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詡並未在城務府逗留太久。


    才過午時,便從城務府離開,換了輛低調的馬車來到景平巷。


    “殿下來的正好,午膳已經備好,還請殿下上坐。”


    高氏一如往常一般客氣,值了一個臣婦拜見貴人時的禮節。


    齊詡哪會受她這一禮,連忙向旁避開,抱起雙手還禮道:“衛夫人,是在下叨擾了。”


    說著他命手下人將帶來的禮物呈上,是整整一車北地這邊比較難見的銀霜炭,還有幾頭剛宰殺不久,一看就很新鮮的全羊,一看就是出自北地草原,很有可能是從北蠻那邊運過來的。


    “殿下這是何意?”高氏掃了一眼外麵,抬進院子裏的東西。


    “在下今日來此,除了答應衛姑娘要將昨夜調查的結果告知,還是為了致歉。”


    “若非在下,衛姑娘也不會被京城來的殺手盯上。”


    齊詡語氣真誠,滿眼歉疚。


    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隻扁長的木盒,打開盒蓋向前推了推,“這是兩張宮中傳下的養神補氣方子,可請府上餘老先生看看,許是能對衛姑娘有用。”


    宮中秘方素不外傳,其價值不可以金銀衡量。


    想到女兒昨夜迴來時的樣子,再一細想這兩張方子的作用,饒是高氏如今不怎麽待見眼前之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做得無可挑剔。


    “殿下有心了。”


    高氏的態度一如既往。


    恭敬中帶著幾分客氣。


    齊詡聽著心裏卻不禁發虛,他總覺得今日高氏看自己的目光,與往日有幾分差異。


    就像是將他整個人看透了似的。


    這份心虛,在衛雲嵐從廳外走進後,更加深了幾分。


    不過好在這時衛家的下人也陸續入內,將午膳端上了桌。


    邊關不講究什麽男女不同席,齊詡與衛家人也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悉了,除了已經被程月娥哄著睡下的小嘉容,和尚在城務府當值還沒迴來的衛茂林外,衛家在北關城的幾人全都坐在了桌旁。


    齊詡坐在這張圓桌旁毫不違和,就好似也是一家人中的一員。


    小嘉言還熱情地指著他麵前的那隻雞介紹道:“先生,這雞肚裏塞的香料,是姑姑從西北帶迴來的,和菌子拌在一起塞入雞腹裏,別有一番風味,您快嚐嚐!”


    他的武藝啟蒙師傅,就是當時以“蕭先生”身份示人的齊詡。


    北關重逢,這一聲“先生”的稱唿也沒改過來。


    齊詡很喜歡這聲稱唿,至少比殿下顯得親近許多。


    仿佛拉近了自己與衛家人之間的距離,比起皇祖父過世後,冰冷的大雍皇室,顯然衛家的氣氛更令他留戀。


    不然當初,他也未必會一路護著衛家北上,花費那麽長時間。


    齊詡在心底這麽說服自己,先前那絲心虛好似少了許多。


    午膳撤去,廳中燃上淡淡的崖柏香。


    程月娥領著小嘉言午睡,屋裏隻剩下齊詡、衛雲嵐與高氏、衛明煊幾人。


    高氏猜到,齊詡是準備說昨夜之事的調查結果。


    不過她有些不情願隻留女兒與齊詡兩人在廳中。


    轉念想想,又覺得自己未免太格局狹隘,家國大事麵前,哪來那麽多兒女情長!


    “明煊,帶我去看看胡先生給你布置的課業。”高氏起身,尋了個借口。


    齊詡直言道,“衛夫人不必迴避,此事在下不欲隱瞞您與衛大人。”


    高氏眼底劃過一抹意外,剛挪開椅子的身子又坐了迴去。


    至於已經走到門邊的衛明煊,則被她使了道眼色指使出去。


    倒不是擔心明煊嘴上沒有把門的,而是涉及宮廷隱秘這種事,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廳中隻剩三人,衛雲嵐打破沉默,開口詢問:“那夥人已經全部伏誅?”


    “虧得黑雲幫助,我們將迴風亭方圓二十裏搜尋了遍,並無遺漏之人。”黑雲那一雙鼻子,比他手下特意培養出的斥候還好用,省了他們許多時間。


    昨夜迴風亭廢墟裏還有一個裝死的漏網之魚,也被黑雲一下子聞了出來,順勢在脖子上補了一口。


    高氏與衛雲嵐認真聽著。


    齊詡接著說道:“駐北軍那邊,在邊境線附近的山坳中,發現一夥潛伏在那的蠻人。”


    “出自丘林部。”


    單單五個字,幾乎已經道明了昨夜這場意外的真相。


    “丘林南星……”衛雲嵐心下唏噓,忍不住為眼前這個神色剛毅的男人而歎息。


    涉及到邱林部與丘林南星,若無意外,昨夜那一夥明顯來自京中的殺手,應當就是受太後指使的。


    對上衛雲嵐擔心的神色,齊詡微微搖頭,“衛姑娘不必擔心,我早就對她沒有了孺慕之情。”


    聽著二人間的對話,高氏眼底的疑惑,逐漸變成震驚。


    對於京中來人的幕後主使,她也有過猜測,無疑是涉及大雍皇室之人。


    隻是大雍皇室當中,能讓幽王用上“孺慕”二字的……


    好似隻有一位。


    “是……太後派來的人?”


    “太後”二字高氏說得極輕。


    作為臣婦,和曾經天師府的女眷,高氏出席過數次宮宴。印象裏太後是個極其慈祥溫和的女子。


    當然皇家無情,能一直穩坐皇後、太後之位的,怎麽可能是簡單之人?


    高氏能猜想到太後娘娘遠不如表麵那般“純善”,隻是沒有想到,她竟心狠手辣到能夠對親孫子動手。


    就算私下裏已經倒向二皇子那邊,可無論是幽王,還是二皇子,都是她的孫子,是她與先皇的血脈不是嗎?


    “母親。”


    衛雲嵐低聲說道:“丘林部的南星公子,可能是太後血脈。”


    她的話音落下,緊隨其後,齊詡跟著點了點頭,接著道:“當今並非太後血脈。”


    “當年皇祖父不在宮中。太後與劉才人同時產子,當今與劉嬪所出的那位小公主,被調換了個。”


    饒是高氏一向沉穩,也不禁被這消息嚇了一跳。


    驚訝過後,便也明白過來太後的用意。


    太後是要鏟除幽王這先皇血脈中唯一可堪大任之人,為自己的後人奪取大雍江山,掃平一切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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