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那書生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抓不住摸不著,明明他就在眼前,可當郭公主走進他時,卻是嚴聰的相貌。她大驚之下急忙後退,卻見嚴聰朝她走來,步步逼迫,郭公主慌忙四處看去,隻見父皇和德妃正在遠處談笑。她急忙唿喊:“父皇,我在這兒!”可那兩人似乎都沒發覺,依舊沒往她這邊看來,反倒是眼前的嚴聰越走越近,嚇得她不知所措。這時隻聽到一聲:“姑娘,你不認得我了嗎?”郭公主猛地一抬頭,隻見嚴聰的相貌忽然又變成了那書生,眉目溫和地走來。她心下一喜,向他走去,還沒等她踏出兩步,那書生卻又變迴了嚴聰,驚得她大叫……

    “不是你,不是你……”睡夢中的郭公主扭動著叫著。“公主,你怎麽了?”燕玲慌亂的聲音傳來,郭公主還在叫著,隻覺得恐懼不安,好像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臉頰,好疼好疼。“啊~”睡夢中的郭公主一下子疼醒過來,燕玲急忙扶住她,撫摸著她的背,焦急地問道:“公主,怎麽了?奴才在這兒,不用怕。”郭公主虛弱地趴在燕玲懷裏,出了一身的冷汗,逐漸清醒的她看看四周環境,似乎是她的床,又看看一臉焦灼的燕玲,有氣無力道:“沒什麽,我隻是做了個夢。”燕玲拍著她背輕聲說:“公主,你可嚇死奴婢了,燕玲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失魂過,昨晚你聽了皇上的話後,臉色變得好難看,抖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是嗎?我怎麽都不記得了?”郭公主喘著氣,按著胸口無力道。

    “可不是嘛,奴才趕緊求德妃娘娘,說公主你累了,讓奴才扶你迴屋休息。還好娘娘沒多問什麽,隻說公主小女兒心性,便向皇上求了個允許,奴才這才扶你迴來。”

    “迴來後呢?”

    “迴來後公主你簡直都站不起了,臉色慘白慘白的,奴婢扶你上了床你便睡了。”

    “那好”,郭公主支撐著坐好,吩咐道:“記住,昨晚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跟父皇提起,知道嗎?”

    “可是公主你……”燕玲看了一眼主子的嚴肅表情,後頭的疑惑都吞進肚子裏,她也是個伶俐的丫頭,忙轉移話題:“公主,你先坐著,待奴才去端碗參湯進來。從昨晚起公主就沒吃什麽東西,必是餓了,奴才這就準備去。”得了公主的允許後,她便退下出去了。

    郭公主沉默著看著被風輕輕吹起的紗帳,心中說不出的委屈惆悵,聽燕玲說起昨晚自己的反常,逐漸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長長地歎了口氣,暗暗思量:若是早一天知道父皇指婚興許我還會興奮不已,皇家的女兒嫁個好夫婿不算什麽難事。可偏偏讓我遇見了心儀的男子,明知道與他相隔太遠,身份殊途,這輩子怕是不可能的了,可自己怎的就這樣控製不住想他。郭公主痛苦地捂住胸口,終究忍不住撲到在被褥上哭了出來。

    “誒?你聽說沒有,皇上今天宣見今屆科舉頭三甲了。”

    “怎麽,難不成你這小妮子還想見狀元郎不成?”嘻笑聲傳來。

    “見一見又怎麽了,誒,你沒聽說這狀元郎可是一表人才呐。”

    “那有怎樣,能比得上嚴將軍嗎?”

    “還說我呢,你不也整天巴望著想見人家嚴將軍呢。嗬嗬嗬”笑聲爽朗,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小宮女。

    “公主,你又發呆了。”燕玲的聲音傳來,郭公主這才把注意力從窗外轉移迴來。燕玲擔憂地放下手裏的茶,去取了披風親自替郭公主披上,埋怨道:“公主也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的身子,整天坐在窗前吹風,萬一著了涼乍辦?”郭公主微微一笑,笑容慘淡:“我隻是想曬下陽光,聽下丫頭們說話罷了。”

    “公主,那些個小丫頭整天沒個正行,隻懂得嚼舌根子,奴才前幾天才訓了她們,這不,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燕玲生氣起來倆腮幫鼓鼓的,逗著郭公主直發笑。

    “好了,由她們去吧,太清靜了反而不習慣。”郭公主接過燕玲遞過的茶,淺淺泯了一口,目光迷離。

    “公主,你近來怎麽愛喝起這苦丁茶了,以前你老嫌它苦,都是喝香片來著。”燕玲不解地看著近來老是皺著眉喝苦茶的主子。

    “那是過去不懂得什麽是苦,所以嫌這茶苦,現在知道了心苦最苦,就不覺得這茶苦了。”郭公主看著清澈的茶湯,似是在茶中觀望著什麽。

    “奴才不懂,公主自從上次病了之後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性子也變了,說的話奴才都聽不懂了。”看著病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公主都沒有出過門,要是以往她肯定想方設法地混出城外玩。雖然每次都還得她給李嬤嬤責罰,但是現在她寧願公主天天偷著出宮去,就不至於憔悴至此了。

    “不懂有不懂的好,等你懂了,就知道什麽是苦了。”公主的聲音依舊淡而疏離。

    燕玲為難地瞧著主子蒼白的麵容,努力想著新鮮的東西,笑道:“對了公主,今日皇上召見此屆科舉三甲,咱們去看看好嗎?”

    “有什麽可看的。”

    “去嘛去嘛”,燕玲不撒手地搖著郭公主的衣袖,“公主好些時日沒出過門了,奴才在這屋裏都呆膩了。好嘛~”燕玲使出她拿手的纏人功夫,哄著鬧著郭公主直頭疼。

    半個時辰後……

    “你這丫頭,看完咱就早些迴去,別耍賴啊。”郭公主沒好氣地訓著硬把她拉出來的燕玲,後者卻依然厚著臉皮笑嘻嘻地迴應她:“知道啦,公主。咱還是走快幾步吧,時辰不早了。”郭公主就這樣被她半拉半扯地往安泰殿走去。

    主仆倆人走到安泰殿不遠前時,早見幾位身著紅袍的男子在她們前不遠,想必就是此次的頭名三甲了。急得燕玲忙著郭公主加快腳步,跟了上去。走著走著,眼看就要到安泰殿時,郭公主忽然越走越慢,好像腳軟走不動似的。燕玲奇怪地看著郭公主,隻見她麵容慘淡地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了般,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低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麽會?”燕玲順著她的目光伸延望向前方那走在前頭的男子,應該就是狀元郎了。她不解地看迴郭公主,可郭公主像是突然想證明什麽似的丟下燕玲加快腳步跑上前去,沒跑兩步又突然停住,眼裏無盡的柔情似水。

    眼前那熟悉的背影刺得郭公主眼疼,像是蠱惑一樣她忘記了周遭的一些跑了起來,可隨著那個身影逐漸清晰,漸漸成事實時,她又膽怯了。腳軟著就要支撐不住全身,手抖得抓不緊絲巾,一陣風吹來,卷走那方絲巾,飄飄蕩蕩向前飛去,最後竟落在最前方那人的頭上。隻見那人疑惑地取下頭上的東西,見是一方繡工精美的絲巾,上麵繡著一首詩: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月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紗袖。針腳細密精致,必是出自姑娘家的巧手,隻是這首生查子過於悲戚,難以想象是怎樣的可憐人兒會繡之於絲巾之上。他急忙迴過身來尋找絲巾的主人,正巧瞧見後頭呆呆站著的郭公主。他瞧著郭公主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必是在東大街上送她金牌的那位姑娘,隻是當時情急沒來得及道聲謝。如今正巧相遇,他心下一喜,歡喜地走向郭公主想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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