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寧?”


    已經箭在弦上的宋長珂,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嚇得渾身一哆嗦,立馬癱軟下來。


    接著扯過方才被踢到腳邊的被子,一把將自己裹上,絲毫不顧身旁還赤裸著身子的另一個人。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院門口湊熱鬧的村民們,聽到院裏傳出的動靜,紛紛走進來。


    “啊!”


    看到門口越聚越多的人影,剛剛被嚇得呆愣住的姚雙兒,一下子反應過來,扯開嗓子驚叫出聲。


    抬起雙臂,死死環抱住自己的身子。


    丹寧郡主有些嫌惡地掃了她一眼,卻到底還是向旁移動了半步,隱隱遮擋住一部分從門外掃進來的視線。


    “丹寧,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長珂伸手指向姚雙兒,“是她,都是她趁我受傷昏迷,神誌不清,勾引於我!”


    “丹寧,你要相信我,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我心裏一直隻有你一人……”


    “宋哥哥!”姚雙兒不可置信地盯著宋長珂,滿眼受傷道,“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她是勾引了他不假,可也隻是小意溫柔、體貼照顧而已。


    真正將她哄騙到床上,說會給她名分,許她富貴,讓她不後悔跟著自己的人,是他啊!


    霎時間,姚雙兒已眼眶通紅。


    宋長珂的眼底卻隻有冰冷,絲毫沒有哄她上床時的那份溫情。


    轉而看向丹寧郡主時,他那不含一絲溫度的眼中,又努力聚起深情,“丹寧,你也知曉這麽多年,我隻有你一人,從未有過旁人。”


    “過去在京中時,不是沒有同僚想拉我去那等風月場尋歡,可我從不曾應。”


    “京中美人我都從不曾多看一眼,又怎會看上這麽一個村姑?”


    村……村姑?


    姚雙兒身體猛地僵住,幾句毫不留情的話,將她打擊得體無完膚。


    她隻是個他根本看不上眼的村姑,那過去幾日那些柔情蜜意、小意溫存,難道都是假的不成?


    “啊,你這個騙子!”


    “負心漢!”


    宋長珂裹緊被子,避開姚雙兒抓向自己臉龐的指甲,怒斥道,“潑婦!”


    “不可理喻!”


    場麵越發混亂,好在跟著丹寧郡主過來的幾位大娘將門口堵住,倒是沒叫其他人多瞧見裏麵的風光。


    不過這些大娘倒是不經意多瞧了宋長珂好幾眼。


    還別說,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做的事忒不地道,相貌卻是一等一的好,還有那一身膚子,比大姑娘養得都白淨呢。


    宋長珂瞧著身材欣長,可實際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身上帶傷,根本不是常跟著兄長上山打獵的姚雙兒的對手。


    片刻功夫,臉上就被抓出好幾條血道。


    被打急了眼,這時他也顧不得再抓緊被子,裹住身體不讓旁人瞧見,使勁抬起腿,就要往姚雙兒身上踹。


    “夠了!”


    丹寧郡主冷聲開口。


    宋長珂抬起的腿僵在那裏,姚雙兒趁機又往他身上抓了兩把,疼得他齜牙咧嘴。


    “嗬。”丹寧郡主冷笑一聲。


    將兩人的鬧劇盡收眼底,她越發感受到枕邊人的真麵目,不同以往所見到那樣。


    簡直如同踹開門時,見到的那副場景一樣,不堪入目!


    自己過去怕不是豬油蒙了心,不然怎麽會覺得這樣毫無擔當,道貌岸然的畜生,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天賜良配?


    “丹寧,你聽我……”


    “聽個屁。”丹寧郡主平生第一次說出如此粗俗之話,可在她心裏,此時也隻有這樣的話才與宋長珂相配。


    她那顆原本牽掛他的心,早已徹底冷了下來。


    她在山上,以淚洗麵,他卻在山下紅袖添香,樂不思蜀,全然不顧山上她的死活。


    這樣的人,有哪裏值得她再掛念?


    “不必再多解釋了,也不必表忠心,從今你愛與誰廝混便去與誰,再多看你一眼我都嫌髒!”


    “丹寧,莫非你想和離?”宋長珂難以置信地看向丹寧郡主。


    “和離?”丹寧郡主冷笑出聲,“憑你也配?”


    “本郡主隻休夫,不和離!”


    …


    接到天樞閣傳訊的時候,衛家的車隊已經臨近北關城下。


    隻剩最後不到半日行程。


    也不知蕭先生如何想的,竟然將下屬詳寫的丹寧郡主夫婦之事,也附在了信筒當中。


    看完長達兩頁的信紙,衛雲嵐驚奇道,“沒想到,丹寧郡主竟真能下決心休夫。”


    上一世這位郡主同樣隨夫奔赴北地,結果卻沒能再返迴京城。


    飄蕩在侯府後院時,衛雲嵐曾聽薛玲瓏與人閑聊時說起過,丹寧郡主的夫君是個狼心狗肺的,過去在京中裝得嚴實,等到了天高皇帝遠的北地以後就露出真麵目。


    據說他在北地官場頗混得開,先後納了好幾房美妾,還阻攔郡主與京中通信告狀,最後害得郡主鬱鬱寡歡,香消玉殞在北地。


    若非端王心生疑竇,悄悄雇了人去北地調查,這事也無法揭露。


    可饒是最後端王查到郡主的死,與其夫君宋長珂不無關係,因朝中多人迴護,孝明帝最終也沒有治宋長珂的罪。


    端王一怒之下,親赴北地,一劍捅死了宋長珂,而他自己也沒能迴到京城。據傳,是在殺害宋長珂以後,自絕在了當場。


    這事大抵是在五、六年後,孝明帝決定讓長平公主和親北蠻那個節骨眼上傳開的。


    就連侯府後院都有人提及,在京中必定鬧得更加沸沸揚揚。


    當時衛雲嵐沒有深思,如今看來,卻處處都是疑竇!


    結合荒州近段時間的事情來看,一條越發清晰的線,在腦海中漸漸浮現。


    宋長珂依靠丹寧郡主與端王府起家,在京中並無其他倚靠,那後來為何朝中有人迴護。


    孝明帝寧願拂了端王的麵子,都不願降罪於他?


    是那些在京中充當北地官員靠山的人出了手!


    上一世,宋長珂抵達北地任職以後,必定與林緘等人同流合汙,摻合進了勾結北蠻之事。


    端王的死,恐怕也沒有那麽簡單。


    手中摩挲著幾張薄薄的信紙,衛雲嵐不禁感慨。


    沒想到,這一世因她冒充清和縣主,引發的後續一連串事情,倒是陰差陽錯改變了上一世丹寧郡主與端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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