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龍在縣城裏打得沸反盈天的時候,西道鎮的戰鬥也開始激烈了起來:日軍終於緩慢地逼近到了最後兩裏路,而鎮裏王家祠堂的戰鬥也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占據兩邊房屋,死守阻擊鬼子。”譚思虎親自帶領一排、二排守住了大路,讓三排尾隨著鬼子援軍的屁股進行騷擾。


    “八嘎,都九點十分了,快快的,準備攻擊!”西門三廠緊皺著眉頭,指揮隊伍準備攻擊。


    西道鎮的北麵地形很好,一條彎彎的河流饒鎮而過,入鎮的主路跨河而行,下橋不過兩三百米,就是鎮頭的人家。這樣,依靠著一道河流和臨街的兩座房屋,譚思虎快速布置了兩道阻擊線。


    “同誌啊,你們……你們不能躲在俺家呀。這要是打起來,俺家……俺家就沒有了哇!”死死把著門框,老漢苦著臉就是不讓縣大隊進門。


    “老鄉,鬼子打過來了,俺們這是抗日需要,你不能這麽自私吧!”帶隊的一排長很是焦急地加大了聲音:這些老百姓,俺們打鬼子都豁出性命去了,你們咋就這麽不配合啊!


    “同誌啊,打鬼子俺支持,可……俺家就這一座屋,你們在這弄,毀了房子,俺這一大家子可咋過冬啊!”老漢悶著腦袋,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坐在門檻上就是不動地兒。


    “大叔,鬼子就快到了,你就先讓俺們進去布置吧!”一排長急的就差點動手了,“要不俺給你打個條兒,過幾天你去縣大隊,有啥損失俺們都賠給你,不都中了嘛!”


    “俺也不懂縣大隊在個哪,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在這兒弄……”老漢有點兒心動,卻依舊還是強著嘴道。


    “一排長,弄啥哪?咱還不讓老鄉快撤下去?鬼子的槍子兒可不長眼!趕緊的。”譚思虎大步走來,“老鄉,趕緊走,鬼子已經殺過來了,再磨蹭就走不掉了!”揮揮手,馬上上來幾個隊員架起老漢就退了下去。


    “別啊,俺的房子!”老漢嘶喊著,“你們倒是放下俺,讓俺再拿點家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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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的,步兵炮,架起來!”鬼子炮兵小隊背著拆散了的兩門九二式步兵炮,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地頭,隔著河流快速組裝小炮,戰術動作倒是非常的熟練。


    “轟——”河對岸一團火光閃現,老漢家的房子就被掀翻了一個角,瓦片磚石如同下雨一般的撲簌簌落下,砸傷了好幾個戰士。


    “俺的房子啊!俺太爺爺流傳下來的老宅,就這麽毀了呀!”被拖出了半條街的老漢見此情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看得出他對這老宅子很有感情。


    “大爺,你——”拖著老頭的小戰士還打算讓他離遠一些。


    “你們——走!”老頭一把甩脫了衣袖,“俺死也要死在老宅裏,不用你們操心!”


    “大爺,房子我們征用了,賠償你三十個大洋,你看還中不?”譚思虎快步走來,遞過一張紙片,“明天你去鎮南麵的小顧莊,憑這個證明條子領三十個大洋。現在趕快走吧!危險!”


    “真唻?三十個大洋?”老漢一骨碌站了起來,“你們說話算話?”


    房子早就老舊了,老漢也早就有翻新拾掇的打算,奈何錢不湊手,就一直拖了這些年。現在壞事變好事,居然來了這麽個機會,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八路軍說話,向來算話!你啊,明天早早的就去找小顧莊的顧大河村長,一準能拿到錢!”譚思虎擺擺手,“現在趕快躲躲吧,已經打起來了!”說完他就小跑著去指揮戰鬥了。


    “大爺,這是俺們縣大隊的指導員,大官,管著好幾百口子呢,還能騙了你?!”扶著大爺的戰士也出麵勸道,指指大爺手上的條子:“這個條子可收好了,值三十個大洋呢!”


    “那俺們快走,槍子可不長眼!”大爺小心地把條子揣到貼身的襯褂裏,抽出手來又仔細地在外邊衣服上按壓兩遍,感覺踏實了,這才訕笑一聲:“同誌,那俺們走吧!”


    “大爺,你自己往前去吧,戰鬥打響了,俺要歸隊參戰了。多個人多份力量呢!”小戰士壓住自己的笑意,卻敬了個禮轉身要走。


    “孩子,仔細著點,可別逞強傷著了!”到底還算善良,大爺臨走也沒忘關照小戰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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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兩門步兵炮接連不斷地轟擊著河對岸的八路軍陣地,十幾炮過後,臨河封鎖著道路的兩棟房子都被炸成了斷壁殘垣。


    “轟,繼續轟!轟死這幫可惡的死八路!”武連山也算是見識到了炮兵的威力,跳著腳地喊叫著。


    “殺幾給給——”西門三廠親自拄著指揮刀指揮部隊進攻,偽軍在前,鬼子兵押後,趁著炮擊,在機槍中隊的掩護下,撒腿往橋上衝鋒。


    “啪,啪——,噠噠——,吧勾——,嘟,嘟——,嘚嘚!”等到偽軍到了橋中心,河對岸的縣大隊開始了還擊,三八式、中正式、老套筒、捷克式、歪把子、盒子炮……縣大隊的武器種類很是豐富,左一槍右一槍的煞是熱鬧,不過明顯地都打得很克製,估計子彈並不充足。


    “機槍射擊——”鬼子機槍中隊長看的仔細,找準了支那軍的火力點,吼叫道。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十二挺九二式重機關槍一字排開,隔著小河猛烈掃射著,壓得對岸的支那軍抬不起頭來。


    “死死沒(衝啊)——!”橋上的日軍跳起身來,裹挾著偽軍們往前衝鋒。


    “同誌們,衝上去,把鬼子殺迴去!”譚思虎一把拔起麵前的大刀,躍出戰壕,他的心思很明確:和鬼子攪合到一起,鬼子的機槍就不敢再掃射了。


    “殺啊——”兩個排的戰士們呐喊著猛衝上去。


    “板哉——”一個小隊的鬼子越過畏畏縮縮的偽軍,衝殺了過來。


    兩股人流如同兩個浪頭相互激蕩,甫一碰撞,就是一片血肉橫流、腦漿飛濺。


    “殺~~~,殺~~~”偽軍們隻是打了個愣,就反應過來:皇軍是拚刺刀的高手啊,人數也差不多,八路倒下的更多!於是,他們一個個唿喊著躍躍欲試的樣子,不過底氣明顯不足。


    “殺呀——!”冷不防鎮子裏飆出一股灰色的洪流,楊三強帶著兩個連的縣大隊衝殺了過來。


    “撤,快撤!”偽軍們瞧得仔細,忙不迭地收住腳步,掉頭就跑。


    “機槍隊,射擊!”西門三廠命令道。


    “西門君,第七小隊還在戰鬥!”夜色裏根本就看不清對岸的具體情況,隻知道已經展開了白刃戰。雖然從聲音上知道對麵支那軍來了援軍,可第七小隊還在唿喝著在戰鬥。


    “八嘎,支那軍主力到了,馬上射擊!”西門三廠不愧是日本陸軍大學培養出來的專業參謀,對戰場形勢的判斷很是準確。


    “射擊——!”機槍中隊長咬著牙下達了命令,頓時鬼子的重機槍再次嘶吼起來。


    “快快快,快撤!”一連串被打倒了十幾個戰士,楊三強不敢戀戰,背著負傷的譚思虎就跑了下去。


    “老楊,對不住啊,沒能阻擋住鬼子的援兵——”譚思虎身中兩刀,氣息艱難地說道。


    “兄弟,別說了,挺住!都是我貪功了,咱們這就撤!”楊三強心情沉重,背著重傷的戰友,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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