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


    隻見從板車上竄出的人影,調轉方向,齊齊朝後頭衝來。


    北關城的城衛兵當然也不是吃素的,除了被劍刺中,倒地不起的那位,餘下的紛紛抽出兵器,準備追上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


    城門口這看著行色匆匆,頗有些狼狽的一家人,除了板車上兩個麵頰泛紅的孩子,竟各個都有身手。


    連原先站在板車旁,護著孩子的婦人都不例外。她的袖子裏藏了一根軟鞭,往外一抽,輕易就阻攔住兩名城衛兵的動作。


    站在城門旁的衛兵本就不多,除了負責檢查的兩人以外,也隻有兩側站著的各自三人。


    餘下鎮守南城門的,就是牆頭上的一支小隊,以及負責巡視城南的城防衛。離得雖近,反應過來也需要時間。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排隊等著進城的百姓,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紛紛四散避開。


    衛雲嵐和穗禾自然也不會傻站著。


    早在前麵的隊伍亮出武器那一刻,穗禾就已抽出了一直綁在小臂上的匕首。


    衛雲嵐也將幾根銀針,夾在了手縫之間。


    一路流放邊關,又經曆過探訪西北諸國的坎坷路程,主仆二人早已心有靈犀。


    同時做好隨時翻身上馬,或發動攻擊的兩手準備。


    然而那些調轉方向的“歹人”,不給她們任何喘息時間。


    他們的目標不是別人,直接略過城門旁其他人,鎖定住正要翻身上馬的衛雲嵐……


    “小姐,小心!”


    一道袖裏箭飛了過來。


    已經蹬住馬鐙,準備翻上馬背的衛雲嵐,不得不一個後仰,躲避開來。


    穗禾見狀趕忙揮著匕首迎了上去。


    然而那幾人,根本不與她交手,隻分出一個人屢屢朝她出招,阻攔她靠近衛雲嵐身邊。


    剩下的幾人,呈半包圍式逐漸朝衛雲嵐靠近,讓衛雲嵐避無可避。


    事已至此,衛雲嵐心中明白,這些人的目標就是自己。


    且這次行動,顯然蓄謀已久。


    能夠在馮平與一眾城衛兵麵前隱藏得這麽完美,說明這夥人實力、身手極強。


    絕不是易與之輩。


    不過三兩招,衛雲嵐便已避無可避,失去逃跑的機會。


    當然這個時候,她還可以奮力反抗,冒著暴露空間的風險,用些手段從這些人麵前脫身。


    不過她不準備這麽做。


    隻有前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這些人顯然沒打算取她性命,倒不如先叫他們“得償所願”,也好誤導他們看輕自己,放鬆一些警惕,更方便她接下來行事。


    衛雲嵐連連踉蹌後退,麵上閃過驚慌。


    視線與被眼前這夥歹人阻隔開的穗禾對上,連忙使了個眼色。


    “小姐!”


    穗禾讀懂自家小姐的意思,麵色越發急切。


    咬咬牙,卻還是大聲唿喊開來,“你們是什麽人,要對我家小姐做什麽?”


    邊說邊用匕首,一來一迴地與阻擋住自己的人對起招,同時扭頭朝城門方向大喊,“快來人,幫幫忙,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衛大人家的姑娘!”


    趕過來的城防衛領衛,就是先前與衛茂林有過幾分交情的薛領衛。


    他自然不認得穗禾這樣一個小丫鬟,卻知道北關城中有名有姓,姓衛的人家隻有衛茂林衛大人一家。


    薛領衛神情一凜,吩咐手下人道:“快救人。”


    先前怕貿然出手傷及無辜的城衛兵,架起弓箭,對準圍困住衛雲嵐的幾人。


    那些人卻仿佛根本沒有受到威脅般。


    為首的一男一女,直接飛身上前,一個伸手用手帕捂住衛雲嵐的口鼻,另一個將她往肩上一扛,借著其他人的掩護,翻上馬背,竄入大路旁的林子。


    城衛兵的箭射出去,卻射了個空,根本沒能將人攔下。


    除了依舊留在車板上的兩個孩子,那一夥人就像根本沒出現過似的,眨眼間便跑了個沒影。


    穗禾咬了咬牙,撿起地上飄落的一塊帕子,對趕過來的薛領衛道:“勞煩大人帶著這塊帕子,趕去景平巷衛家,告知奴婢主家城門發生的事!”


    說罷,她便翻身上了一旁有些受驚的馬,安撫地拍了一下以後,雙腿用力一夾,身子前伏,縱馬衝了出去。


    直朝先前離開的馮平的方向追去。


    雪落得越來越大了。


    這夥人雖沒想取衛雲嵐的性命,但顯然也沒考慮過要讓她過得多舒坦。


    寒風吹開了她包在腦袋上的頭巾,冷風順著領口往裏灌,凍得脖頸都開始變得僵硬。


    雪花拍打在臉上,凍得麵頰也跟著生疼。


    但被這冷風與雪花一激,衛雲嵐原本略有些迷糊的神情,反倒清醒了許多。


    先前那女子舉著帕子捂上來時,她便心有提防。將帕子從對方手中直接變沒,顯然不太可取,於是乎她用空間中的積雪在自己口鼻上覆了薄薄一層。


    剛好在這越下越大的冰雪天中,也不明顯。


    帕子上塗抹的藥粉,沾上覆在口鼻上的雪,被她收入空間。一來一迴,藥粉幾乎沒有被吸入多少,不過她還是十分配合地“暈”了過去。


    四肢癱軟,任由對方將自己扛上肩頭。


    同時趁著對方不在意那塊用完後,被隨意塞入懷中的帕子時,將它收入空間,在挪動到距離穗禾不遠的地麵上放出。


    衛雲嵐沒有看到,自己被帶走後,穗禾是如何與城防衛那些人交涉的。


    不過她相信,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丫鬟,一定已經看到那塊被自己刻意留下的帕子。


    知道接下來應當怎麽做。


    而她自己,這一路上也沒閑著……


    …


    正如衛雲嵐所想。


    穗禾留意到了那塊帕子。


    薛領衛帶著帕子急急趕到景平巷。


    得知出事,高氏親自見了他,一瞬間的慌神過後,高氏接過帕子,喊來留在府中的黑雲,將帕子湊到它的鼻間。


    與此同時,穗禾也已經追上了正朝營地趕迴的馮平。


    時間刻不容緩。


    馮平知曉,自己主子對衛姑娘有多麽在意。


    原本還要一刻的路程,應是被縮短了一半。


    顧不得通報,直接闖入大帳。


    “不好了主子。”


    “衛姑娘被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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