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土骨論·海靈意外的是,遲錚聽到她的話並未作出任何迴應。隻退後一步,與自己拉開距離淡漠道: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這種態度,讓人感到莫名的憤怒。


    不過海靈沒打算出手,隻啞笑兩聲,俯身從小腿處的刀鞘中抽出一柄獸骨刀,又站直身軀隨意把玩。


    “嗬…我差點忘了,大周王爺牽走的狼崽,早就是狗崽子了…不過你可能不知道…”


    她說著,已將刀置於鼻尖前,貪婪地嗅了嗅骨刀上的氣味,笑容越發猙獰:


    “你被豫王牽走了,主人很不高興。紇石烈部的狼崽都被點了天燈,刮骨熬油用的刀,就是我手中的這柄。”


    “你說下一個被它要命的狗崽子,會是誰?”海靈說完,伸出舌尖舔舐著刀尖,仿佛上頭還殘留著狼崽的血。


    見遲錚臉上仍看不出一絲異樣情緒,她眼中猛然迸出詭異的興奮,一字一字頓道:“會不會、是狗崽子的……”


    話音剛落,海靈隻覺一道凜冽的殺氣從這個墨藍色身形上爆發出來,直衝門麵。


    “主人”二字,被她生生吞了迴去。


    遲錚一臉肅殺,再次強調:“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海靈緩緩動了動脖頸,嘲諷地看著眼前的同類:“還真是忠心啊!”


    她正欲再說些什麽,卻聽營帳方向傳來一聲唿喊:“遲錚!遲錚!小喜姐姐讓你幫我們!”


    緊接著,是一個木槿色的瘦弱身影,向這邊跑來。


    海靈冷眼瞥了一下,便轉身消失在密林裏。


    “遲、遲錚!”梨影跑得飛快,到了近前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可見遲錚身旁明明站著個人,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便怯生生向林子裏張望道,“那、那人是誰啊?”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遲錚說著踏步向前。


    梨影“哦”了一聲,聽見林子裏似乎有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她怕有野獸便急忙追上來小聲說著:“鹿肉烤好了,你快去吃。”


    提起吃,小丫頭又不好意思地頓了頓。


    這麽好吃的烤鹿肉,她以前連味兒都沒聞過,更別提吃個夠了。


    自打在燕王妃身邊伺候,她雖成日裏提心吊膽,可幸好有遲錚保護,昨兒不但從死人堆裏撿了命,還收了一隻海東青。又因有小喜照顧,自己的吃穿用度簡直比大戶人家的千金還奢華。


    這幾天,梨影甚至都分不清是不是在做夢。


    想到這,又不由得加快腳步,想跟遲錚親近又怕她嫌棄自己:“我、小喜姐姐給你留了鹿腿,灶上的婆子還送了烤番薯。”


    “……”遲錚。


    “聽說,四爺給每人加了一兩銀子賞錢!一兩銀子啊!”


    “……”遲錚。


    “我演幾百場口戲都賺不來……”


    見遲錚依舊是老樣子,梨影便漸漸息了聲,兩人不久就迴到陸挽瀾帳前。


    小喜一人在門口守著,見遲錚和梨影想要進去,急忙豎起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又將耳朵貼在營帳的毛氈上頭。


    遲錚不解,如法炮製。


    裏麵兩個男人的輕語,隔著三道漆雕屏風傳了出來。


    “陸大人!王妃現在高熱不退,太醫說要發出汗來才好,本王認為冷帕會適得其反!”


    蕭晏之說著,將陸挽瀾額頭上的冷帕抓起,隨意丟在盥洗架上的鎏金銅盆裏,又拿過一碗薑湯想要喂她服下。


    身旁陸雲禮見狀不惱不怒,修長雙手從水盆裏撈出絲帕輕柔地擰幹疊好,又放迴那滿臉泛著不正常紅暈的小人兒額頭:“王爺既知道我家小妹在發熱,現在最重要的是減輕她的痛苦。”


    說著,又看了看盛滿熱水的浴桶:“而不是將她放進熱水中,火上澆油。”


    “本王是她的夫君,自然會為她好。”


    說話間,蕭晏之已抬手要去拿冷帕,卻被陸雲禮的手臂擋在麵前。


    “微臣是她的兄長,比起王爺,更知道什麽才是為她好。”


    陸雲禮看著橘色柔光之下的陸挽瀾,身子纖細又虛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濁重的唿吸聲更似沉重的枷鎖般,緊緊攥著他的心房:


    “不似王爺,言行相悖、心口不一。”


    “本王何時言行相悖?”


    陸雲禮又取了冷帕為陸挽瀾擦拭臉頰,不疾不徐迴問:“王爺前幾日,不是還讓我家小妹生火做飯?漿洗寢衣?”


    蕭晏之啞然,此話他無可辯駁。


    那本是因為被這小人兒冷落,又不知如何表明心跡的無奈之舉……


    “再往前,中秋月夜、朱雀橋頭,王爺身後高手如雲,卻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王妃被死士刺傷,那兇手是何來曆,想必王爺也沒查出。”陸雲禮話語雖慢條斯理,可眸中已泛出冷芒,“不知是王爺查不出,還是不想查?”


    “他是豫王的人,可現如今死無對證。”蕭晏之剛解釋完,便又覺得蒼白無力。


    陸雲禮說的,也是事實。


    可似乎無論他答與不答,陸雲禮總能順著他的話繼續:“說起豫王,那詩會不是王爺讓我家小妹去的?”


    句句都是綿裏藏針,直戳要害,蕭晏之無言以對。


    “你將人帶去,卻又沒保護好她,生生讓她卷入鹹布的案子裏,也是為她好?”


    蕭晏之心中無奈:鹹布的案子,哪裏是自己讓她卷進來?


    而說到詩會,他又想起那首《青玉案》惹出的麻煩,便也理直氣壯起來:“那陸大人傳迴來的情詩,成了豫王誣陷陸家與本王謀逆的鐵證,又該如何作解?”


    “什麽情詩?”


    陸雲禮聽到這裏,霍得起身。


    “陸大人既寫得出,又何必故作茫然?”蕭晏之寬袖一斂,隨之將神色收攏,不想再囉嗦下去,“本王要為王妃沐浴,陸大人雖為兄長,可也要顧及禮法迴避才是!”


    “咳、咳!”


    榻上小人適時的輕咳,讓兩人皆安靜下來。


    再看她櫻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陸挽瀾鳳眸微啟,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張模糊的俊容。可隨著視線逐漸清晰,她卻隻看見一個人形槍靶被軌道拖至眼前。


    這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正身處荒郊野嶺,手上的sig手槍槍管還微微發燙,便聽見身後還有兩個教官不斷爭吵。


    “你找來一個科科不及格的蠢材執行任務,是怕我們的人能活著迴來嗎?”


    “你懂個屁!就是這個蠢材,在綜合格鬥和槍械射擊的考核上,勝過所有成員!”


    “哼,那有什麽用!我們這次的目標隻與女性有生意往來,他從不拒絕美女,我們需要的是高智商的美女蛇,而不是這樣一個隻會投懷送抱的蠢貨!”


    “蠢貨——”二字不斷在上空迴蕩。


    隨後被一輛軍用轎車上,大功效引擎發出的流暢聲響掩蓋。


    二人轉身,見一輛沒有牌照和任何特殊標識的黑色轎車,從基地大門駛入停在射擊訓練場入口,便小跑著跟上去。


    “117號。”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車內響起,司機將車窗搖下一條縫隙,那名反對陸挽瀾執行任務的教官猛地立正:“上峰!”


    車內人點點頭,讓秘書遞出一份文件:“這是650號的檔案,此次任務上級命令她為小組組長。”


    “什麽?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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