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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侄子?……你,你是……”於中的話對海六來說實在是太出乎意料,雖然在下意隻裏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什麽,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說呢?”於中看到了人群裏的莫睛,嚇得連忙把正摳著鼻子眼兒的手指以最快的速度收到了背後,然後,對著海六橫眉道。


    “您,您是我馬叔?……”海六“怯生生”地問道。


    “什麽你馬叔?……老子是你於大爺!”於中怒道。


    “魚大爺?”海六一臉茫然。


    “小子,你知道馬德跟飛揚古是鐵哥們兒,跟薩布素是換貼兄弟,難道不知道老子?”於中喝問道。


    “您……您……”那日鬆幾個人此時已經走了過來,看到一群大漢把自己圍在中間,海六感到自己像是一隻走到了貓窩裏的小耗子,舌頭直發顫。


    “好了,這幫家夥在京城鬧事,意圖強搶民女,還是送到順天府去吧。”莫睛看到周圍看熱鬧的人有越聚越多的態勢,心中不喜,出麵吩咐道。而她既然已經下了命令,負責動手的那日鬆等人自是知道該怎麽辦,很快,五個潑皮就被帶走了。


    ……


    “嗬嗬,這幫小子還真是夠倒黴的,冒充誰不好,居然自己衝到了刀口上,哈哈哈……”玉恆跟著於中一起過來的,不過,他一直跟在後邊。順天府人現在大多都調去為科舉維持外部秩序,他現在身邊隻跟了一個順天府的副捕頭,而且還是一個已經年過五十的老油條,所以,等到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才冒出頭來。


    “玉大人說笑了。不過,那小子既然自稱是馬德的堂侄,還請順天府懲治完了這幫家夥之後,將那小子再交給在下問一問話,順便也讓馬德好好認一認,看看這家夥是不是他的大侄子……玉大人你可千萬要通融啊!”於中對玉恆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唉呀,於大人你這是什麽話?咱們之間還用客氣嗎?……”玉恆佯做不悅道。


    “那就勞煩了。”


    “哈哈,好說,好說……”


    ……


    於中和玉恆在那裏說話,莫睛和羅欣則走向了那對賣唱的祖孫。那個老頭的身子骨倒還不錯,流了那麽多血,居然還是在小女孩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老人家你沒什麽事吧?”羅欣看了看這個老頭,關心地問道。同時,她還拿出了一張手絹,交給小女孩幫老頭包住了頭上的傷口。


    “沒事沒事,多謝小姐關心!”老頭佝僂著身子謝道。羅欣和莫睛並沒有刻意裝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性,隻是,無論是茶館的店小二,還是這對賣唱的祖孫,都是常年在外混生活的,看到她們穿著男裝,很自然的就稱唿她們為“公子”。不過,如今羅欣的人救了老頭和小女孩兒,要是這個時候再稱唿“公子”,未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所以,老頭這才直接稱唿羅欣為“小姐”。


    “沒事就好,我看你頭上的傷口不小,還是去找個醫館看看吧……”羅欣沒問海六為什麽要找他們麻煩,從剛才所聽到的對話裏,她已經可以斷定,純粹是海六一夥人意圖劫色而已。不過,盡管不關自己的事,她還是又拿出了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不敢,不敢,”看到羅欣又拿出一大錠銀子交給自己,老頭惶恐地連連擺手,說道:“小姐給的賞已經很豐厚了,小老兒不敢再要了……”


    “不敢要?老家夥,你真的不敢要?”


    就在老頭推拒著羅欣的銀子的時候,一把刀,從後麵伸出來,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幹什麽?”


    羅欣叫了起來,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莫睛兩眼睜得大大的,也是死死地盯住了那個背後出刀的家夥。而這邊的突發事件,也引起了旁邊正在套近乎的於中和玉恆的注意,而看清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玉恆更是大聲叫道:“胡海,你幹什麽?還不把刀放下?”


    “大人!話還沒問清楚,這老頭還不能放!”胡海,也就是玉恆帶在身邊的那個順天府的副捕頭,並沒有聽從玉恆的命令,反而把刀又朝老頭的脖子靠近了一些。小女孩想衝過去把他推開,卻被覺得危險的羅欣連忙攬了過來。


    “問什麽話?胡捕頭,這位老人家怎麽了?”莫睛也跟玉恆在天橋轉了半天,當然知道這個突然發飆的副捕頭叫什麽名字,看到對方連頂頭上司的命令也不聽,立刻問道。


    “嘿嘿,老兄,格格問話呢……是你自己說呢,還是我胡某人說?……”胡海並沒有迴答莫睛,反而朝著正被他把刀架在脖子上的老頭冷笑道。


    “這……這位捕頭大人,您讓……小老兒說什麽啊?”賣唱老頭顫聲問道。


    “少跟老子裝蒜。我胡某人十八歲入行,當捕快已經當了三十多年了,如今年紀雖然大了,可是,這眼睛還好使的很呢。老兄,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你這雙手,可不簡單啊……”胡海抖著有些花白的胡茬子,嘿聲說道。


    “手?”隨著胡海的話,所有人又都把目光瞄向了賣唱老頭的那雙布滿了青筋,黑不溜秋的幾乎隻剩下骨架的手。


    “老兄,你這麽大年紀了,挨了打,又使勁兒磕了這麽多頭,又流了不少的血,居然還爬起了地這麽快,這說明你底子厚實,可是,這可就不像是一個簡單的賣唱老頭了;另外,你這雙手,手指粗短,手掌發黑,指甲都沒有長出來,這跟練過鐵沙掌的人可差不多啊……”胡海接著說道。


    “鐵沙掌?”羅欣、莫睛還有於中都是麵麵相覷,居然碰到了這麽一茬兒?難道碰上了武林中人?


    ……


    站在中間,看著兩邊一排排號房,馬德隻覺得夏日的太陽也不是那麽毒了。……他竟有些發冷。


    想著剛剛進入貢院的時候,在大門口看著頭頂上古舊的飛簷頭拱,想象自己將成為那些十年寒窗古讀的學子們的“房師”,他心裏還小小地得意過那麽一會兒,甚至還揣摩了一下這些考生此刻會是什麽心情。是前途未卜的惶恐呢,還是躍過龍門前的激動?


    可是,自打進了由他負責的考監之後,他就感覺到“恐怖”了!


    一排排鳥籠般的號房,兩排間隔不過一米,每間號房三麵是密不通氣的牆,南麵則完全敞開,號內有一塊可以掀起的木案和一張可坐的木板。他問過考監內的士兵,才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考生可以把兩塊板子拚起來作床鋪。而且,考試的幾天裏,考生的吃、喝、拉、撒、睡全在這監房一樣的號房裏,哪怕就是想放棄不考了,也得呆足了日子才行!


    “這到底是誰想的招啊?這種環境裏麵能做出什麽好題?……看來這些考生還真是了不起,以前老子高考的時候隻在考場上呆一個半小時就已經煩的不行了,他們居然能撐這麽久……能人啊。”馬德又想到按照規定自己也必須陪著這些考生一連好幾天呆在這陰森森的考監裏,腹中更是鬱氣成結,險些吐了出來。


    “媽的,哪個家夥,怎麽一上來就排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馬德無聲的哀嚎。地方不大,有了什麽味兒都會立刻傳遍全考監。馬德因為比較講衛生而一向頗得羅欣歡心,現在卻落到這種地方……他已經預見到因為身上帶著某些味道而被羅欣踹下床並且再踢出房的情景了。


    ……


    “白晉先生,幸會幸會!”費老頭朝著一個身穿傳教士服飾的老外拱了拱手,笑道。


    “費大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稱我為神甫!”白晉,又名白進,字明遠,法國傳教士,出生於法國芒市,後加入法國耶穌會。高士奇出使歐羅巴之後,在法國受到了法王路易十四的熱烈歡迎,之後,白晉便由路易十四選派,出使中國,同時受耶酥會之命,在中國傳教。而在其出發之前,他就被路易十四授予了“國王數學家”稱號,入法國科學院為院士。和他一起從法國到中國的,還有洪若翰、劉應、塔夏爾、李明和張誠等人。一行人自布勒斯特起航,途經暹羅時,塔夏爾被暹羅國王留用。其餘五人於康熙去年抵達浙江寧波,並入北京,白晉與張誠二人因為卓越的語言才能和深厚的科學素養而為康熙所賞識,得以隨侍宮中。


    “哈哈哈,您果然是一位虔誠的信徒,既然您堅持,那好吧……神甫,幸會。”費老頭微微彎了一下腰,又朝白晉伸出了一隻手。


    “上帝賜福於您,尊敬的費迪南大人!”好像很高興費老頭以西方的禮節來迎接自己,白晉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伸手跟費老頭緊緊的握了一下。


    “您知道嗎?費迪南大人!……如果不是知道您的姓氏是滿族的赫舍裏氏,以您所表現出來的修養,我還會以為您是奧地利皇室斐迪南家族的成員呢!”雙方分賓主坐好,白晉又朝費老頭笑道。(天曉得那個倒黴蛋兒斐迪南大公的祖先這個時候有沒有當上奧地利皇帝,權當就這樣了。)


    “費迪南?斐迪南?……這倒還真巧,就因為出生在迪化市南邊兒,居然還跟奧地利皇室扯上皮了!……”費老頭暗暗得意,隻是,想起了某個一戰的導火索之後,他的得意勁兒立刻消失的幹幹淨淨,“呸呸呸,老子怎麽會跟那個倒黴蛋兒有一樣的名字?”按照音譯,斐迪南也能翻譯成費迪南的。於是,費老頭對白晉的“印象”大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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