若第二次吃了虧,那時就算爹和大娘說破大天去,我也再不管你。”

    說完了,元文武頭點的便如雞啄米一般,連連答應著。元媛看了他那蓬頭垢麵的樣子,許是這身體裏的血緣管著,不知怎的就泛起幾絲不忍,待離開牢房,見獄卒迎了過來,她便從手上褪下一個金鐲子,遞給那獄卒道:“勞煩大哥照顧他一下,給他弄點好吃的,別讓他遭太多罪了。”

    那獄卒眉開眼笑,卻不接那鐲子,嘿嘿笑道:“姑娘這說哪裏話?您是王府的人,吩咐照看誰,還敢不照辦嗎?”原來這獄卒剛剛就是看著元媛的馬車,覺著熟悉,但又一時間記不起是王府的,因此也不敢十分得罪,這才得了銀子後放她們進來,不然那元老爺和大夫人多少次都想來看兒子……卻是使了十倍的錢也沒用,沒有點勢力,再多的錢誰敢要呢?

    此時這獄卒在牢裏慢慢迴想,方記起那是敏親王府專用的馬車,哪裏還敢收這鐲子。不過元媛硬是塞過去,微笑道:“這說的哪裏話,我是知道規矩的,死牢裏哪有什麽好飯菜,難道還要各位掏錢不成?越發的不像話了。您也別害怕,這不過是我給您照顧他的銀子罷了,一點毛病不犯的。”如此這般說了一通,那獄卒方笑嘻嘻的接過了鐲子去。

    當下迴到馬車上繼續往王府而去,浣娘便在一旁擔憂問道:“姑娘,可見到大少爺了嗎?他……他怎麽樣?有沒有說人是不是他殺的啊?我這裏思來想去,總覺這是件麻煩事。姑娘,所

    謂明哲保身,雖然三夫人說讓您幫忙,但那也是在不影響您自身的情況下,不然為什麽老爺和大夫人三番五次逼她寫信,她都不肯聽從呢?不如姑娘還是把這事兒丟開手罷?”

    元媛倚在車壁上,淡淡道:“放心吧浣娘,我有分寸。剛剛我去問了他,倒覺得那人多不是他殺的,若果真冤枉了,便在王妃麵前求個情也沒什麽,我沒這能力也罷了,如今有了點憑仗,也沒有個看他屈死,卻讓那真兇逍遙法外的理。我隻是煩惱,這事兒若辦成了,萬一爹爹就認定了我在王府中有了地位,以後就有恃無恐起來,可怎麽辦?雖說我娘的地位能改善一些,但就怕也有數不清的麻煩。”

    浣娘歎氣道:“可不是,老爺若知道你能在王妃麵前說上話,哪還有不炫耀張揚的道理?隻是姑娘,王妃如此看重你,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重要的事交給你辦,或許這兩年便會接你迴府,到那時你也瞞不住他們,因此他們早知道和晚知道,其實也差不多吧。”

    元媛“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輕聲道:“好吧,不要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一邊說著,就撩起簾子向外看了看,隻見夕陽已經隱沒到山後,天色漸漸的就黑了下來。

    到了王府,天就已經全黑了,此時裏麵才得到信兒,幾個婆子和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柳枝便迎了出來,一邊笑道:“姑娘怎的忽剌巴迴來了?也不派人通報一聲,我和王妃還隻當聽錯了呢。”

    元媛下了轎子,笑道:“這次迴來的倒實在荒唐,我們進去再說吧。我估摸這個時候,也到飯點兒了,這不急忙忙的趕過來,就盼著能蹭一頓嗎?”她因迴來王府幾次了,知道王妃喜歡性格爽朗心機細密的人,因此倒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還和柳枝打趣起來。

    果然柳枝就笑了,還不待說話,就聽屏風後有人笑道:“說什麽蹭飯?好像餓了多少年似的,隻怕你這裏有什麽為難事兒吧?不然你還能想起來我這兒?”正是王妃。

    元媛轉過屏風,先行了萬福,又來到王妃身邊坐下,笑道:“娘娘,你也不要忒厲害了,總也該讓人家能瞞住點兒心事,不然人人都把你當成會讀心術的仙女了。”

    “什麽仙女,我都多大歲數了?你心裏必然說的是人人都把我當成老妖精。”王妃坐起身,看見元媛,是從心眼裏泛出高興,她這一打趣,登時滿屋子人沒有個不笑的,元媛也連忙分辯說不敢等語。

    笑完了,王妃便道:“可巧這裏還沒擺飯,王爺今日在朝廷呆了一天,我這裏等他呢

    ,不過也無妨,你要餓了,就先讓人弄些飯菜給你吃。“

    “不餓,剛才隻是說笑來著。”元媛一笑,又問了王妃幾句身體等語,聽見都無恙,便點了點頭。

    王妃便靠著墊子半躺下去,一邊道:“是了,我聽說是你娘病重你才趕迴來,我還命人去告訴你不必急著迴來,怎的你倒這麽急就過來了?莫非你娘的病竟好了嗎?”

    元媛歎了口氣,忽然起身,幾步走到地中央跪了下去,哽咽道:“王妃娘娘若不問,我不敢說。既然見問了,這事也瞞不下去。事關哥哥性命,雖然知道造次,卻也不得不厚著臉皮求娘娘開開恩,幫襯我一把了。”一邊說,眼淚就掉下來。

    王妃深以為異,連忙命柳枝將她扶起來,便問事情經過,待聽元媛說完後,她沉吟了一下,慢慢道:“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唯一難的,倒是你那哥哥是否殺人一事。你知道咱們是什麽樣的人家,若他真是冤枉,莫說這還是你來求我,便是無關的人,我們也沒有個讓他含冤受死的理。但萬一真坐實了就是你哥哥,倒是不太好說話,你也知道,因為上次獻糧一事,多少王公貴族就等著抓我們敏親王府的小辮子。”

    元媛忙道:“這道理我也是懂得。因此也十分謹慎,萬不敢陷咱們府裏於不義。我剛剛去探過我那哥哥了,問了他四五遍,據我看來,他說的句句實話。王妃您請想啊,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在天牢裏呆了那許多日子,又知道自己的罪名被坐實了,心裏恐懼驚慌之下,若是編謊,哪裏就能四五遍都沒有一點兒漏洞?娘娘,這天大的事情,若非真是有冤情,我也不敢向您開口。”

    王妃點頭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心裏清楚的。也罷,既是這樣兒,等下王爺迴來了,我求他一求,去刑部那兒說一聲,那裏還有不少他的門生,想必定會還你哥哥一個公道的。”

    元媛聽到這話,總算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雖然她仔細分析過,覺得去刑部打個招唿對於敏親王來說並不算什麽,以王妃現在對自己的態度,這應該不難。但畢竟到現在蕭雲軒也沒和自己見過麵兒,她還真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讓王妃答應她。

    王妃仍拉著元媛的手過來坐,又聽元媛道:“還有一樣,娘娘應了我這件事,我感激不盡,但這次突然迴來,母親又並未重病,還為府裏添了這些麻煩事,所以是一定要領罰的,娘娘不用開恩,有什麽處置我領就是。”

    王妃挑起眉頭,詫異一笑,尚未說話,忽然尋思過來,知道元

    媛定是怕家人知道她得勢,在外做些無法無天的事情,與其到那時救之不得,倒不如現在就不給他們橫行的資本。因笑道:“你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也罷,我知道怎麽做的。”

    正說著話,外麵報說敏親王迴來了。於是元媛便低頭告辭出去,王妃命人將她們安置在別院裏,自然也是豐盛宴席款待,席間和王爺說了元媛請求,敏親王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況且還是發妻所求,因此也便痛快答應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在朝堂上,敏親王便和刑部尚書打了招唿。那刑部尚書哪敢怠慢,迴來徹查了一番,不到兩天便翻了案,將元文武放出來,把那真兇花笑給繩之以法了。

    元家人上下歡喜且不說。那元老爺和大夫人便想過來感謝王爺,卻被王府外麵的人給阻住了,隻得怏怏迴府。

    兩人都是憤憤不平,指責說元媛太過忘本,竟然都不讓他們進王府的大門。正抱怨著,便看見有家丁過來送了一封信,說是元媛身旁的丫鬟給的。

    元老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連忙展信看去,信裏隻是寥寥數語。言說雖然救了元文武,但王府也因她私自迴府而怪罪下來,罰她在京中禁足十日,十日後便須迴到康源城外的莊子上。日後不得宣召不得迴京。又囑爹娘保重身體,讓元文武洗心革麵好自為之。不到一頁,這封信便完了。

    元老爺和元夫人十分驚懼,沒想到雖然兒子救了出來,卻也連累的元媛挨罰,他們當然不會把元媛的生死放在心上,隻是懊悔這一次又錯失了攀上王府大腿的機會。

    他們在這裏悄聲議論,當日給他們出主意的那個下人心裏卻疑惑,暗道若姑娘真的為這個就受了罰?怎的王府還會幫她辦這件事?奇怪,隻不知這裏是怎麽個緣故。算了,言多必失,這可是有關王府的,反正大少爺也救了,我在老爺夫人麵前也立了大功,這會兒還是三緘其口好了。

    且說元媛在王府裏住了十日,和王妃相處的十分融洽。以至於十日後她聽說蕭雲軒離了莊子,也便要啟程後,王妃還十分不舍,隻是拉著她的手道:“索性再住幾天,難道你就不想見見你丈夫?他就不高興,還有我呢。”

    元媛自然不肯,遂笑道:“日後再來陪娘娘,如今莊子上沒了人,隻怕有事。何況王妃如今對我這麽好,小王爺的心結遲早會解開,我到時候出現在他身旁,也算有造化了,他也不會十分厭棄我。何苦倒在這時候去礙他的眼。”

    王妃歎了口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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