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芋頭冒著熱氣,油脂被攪拌在潔白如玉的稻飯裏;


    從南方野地裏,獵來的各種各樣的肉類。


    黃澄澄的雞蛋,精美鮮嫩的韭菜;


    綠油油的小青菜甜美無比,大澤中的魚熬出濃白的湯。


    醃肉帶著鹹味,有帶著不是很白的鹽灑在上麵。


    瓦釜之中,水咕嘟嘟的翻滾。


    磨盤磨過,豆漿開始把陶甕注滿。


    這對於赤方氏的族人們來說,注定是一次難以忘記的,慶祝豐收的晚宴。


    羲叔要了一甕豆漿,妘倩手裏拿著一個粗劣的,但是已經被妘載要求反複清洗過多次的麻布兜,石磨弄出來的雜質豆漿,從裏麵過濾,剩餘下來的雜質,其實也是精華.....


    可以給豚子,給羔子它們吃。


    其實這個時代沒有這麽講究,磨出來的原始豆漿已經很好喝,隻是妘載為了這東西的口感,而且畢竟是第一次操作,所以該試一試的方法,都要操作操作。


    羲叔嚐了一口。


    淡淡的,但是卻又有一點點....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甜味!


    羲叔捧著甕,老臉笑開了花,而族人們此時也看到了那足足有一大缸的豆漿。


    “一人一碗啊,不可貪多!”


    妘缶在這裏分發豆漿,族人們紛紛前去品嚐,而每一個人在喝過之後,幾乎是把陶碗都要再多舔一遍!


    “好喝!”


    說實話,大家都沒有想過,菽居然還能這樣製作!這簡直就不該是人間擁有的美味!


    “加點鹽會不會更好喝.....”


    忽然有人突發奇想,妘榆可憐巴巴的看著那一大缸,想要再喝一碗,但是卻被妘缶狠狠瞪了迴去。


    這東西本就不多,隻是今天中午要祭祀,所以才拿出來的。


    羲叔一邊喝著豆漿,一邊吃著一種小菜。


    這是野莧菜,嶺南附近多有生長,南方人也比較喜歡吃這個東西。


    羲叔從南方過來的時候,帶的這種小菜不多,所以在耕地中,羲叔自己開了一小塊田,其實真的不大,就和自家後花園的那種菜園子差不多,隨便搞搞的那種。


    這東西好活,就是野菜而已,而且不僅好活,還能填肚子,至於味道,有些人比較喜歡,有些人不喜歡,看個人口味。


    但是妘載表示,明年,下一次也要在耕地裏開一片野莧菜的田。


    羲叔則是很期待,但是也有一點很抱歉。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等我從中原迴來的時候,一定要再迴到這裏。”


    是的,羲叔已經準備走了。


    他在赤方氏待了已經有半年,是入夏之前來的,如今已經是秋天的中期,等到了冬天之後,就是來年開春了。


    羲叔的本意,就是在赤方氏考察一段時間,然後再迴去中原做個匯報,而如果沒有經過赤方氏,羲叔現在應該早就抵達中原了。


    八年一次匯報,他往返就要兩年的時間,如今在赤方氏耽擱了這麽久,還必須等渡過大江之後,到路上隨便抓個代步的工具,不然,說不定趕不上開春了。


    “羊季爺爺要走嗎?”


    有族人們很不舍,過來詢問,尤其是那些跟隨羲叔學習時間曆法的孩子,而羲叔則對他們道:“有相遇就會有分別,明年,我還會迴來的。”


    孩子們頓時就很高興,而羲叔同樣是如此。


    赤方氏給他的感覺真的很好,而他也從沒有在自家以外的地方,感受過這種安靜祥和,天下無事的太平時光,而赤方氏展現出來的活力,也完全不像是一個戰敗的悲涼部族。


    有的故事已經過去,過去的十分迅速。


    有的故事則突然開始,開始的,讓人措手不及。


    “今日是秋祭啊。”


    俗話說,春祭日,秋祭月,而赤方氏到來時,是春季的大祭祀,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春祭是很嚴肅的一件事情,所以各個部族都要參加,而秋祭,在洵山的統轄地區,則是各個部族自己祭祀自己的,慶祝今年的豐收,再對來年進行一番工作總結。


    尋常的部族也就是隨便祭祀一下,吃頓好的,和後來的過年能差不多。


    春節本就是由祭祀發展過來的一種節日,所謂的習俗也多數是祭祀時留下來的,什麽掃塵,除舊迎新,說吉利話,趨吉避兇的講究,都是如此。


    妘載在眾人的注視下,好歹換上了一副奇怪的衣服。


    部族裏的姑娘們費盡心思弄了一件還算正經的祭祀服,而羔子也在迷迷糊糊的過程中,被抓了過來。


    所以今天,所有人都開心,但是羔子不開心。


    豚子它們稀裏嘩啦的在宴會上胡吃海喝,遠看過去,咕子、豚子、狗子、鐵牛、登涉...這幫全都胖的和球球一樣,已經分不清哪隻才是豬了。


    而即使是鼉龍這些編外的臨時工,都有大塊的獸肉可以大快朵頤。


    而這幫家夥吃香的喝鹹的,自己卻一點飯都不能吃!


    “羔子啊,今天是秋祭,作為圖騰,你要上去表示表示,到時候你跟著巫,千萬不要在上麵犯傻聽到嗎.....不然今天晚上.....”


    老族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同時把手裏的骨刀在木板上敲了敲。


    羔子在用鄙視的目光把老族長的先人全都問候了一遍之後,很不服氣的被妘載用一根麻繩牽著走了。這也是部族內僅有的一根麻繩了,因為沒有種植麻葉,隻能在野外搜尋,所以麻實在是不多。


    “你不服氣?”


    老族長問了一句。


    羔子呸了一聲。


    不服氣?羔羔當然不服氣。


    我是打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服氣不行嗎?


    妘載在站到一個簡陋的,臨時壘砌起來的土台上後,對著前麵的所有族人和臨時工們,發表了這一次秋祭的講話。


    首先表示先巫以及老巫師的聖明,是他們的指引讓赤方能在南方重新安家,所以先誇了一通先人之後,再表示部族的所有人都是好樣的,大家要齊心協力,努力建設新農村,以後鹽會有的,稻穀會有的,豆漿也會有的!


    然後,就到了最大的祭祀環節,也就是唱歌,在洵山的時候,告師氏唱的是神農氏譜寫的豐收歌。


    而妘載此時,做出了祭祀的動作之後,那清朗的聲音,傳遞到每一個族人的耳中。


    同時,迴蕩在著朗朗蒼天之下!


    每一個人族人在聽到這一次的祭祀文時,渾身忽然都是沒來由的一顫,那種激動與澎湃,似乎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刺激,是最久遠的,與天地抗爭不屈,讚頌自己,卻更是讚頌這片天地偉大的歌謠!


    妘載在土台上朗聲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千字文被不知名的朋友送給了妘載,當然這是對外說法。


    一種日月交替,歲月流逝的錯覺,出現在每一位族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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