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韁繩的一隻手,手心鬆了鬆,又多出一枚樣式相差不多的令牌。


    兩塊令牌同樣由黃銅打造,彎刀形狀,小半個巴掌大。


    唯二的不同,是上麵刻著的字樣,以及新舊程度。


    其中一枚字跡模糊,更顯粗糙的令牌,一麵刻了兩個交叉的十字,另一麵字跡模糊到已經辨認不清。


    這是當初西北之行以前,白老夫人交給衛雲嵐的。


    當初白老夫人一共給了衛雲嵐兩樣東西,一樣是代表白將軍身份的玉佩,另一樣便是這銅製令牌,玉佩已經在歸來後還給了白老夫人。至於這銅製彎刀令牌,白老夫人稱自己留下沒用,就留在了衛雲嵐手中。


    兩塊令牌,雖說相隔的時間久遠,但卻不難判斷出,鍛造的手藝相同。


    顯然,用處也是相同的,這是代表北蠻將士身份的令牌!


    手中剛剛被黑雲送進空間,就被衛雲嵐取出來的令牌,一麵刻了三道筆直的痕跡,另一麵刻著字。


    許是因為使用的時間還不長,上麵的刻痕十分清晰,很容易辨認。


    刻的不是大雍文字,不過衛雲嵐恰巧認得。


    這是北蠻最強大的部族,唿延部族的姓氏。


    “唿延”二字!


    至於那三道直痕……


    衛雲嵐在赫連部的時候,曾問過白大姑娘。兩道十字交叉的印痕,代表著持令之人手下掌管著兩千兵力。


    當初那令牌,正是白將軍斬殺北蠻軍隊一個小頭目後所得。


    而越簡單的痕跡,則代表的人數越少。三道直痕對應的,應當是持令之人手下擁有三百兵力。


    這枚令牌,是黑雲剛剛送入空間中的。


    黑雲此時正在趕迴北關城的路上。


    令牌會被它撿到,便說明,它在迴來的半途當中,遇到了北蠻的人!


    雖然隻是一枚刻了三道直痕的令牌,卻依舊不容小覷。


    畢竟誰也說不準,與這三百人一同越過北地邊境線的,還有多少。


    得快點將這個消息,告訴守城的官員!


    城務府距離衛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北關城中並沒有宵禁一說,不過進入深秋,天色越黑越早,夜裏寒涼,尋常這個季節到了太陽落山以後街上就幾乎沒有行人走動。


    如今正在戰時,更是如此。


    馬蹄奔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明顯。


    距離城務府還剩三個街口的時候,城中巡夜的差役,厲聲喝道:“什麽人!”


    “城中主街禁止縱馬馳行,還不快快停下!”


    北關城確實有這規矩,不過事情從急,衛雲嵐現在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我有要事向城務府龔大人稟報!”


    “事關北關安危,耽誤不得!”


    衛雲嵐速度絲毫不減。她身下的馬兒,還是當初蕭先生送的那匹,身軀不大,卻速度奇快,沉穩鎮定。不顧那些差役的阻攔,徑直向前衝去。


    跟在後頭的王管事,趕忙開口解釋:“我家小姐是前都察院右僉都禦史衛茂林之女。我家老爺,如今也正身在城務府當差!”


    “停手。”原本正欲帶人上前阻攔的差役領隊,喊住身旁的手下。


    “原來是衛大人的女兒。”


    巡夜差役的隊伍向兩側讓開,衛雲嵐從那領隊旁邊路過時,側頭看了一眼。


    樣貌有些眼熟,好似就是當初自己一家初來北關城時,在城門口打過招唿的那位。


    印象裏,好似姓薛來著,是北關城衛兵的一名領衛。


    他命手下人繼續巡視,自己則轉身跟上了向城務府而去的衛雲嵐與王管事。


    衛茂林這一年在北關城經營的好人緣,到底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今日的城務府,看守比往日更加森嚴。


    等閑人在門口靠近不得。


    衛雲嵐騎馬而來,在門口就被兵差攔了下來。


    他身後跟過來的薛領衛,幫著解釋了句,“這是衛大人家的千金,稱有要事要報,你們幫忙進去通傳一下衛大人,讓他出來一趟吧。”


    說罷轉頭對衛雲嵐道:“如今不同往日,城務府嚴禁外人進入,衛小姐且先在外麵等等。”


    衛雲嵐知道,唿延部二王子被關在城務府地牢,城務府必定比平日看守的更加森嚴,能夠一路暢通無阻的趕到這裏,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也是這時,她才顧上她抱手朝薛領衛道:“多謝。”


    “不必客氣,衛大人先前幫過我大忙。相信衛小姐這時候過來,也定是有十分緊急的要事。”薛領衛欠衛茂林一個人情,不過他也相信,衛家人不是不懂分寸胡亂來的。


    還有差事在身,交代了守門的兵差兩句,薛領衛便欲折身趕往南城門與手下會合。


    衛雲嵐趕忙將人喊住,“薛領衛留步!”


    “衛小姐還有何事?”薛領衛問。


    “我們剛才從南城門附近而來,聞到一股奇異的焚花之氣。那香味來的蹊蹺,擴散的範圍極大,極有可能是有人刻意而為,至於目的……”


    “那花香可能具有迷藥的作用。”


    衛雲嵐倒是暫時沒覺得,那花香影響神智,不過花香才剛彌漫開,很難說香氣越來越濃以後會發生什麽。


    這個時刻,出現這種氣味,本就不同尋常。


    “我亦讓家人提醒左右鄰裏警惕起來,不過還是由官府的人出麵,更能讓人信服。”


    衛雲嵐認真說道。


    如果麵前的領衛不是與父親有幾分交情,她不會說這麽多,因為說了,對方也未必會多麽重視。


    現在這個時刻,已經沒有時間再浪費口舌。


    薛領衛顯然也明白這一點。


    這種事情,寧可猜測錯了,白白小心提防,也不可大意放過,不當迴事!


    “我這便提醒南城門的百姓起夜,同僚打起精神。衛家管事,借馬一用!”薛領衛翻身上了王管事先前騎的那匹馬,也顧不得城中不得縱馬的規矩,向南朝剛離開不久的手下隊伍追去。


    馬蹄聲剛剛跑遠,衛茂林就已步履匆匆地從城務府大門走了出來。


    見到衛雲嵐,他急聲問:“嵐兒,你怎麽這時來了?”


    “父親,北蠻有軍隊已跨過邊境線,潛伏了過來,可能今夜就會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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