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溫暖如絮,陳令彥一如習慣地放下看完的報紙,喝下大半杯的咖啡後,站起走出內室,早有女傭遞上外套和帽子。陳令彥穿上大衣,走到門口處對著廊道牆上的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後,接過帽子戴上,拋下一句:“今晚不用備飯”後頭也不迴地出門去。

    上了轎車,司機轉過頭來詢問:“四爺,今個兒還是去如意寶齋那兒嗎?”陳令彥瞅著院子裏頭怒放的茶花,紅的粉的白的熙熙攘攘擠滿了花圃,熱熱鬧鬧地占滿了天光水色,亮晃晃地浮起一道熟悉的倩影,刺得他驀地眼睛發酸,疲憊地轉移視線,沉沉地說:“不了,今天約了人騎馬,到西郊馬場吧。”司機應了,發動的車子緩緩駛出陳家大門,隨著黑色的車影越來越遠,徒留下一院子的流光溢彩獨自歡喜。

    天色正好,草長鶯飛,策馬前行,迎麵感受風聲在耳邊輕吟,真叫一個快意人生,陳令彥才到草場,遠遠早已見到一行人策馬過來。為首的穿著褐色牛皮騎裝的外國人笑著靠近,跳下馬朝他走來,陳令彥也笑著走向前與其握手,笑著道:“史密斯先生好休閑,怎的挑這麽個好地方來?”

    那人“哈哈”大笑,兩撇小胡子笑起來一揚一翹的十分有趣,正是如今在滬投資銀行的幾個大投資商之一史密斯。他禮貌地跟陳令彥握手過後,瞅瞅陳令彥一身西裝道:“陳先生,今天天氣那麽好,不如下場來練練手,我讓人去取了槍,就等著你來。”

    陳令彥深知這史密斯不喜歡刻板地坐下了慢談生意,他瞧見史密斯那一欲比試的興奮勁兒,打定了主意要壓他一壓,隨笑著迴道:“那好,史密斯先生你先去,我換身衣服就來。”

    待他換好騎裝出來時,整趕上史密斯與幾個同僚在聊天,都是幾個彼此熟識的英國商人,見到陳令彥過來自然互相介紹一番。談到正開時史密斯望了一眼遠方,笑著插一句:“我夫人她們來了,不如我們邊走邊談吧。”說話間,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引得幾位談話的先生不由得頻頻迴顧,遠遠見到幾個娉婷的身影騎著駿馬帶著一串串笑聲歡快前來,想必就是史密斯先生的內眷了。之間最前麵的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騎術尤為甚佳,寶藍色的騎裝裹著嬌小的身影煞是好看,襯著身下的小紅馬飛奔時仿佛綠野上的精靈,一掃女兒家的造作姿態顯得大方爽朗。

    “史密斯先生,你家的小姐騎術真不賴。”見此情景,陳令彥忍不住稱讚一番,望向那身影的眼光裏多了幾分讚許之意。

    “嗬嗬,我也想要這麽一個可愛的孩子。”史密斯先生笑道。

    “哦?那位小姐難道不是令嬡?”

    史密斯解釋道:“自然不是,那是我太太的幹女兒jenny,這孩子平時可討我們歡喜了。”他瞧著不遠處不由得笑逐顏開,想必很是寵愛這位小姐。

    “史密斯先生這麽說,那看來這位小姐還真是與眾不同。”陳令彥迴道,轉眼間幾位女士已經來到他們麵前,身穿寶藍色騎裝的小姐利落地翻身下馬後,隨即有禮貌跑到後方扶著後頭的史密斯夫人下馬,兩人說說笑笑走進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笑著和夫人行了親吻禮後,拉著她同在場的幾位一一見禮,陳令彥也隨之跟史密斯夫人互相認識一番時,一眼轉向她隔壁的那位小姐時,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這位小姐可不就是先前邀請他參加畫展的那位小姐麽,想不到居然會再次見到她,而且還是生意場上。雖有半分的錯愕,陳令彥仍是沉穩如昔,他依舊笑著與之握手,對著說郭兒說:“郭小姐,幸會。”語氣淡淡地,叫人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今日出門騎馬之事純粹隻是史密斯夫人邀請,郭兒真沒想到在這地方居然能見到陳令彥,但見他話語間透著半點疏離、半點考究,他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借史密斯夫人見他的吧,郭兒驀地不由得有幾分委屈。嘴角的笑靨略微有點僵硬,想不到兩人才第二次見麵就如此尷尬。

    “陳先生認識我們jenny?”聽到陳令彥喚郭兒的姓氏,史密斯先生不由得好奇道。

    “見過一麵,郭小姐曾熱心滴邀請我參加藝術展。”陳令彥將目光從郭兒處離開,笑著跟史密斯先生解釋起郭兒與他初次見麵的事兒。

    “哈哈,我們家jenny就是這性格,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小姐那般扭捏。”史密斯先生忍不住稱讚自己的幹女兒,看來郭兒頗得其夫婦倆的歡心。

    “陳先生,那看來你也會出席郭兒邀請去的藝術展羅。”史密斯夫人插了一句。

    陳令彥沒有立刻迴答,他斜眼瞥了一眼郭兒,瞧見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別提多豐富,還沒等他出聲,郭兒就忙打斷史密斯夫人的問話道:“幹媽,你別急著問陳先生這些,等晚些用餐的時候再談也不遲。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去跑多兩圈怎樣?”話語間還不時打量陳令彥的反應。

    史密斯夫人似乎也是意識到過於聒噪了,不好意思地把空間還給幾位客人,其他幾人見到夫人和郭兒剛才騎得爽快,也有了下場輕鬆一下的欲望,於是乎各自叫人牽來馬匹,先後飛馳了出去。陳令彥倒是不慌不忙,意態閑適地從容上馬,也不管其他人早已眼饞綠油油草地的誘惑,正好落在人群後頭,悠閑自在不緊不慢地讓馬小跑著。郭兒望著眾人的遠去,又看一眼陳令彥,想跟他澄清些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貿貿然解釋倒像欲蓋彌彰,更說不清了。方才瞧見陳令彥的臉色沒什麽變化,著實讓人看不出什麽,不過照他這種見慣場麵的人,大抵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怎麽辦,需要不需要向他說明,我在這裏並不是故意借史密斯夫婦的麵子邀請他的,可怎麽開口好?郭兒心下沒個準兒,低頭思緒之間,沒發覺大夥兒早已經遠去,胯下的小紅馬無比溫順地慢慢踱步,絲毫沒有打擾到主人思考。

    一聲馬嘶喚醒了郭兒的沉思,她詫異地抬起頭,眼光隨之化作訝異,之間陳令彥的坐騎正擋在她前麵,陳令彥拉住韁繩,眼裏傳來玩味的信息,仿佛正等待她的解釋。郭兒不習慣與陳令彥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此舉的意向。倒是她的小紅馬不耐煩了,居然就這樣跟陳令彥的坐騎裝熟起來,看得郭兒好氣又好笑地直搖頭。用力地拉緊韁繩,想將兩匹相見恨晚的馬分開,不想此舉愈發惹起兩匹小馬的不爽,嘶叫著硬將腦袋朝對方親近。郭兒見此無奈地搖搖頭,拍拍它的腦袋清罵了一句“小壞蛋”後索性不去管它,轉身跳下馬來。陳令彥也是鬱悶,抬頭見到郭兒轉身下馬,也歎了口氣,隨即也下馬來,放開韁繩由得馬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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