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來,多虧衛姑娘屢次相幫,不然事情絕不會如此順利。”齊詡說得格外鄭重。


    單於、丘林南星接連身亡。


    解決北地的隱患已變得十拿九穩。


    然而這一切的功勞,並不在他,而在眼前眉眼溫柔的女子。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名曾被困在深宅大院的弱女子,先後翻越危機四伏的偃都峽,探訪從未有人去過的西北諸國,帶迴畝產豐厚的糧種,火燒北蠻部族王庭,在北蠻單於眼皮子底下救人……


    無論哪一項單拎出來,都是值得歌頌百年的事跡。


    若將今日功勞分作十份,衛姑娘一人,便可占據十之七八!


    齊詡這一禮,施得格外真誠。


    不單代他自己,更是代大雍千千萬萬的百姓。


    “去,將那具屍體收迴來。”城牆外,右骨都侯的隊伍早已離去,幾隻野鳥落在少了頭顱的屍體上。


    順著脖頸的血肉,不斷啄著。


    齊詡掃了一眼,下令吩咐。


    馮平忍不住說道:“丘林南星死得其所,他害了我們大雍多少無辜女子,就該讓他暴屍荒野,被鳥獸分食!”


    與衛雲嵐一道過來的羽十一、羽十三等人,也忍不住跟著點頭。


    “如此,未免也太便宜他與他背後之人了。”齊詡當然沒那麽好心,專門為丘林南星收屍。


    比起被鳥獸分食幹淨,這具屍身,還有另外一個好去處。


    “京中而來的那批暗衛被我們剿滅,太後許久未收到北地傳迴的消息,想來已是等得急切了。”


    “年關將至,總不好讓她再一直惦念著。既如此,便奉上一份大禮,趁著年關讓他們祖孫團聚吧。”


    齊詡聲音冷清。


    聽得周圍馮平等人,俱是眼前一亮。


    妙!


    這實在是妙啊!


    這具屍體的去處,再沒有比慈寧宮更合適的地方了。


    …


    單於隕歿。


    右穀蠡王護衛單於而死,左穀蠡王的屍身也被在拓跋部附近一處深坑中找到。


    唿延大王子早在單於在世時,被奪兵權,囚禁在唿延部王庭王宮當中,至於唿延二王子,本就略顯愚鈍,再加上少了一隻手,武藝也不複從前,更加不堪大用。


    曾經稱霸草原的唿延部族,短短時日便已快速衰落。


    作為僅次於唿延部的強大部族,拓跋部首領想要取代唿延部,成為這片茫茫草原的霸主,卻被其餘諸多部族聯手抵製。


    甚至單於身死的原因,也被懷疑與拓跋部脫不了幹係。


    畢竟單於的同胞兄弟左穀蠡王,就死在拓跋部附近,屍體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要不是他手指骨與旁人略有不同,身上還戴了幾件無法被燒毀的配飾,燒得那般模樣,根本沒法辨認出身份。


    單是左穀蠡王的死或許說明不了什麽,可還有有心人重新提起去年那場位於赫連部的大火。


    當時大火、毒蠍也險些危害到單於的安危。


    眾所周知,赫連部王妃乃拓跋首領的親妹妹,若是拓跋首領有意取代單於,赫連部盡一份力,似乎也理所應當。


    拓跋部一下成了眾矢之的。


    本還占據優勢的拓跋首領,瞬間在單於之位的爭奪中落入下風。


    沒刮分到多少屬於唿延部的兵力不說,還差點與萬矣部交起手來。


    按照北蠻各部族對拓跋部一貫的了解,本以為拓跋首領會與各部族抗衡到底,繼續爭奪。


    接下來卻令眾人大吃一驚。


    也不知拓跋首領是怎麽想通的,一夜過去,便主動放棄與其他部族相爭。


    不但放棄了單於之位的爭奪,還放棄了對唿延部兵力,和唿延部領地的爭奪。


    隻帶走了一部分從唿延部王族手上搜刮到的財寶,便帶著赫連部一起離開了日漸混亂的邊境。


    拓跋部的退出,並未減弱其他部族間的爭奪,紛爭反倒愈演愈烈。


    就在北蠻內亂的時刻,蟄伏在靈門關內的五萬駐北軍,以及幽王齊詡手下的五千兵力傾巢而出。


    短短三日,就將北蠻大軍打得七零八落。


    另有另外兩支人數過萬的遊擊軍,從靈門關東西兩側的嘉寧關和玉成關出發,切斷北蠻大軍糧草,讓他們無力繼續維持戰爭。


    北蠻大軍節節敗退,曾經的六萬鐵騎,隻剩下一半不到。


    從靈門關交換人質那日開始,到北蠻退兵,將曾經屬於唿延部,靠近兩國邊境的領地都讓出一半,隻過去不到七日。


    這場仗,大雍取得一麵倒的勝利。


    與收獲相比,付出的犧牲可謂少之又少。


    如今靈門關外五十裏內,已沒有蠻人蹤影。


    這部分領土,已被蠻人拱手讓給了大雍。


    尚未決出單於位置的北蠻各部族,派出五位首領,與幽王齊詡簽訂了休戰之約,與曾經孝明帝委曲求全送出公主才簽下的休戰約定不同。


    這一迴,形勢完全倒轉過來。


    為求大雍退兵,北蠻除了主動讓出領地,還答應了大大小小十餘條條款。


    其中便包括一萬匹戰馬,一萬頭牛羊,以及不禁止大雍商隊進入北蠻等等。


    曾經威脅著大雍北地安危的北蠻,徹底成為曆史。


    如今北蠻損失慘重,且各部族各自為政,再也成為不了大雍的威脅。


    齊詡凱旋歸來。


    北關城,北關附近的百姓全都聚集到城外,頂著寒冬臘月的冷風,迎接幽王齊詡的歸來。


    當肅整的兵馬出現在百姓們眼前。


    看到為首那匹高頭大馬上坐著的玄衣男子,百姓們紛紛跪倒在地。


    若非於理不合,口中甚至想要唿喊“萬歲”。


    雖沒喊出那句“犯上作亂”的稱唿,可在所有百姓心中,幽王齊詡的形象,早已比孝明帝高出許多。


    比起無甚作為的孝明帝,幽王齊詡才是他們心中守護百姓的神明。


    是他們多期望的君主!


    “幽王身邊,怎還跟了一匹白馬?”


    百姓不敢直視君顏,直到幽王喚大家平身,才有人注意到在那幽王所騎的黑馬旁邊,還跟了一匹白馬。


    馬背上坐著的,竟是一位身著素色長裙的女子。


    兩匹馬並非一前一後,而是並駕齊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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