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愛很清晰,卻又接受分離,我隻剩失戀的權利,難過還來不及,愛早已融入唿吸。——鄭中基《答應不愛你》

    大概任何一個公司出現了像沈寧夏這樣的一號人物,公司同事們都不大會喜歡吧。一來,公司明明有兩個設計部門,但她卻直屬於總經理唐一峰,是直接聽命於他的設計師,另外兩個部門的領導都管不到她;二來,明明試用期是六個月,但她進公司後,不到三個月就被提拔為正式設計師。

    自然難免會有些流言蜚語傳到沈寧夏的耳中。各種說法都有:什麽空降部隊,什麽家裏有背景之類的。最離譜的則是關於沈寧夏與唐一峰的曖昧關係。

    那天聽到的時候,是在洗手間。沈寧夏正準備推門出來,便聽到有人在議論:“你聽過沒,據說有人看到那位新來的設計師是坐唐總的車子離開的。”

    沈寧夏記得那一次不過是下大雨,她加班到很晚,在公司大門口正好遇到了唐一峰,便搭上了他的車子而已。

    “聽到了。怪不得了,這位沈設計師一來就以火箭的速度提為設計師了。”

    “不過,看她跟唐總,外貌倒也挺配的。”

    “唉,年輕就是好啊。有本錢!隻要肯拚,哪裏有不上位之理啊!”

    ……

    沈寧夏窘迫至極,隻好原地不動,等那兩個人離開。

    聽到這樣私下議論的時候,說沈寧夏不介意是騙人的。不過,這種事情向來是越描越黑。她也唯有聽到裝作未聽到。唯一能做的,是通過設計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用作品說話,用作品來告訴別人,她靠的是自己,靠的是實力。

    關於參賽的作品,沈寧夏構思了好幾個,都不滿意。這一晚,依舊如此。交稿日期近在眼前,可是她卻一點靈感也沒有……沈寧夏煩躁地起身,想衝一杯速溶咖啡。可是天不遂人願,家裏居然連一包速溶咖啡也沒有了。

    沈寧夏慢慢地蹲了下來,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處,隻覺好累好累!

    每每遇到難關,每每難過的時刻,她就會特別特別想念媽媽。她會傻傻地想,如果媽媽在,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的?如果媽媽在,她一定會溫柔地抱著她吧,一定會用手溫柔地安慰她:“夏夏,不要急,慢慢來!”

    她其實一點也不堅強。她隻是不得不堅強而已。她也想像嘉妮一樣,有父親捧著母親哄著,什麽事情都不用煩憂。但是她沒有那麽好的命,所以不

    得不堅強。

    就這樣,她靜了一會兒,抬頭的時候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濕潤,對著空氣微笑:“媽媽,我是打不敗的小強。這點小小的困難是難不倒夏夏的。對不對?”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從廚房狹小的玻璃窗遠遠望去,可見零零星星的燈光。

    很多東西,真的是越想要越得不到。是自己太著急了!急著想證明自己。

    可是就要交稿了,再也不能拖了呀!

    第二天下班迴家,杜維安又來了。沈寧夏本就心煩,見了他更是沒好氣。她冷著臉拿著菜進了廚房。

    她照例炒了一個菜,煮了一個湯。端菜出來的時候,聽見杜維安拿著平板電腦在跟外婆說話:“這裏的風景很好,下次帶婆婆去玩,好不好?”

    杜微安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跟孩子說話一般。外婆答了一個“好”。

    沈寧夏走近了他們:“外婆,吃飯飯嘍。”她沒好臉色地對杜維安道,“你可以走了。”外婆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動,顯然她很喜歡。

    屏幕上有一張照片,青山綠水藍天下溪水潺潺,旁邊是一戶粉牆黛瓦的人家。忽地,沈寧夏凍住了目光。太陽穴處突突地跳著,又漲又疼,仿佛千軍萬馬在她腦中咆哮著要奔騰而出。

    沈寧夏一把從外婆手裏奪過平板電腦,由於她的手指觸碰到了屏幕,下一張有兩朵滿天星的特寫照片呈現在了她的眼前。沈寧夏頓時一怔。

    不過數秒,她很快迴神,把平板電腦扔給了杜維安:“杜維安,有什麽好炫耀的,這還不是用方家的錢造的房子。靠的是什麽,還不是靠你阿姨爬上別人老公的床。”

    這一迴,杜維安終於是變了臉色,他緊抿著唇,整個下頜繃成了一條線,胸膛明顯地起伏不定。沈寧夏瞪著他。誰知杜維安居然還是忍了下來,他默不作聲了半晌,輕輕地歎了口氣,而後一如往常般,柔聲細語地對外婆道:“婆婆,你看電視。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杜維安轉身,離開。這是第一次,他沒有跟她說再見。

    門在沈寧夏麵前一點點地關上。

    屋子裏頭靜極了,沈寧夏捂著耳朵,慢慢地蹲了下來。哪怕如此,她依舊可以聽見全身的骨頭在呻吟叫囂。

    照片上的那個地方她並不陌生。那是杜家老屋。而如今粉牆黛瓦的園林已經全然不是記憶裏的模樣。

    多諷刺啊,拿著方家的錢造的屋子

    ,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這一群吸血蟲,真是無恥、無極限!

    沈寧夏記得第一次去杜家,哪怕是母親跟她描述過大致情況,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驚訝地躲在了外婆的身後。矮舊的磚瓦房,木柵欄圍成的院子裏,雞鴨鵝成群結隊地飛來奔去,揚起陣陣黃土。這是城市孩子從沒有接觸過的天地。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了他和杜維和。對杜維安的第一印象淡淡的,隱約記得他很瘦很高,皮膚被曬得黑黑的,笑的時候露出一排白而整齊的牙齒。至於杜維和,她則清楚地記得那兩管垂得長長的鼻涕,咧著嘴對她笑。

    父母怕她長大後成為驕縱不懂事的孩子,每年的暑假父母都會送她去杜家,讓她體驗杜家孩子的貧苦生活,想讓她從小知道生活的艱辛與不容易。

    於是,那個時候的杜維安便帶領著她和杜維和上山下水,像大哥哥一樣地照顧她,保護她。

    他與她的年少青春,曾美好得像彩色泡泡,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光十色的絢爛光芒。如果沒有那件事情,他們會在山邊肆意生長的野花中,彼此追逐著成長。

    野花……滿天星……沈寧夏腦中劃過了方才的那一張照片。她猛地站了起來,在書桌前坐下,取過紙和筆,埋頭描繪了起來。

    思如泉湧,很快地,一束滿天星便生動地呈現在了畫紙上。沈寧夏滿意地放下筆,拿起畫稿端詳,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她起身把畫紙遞給了在看電視的外婆:“外婆,你看,好看嗎?”

    外婆的眼光隻在紙上停留了一下,便移開了。沈寧夏五指成梳,細心溫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外婆,吃飯飯了。等下吃好了再看電視,好不好?”

    沈寧夏把畫稿放迴了書桌。她抬頭,忽地目光停留在了書桌的角落處,那裏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多個種類的咖啡。

    她沒有買,那麽除了方才來過的那個人,就別無他人了。

    沈寧夏本想把咖啡扔掉,但是想到深夜時分的自己很難熬得住,便把咖啡留了下來。

    沈寧夏最後選用了滿天星的構思,設計了一對耳環。

    第二天便是截稿日期,唐一峰召開了一次關於參賽的會議。每位設計師都呈上了各自的設計稿。可以說,每一個設計都十分獨特,每一個作品都精美別致。

    特別是一部經理設計的四葉草係列和二部設計的藍色玫瑰係列,皆叫人眼前一亮。

    不知是否是刻意安排,沈寧夏被排在了最後一個。說不緊張肯定是騙人的,此時沈寧夏滿手心的冷汗。

    當這款滿天星耳環的設計稿被投影在大屏幕上的時候,她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的作品上,整個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仿佛落針可聞。

    沈寧夏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眾人的吸氣之聲。

    最後,眾人進行了無記名投票。

    唐一峰當晚便跟方黎明匯報了此事:“方小姐比我想象得更優秀。”方黎明甚為欣慰,手捧著設計圖,久久不肯放下:“她是因為真的喜歡珠寶設計。”

    而沈寧夏得知結果後,一開始卻是一片茫然。說沒有一點想獲勝的心思肯定是騙人的。但是這麽多的同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她自知機會渺茫,有亦等於無。

    茫然過後,又是一片歡喜。公司這麽多的人才,她有機會競爭並獲勝,那麽她應該也可以算半個人才吧!沈寧夏握著手機,想找人分享。第一個翻出了蘇嘉妮的號碼,撥給了蘇嘉妮。蘇嘉妮興奮地在電話那頭尖叫,說要給她慶祝。

    可掛了電話後,她卻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分享的人。而此時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腦海中居然劃過了杜維安的臉。

    沈寧夏使勁兒地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肯定是最近累瘋了!

    “你們說,如果沈寧夏跟唐總沒關係的話,這麽好的機會怎麽會輪到她呢!”“就是就是。”

    “不過,他們兩個好像沒有看出有什麽蛛絲馬跡!”

    “唐總向來公私分明。肯定不會讓我們隨便看出異狀的。”

    “唉。現在這世道。年輕女孩子啊,隻要肯舍,總是有得啊!”

    “可我覺得沈寧夏人還可以啊,沒什麽話,很低調。而且她這次設計的滿天星耳環真的很好看。”

    “隻是送去參加比賽而已,都還沒有入圍呢,她能得意什麽啊!就算能入圍,也不一定會得獎。這年頭,你以為阿貓阿狗都能得獎啊。”

    “嘁!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是她設計的,還是別人設計的?”

    “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這是唐總……”“嗬嗬,我可什麽都沒有說啊……”

    “呀!我覺得這還真有可能。”“你看她年紀輕輕的,不過剛從學校畢業。要是真這麽厲害,在學校怎麽也沒見她得過什麽設計類的獎項呢!”

    “這麽看來,我們可不能隨便得罪她啊

    !”“當然不能得罪啊。不然誰知道她會在唐總那兒吹什麽枕頭風呢?”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沈寧夏一直覺得解釋不清,反而會越描越黑。所以她一直都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後從頭再忍。

    但這一次……沈寧夏閉了閉眼,而後驟然睜開。她一把拉開了門,抬頭挺胸地走了出去。

    那幾個高談闊論的同事瞬間臉色大變,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沈寧夏動作輕緩地擰開水龍頭,洗手,取了紙巾擦幹,將紙巾扔進垃圾箱,而後離開。

    在這一段時間裏,洗手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流言蜚語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既然躲不開,不如就迎麵而上吧。

    時間會證明一切!

    在最初的時候,沈寧夏選擇在大學念珠寶設計,是由於母親沈慧宜的關係。從沈寧夏剛剛記事起,父母帶著她逛街的時候,她就喜歡看珠寶專櫃。那個時候不懂珠寶的珍貴程度,但卻會被五顏六色的寶石和各式栩栩如生的樣式所吸引,每每在櫃台前流連忘返。

    母親見了,不免覺得好玩又好笑:“夏夏,你很喜歡珠寶嗎?”沈寧夏指著櫃台裏頭的東西:“媽媽,我覺得這個蝴蝶還有那個玫瑰花好漂亮。還有,你看,這個鳥兒,比真的鳥兒還漂亮。”

    沈慧宜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夏夏喜歡這些設計呀。”沈寧夏懵懵懂懂:“設計是什麽?”“就是把蝴蝶、花花、草草、星星月亮畫出來,然後按畫好的圖設計成這些珠寶啊。”

    沈寧夏瞪著圓圓的眼睛:“原來這些好看的、一閃一閃的珠寶是設計出來的啊。”她甜甜微笑,“媽媽,等我長大了,也做珠寶設計師,好不好?”

    沈慧宜揉著她的頭發,溫柔微笑:“當然好啊。不過啊,做珠寶設計師一定要把畫畫學好。畫畫是設計最基礎的東西。打好了基礎,以後才能設計出各種漂亮的珠寶。”那個時候的沈寧夏已經在學畫畫了。聽了母親的話後,她用力點頭,舉起了手:“媽媽,我跟你保證,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畫畫,絕不再偷懶了。”

    就這樣,報考學校專業的時候,別的同學都還在猶豫是選擇工商管理還是財務管理時,沈寧夏早早地就填好了誌願交給了班主任。這是沈寧夏童年時對母親許下的諾言。

    那個時候的沈寧夏是為了母親,為了完成諾言而努力的。但當沈寧夏在學校第一次根據自己所設計的圖案,獨立製作完成了一枚昆

    蟲胸針的時候,她是真的愛上了珠寶設計。

    那枚昆蟲胸針是用各種很廉價的彩色寶石製作的,但亦栩栩如生。那一刻,沈寧夏的心中既酸楚又甜蜜,仿佛她真的實現了當年對母親的承諾。

    她把胸針帶去了母親的墓前:“媽媽,你看,這是我設計的。你喜歡嗎?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是我會努力成為一名出色的珠寶設計師。”

    再後來,沈寧夏漸漸地覺得,珠寶不僅美,而且是有靈性、有生命的。有時候最初設計的模樣,和最後製作完成的模樣是完全不同的。珠寶它有自己的選擇,它會引導設計師去把自己變成美麗的樣子。

    沈寧夏從未想過要拿什麽獎項,要成為多麽有名望的設計師。她隻是想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讓她安安靜靜地設計自己喜歡的珠寶,若遇到有緣人能夠欣賞喜歡它便好。

    蘇嘉妮把慶祝的地點定在了她自己家的餐廳。由於大小姐的關係,經理把餐廳最好的位置之一留給了她們。

    蘇嘉妮還特意讓經理開了一瓶紅酒:“為了慶祝你得到了這麽好的機會,我們今天必須喝一杯。”

    沈寧夏不大喝酒,但難得這麽高興,便喝了幾口。

    蘇嘉妮端起杯子跟她訴苦:“不過,我不大好。”這個大小姐,雖然不能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從小被蘇家老小捧在手心中長大,一直順遂如意。今天居然說自己不大好,沈寧夏不免詫異:“怎麽了?”

    蘇嘉妮噘著嘴,氣唿唿地道:“我媽啊,居然要讓我去相親!”沈寧夏聞言倒是笑了:“阿姨急了,怕好男人都讓人挑光了。”

    蘇嘉妮憤憤不已:“我又不是沒人要。幹嗎要去相親啊。”沈寧夏卻不幫她:“反正你成天在家無所事事,不如去看看。萬一緣分來了,說不定能遇到你的mr.right。”

    蘇嘉妮:“我才不要坐在那裏,給人挑三揀四,評頭論足。”她瞧著沈寧夏,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忽然有了一個主意,狡黠地笑了,“要是你肯陪我去的話,我可以考慮。到時候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嚇退那些相親的人。哇,我實在太聰明了,這麽好的辦法都能想得到。”

    見過自吹自擂的,但沒見過這麽誇自己的,沈寧夏搖頭失笑:“你想得美。我每天都忙死了,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呢……”可是她的話說到一半就停頓了下來,目光越過蘇嘉妮,定格在了她身後。

    這是蘇家開的頂級餐飲會所。餐廳環境優雅

    ,她們的位置在花園中,與其他位置利用了天然的樹木花朵被隔開。

    她們位置旁是一樹盛放的三角梅,風偶爾拂過,落英繽紛。

    而此時,不遠處的另一樹花旁,杜芳華正與一對母女寒暄著入座。

    人生真是無處不相逢。沈寧夏頓覺胃口全無。

    她正想快快吃完,早些離開,突然間隻聽蘇嘉妮啊了一聲,失聲道:“是杜維安。就是來過我們學校的那個杜維安啊。”

    沈寧夏側頭,果然看見杜維安正在服務生帶領下,朝杜芳華那桌走去。沈寧夏的目光與杜維安的在空中無聲無息地交匯在了一起。下一秒,沈寧夏垂眼,避過。

    “杜維安剛剛也在看我們。”蘇嘉妮低聲嚷嚷。

    杜維安淡淡含笑,彬彬有禮地向杜芳華等人欠了欠身,然後入座,舉止十分得體。他的身上已經找不出當年那個山裏孩子的半分影子!

    杜維安在相親!沈寧夏腦海中後知後覺地有了認知,不知為何,本就堵塞著的胸口此時更加鬱結了起來。

    好好的一頓飯,居然會遇到杜家人。看來今天的皇曆是不宜出門!

    蘇嘉妮也瞧出了那桌的異樣,咯咯直笑:“哈哈,剛說到相親,就有人真的在相親了。你看,杜維安跟那個女的這樣麵對麵坐著,傻不傻呀?”她托著腮瞧了半晌,歎了口氣,又說:“不過,要是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是杜維安的話,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惜太遠了,看不到相親的女孩到底長得怎麽樣。”

    一頓飯下來,蘇嘉妮一邊觀察一邊給沈寧夏報告杜維安那桌的進展。

    沈寧夏後來去了洗手間,待了好一會兒才拉門而出。可打開門後卻看到了杜芳華。她正對著鏡子補妝。

    沈寧夏還是不得不承認,時光顯然對這個女人極寬容大方。這些年過去了,這個女人一點也沒有老。不僅沒有老,氣質也好了好幾個檔次。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人都是如此的,有了錢又見慣了大場麵,日子一久,便會從容不驚。

    沈寧夏本想洗了手,速戰速決地離開。可轉念一想,自己沒做虧心事,為什麽要躲她,應該是這個女人躲自己才對!

    於是,她大大方方地洗手,整理頭發,旁若無人。倒是杜芳華,放下了補妝的口紅,一聲不響地站在一旁瞧著她。

    沈寧夏轉身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了幽幽的一

    句話:“你長大了。”

    沈寧夏頓住了腳步,冷笑道:“是啊。長得足夠大了,大到可以去做狐狸精,破壞人家家庭了。”身後的杜芳華聽後突然愣住,再沒有任何話語傳來。

    沈寧夏再一次刷新了對自己的認識: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惡毒刻薄!

    與蘇嘉妮在飯店門口等司機的時候,杜維安等四人也用完了晚餐出來。

    她聽見杜芳華的聲音響起:“維安,我和曾太太去做美容。你來送靜如迴家。”杜維安答了一個“好”字。

    蘇嘉妮很是興奮,捉著沈寧夏的手臂:“快看快看。那女的長得不錯。”沈寧夏迫不得已,便抬眼瞧了瞧。

    這時,飯店的泊車人員已將車子駛了過來。杜維安紳士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那個叫靜如的女子入座後,抬頭與杜維安說話。她的唇色嫣紅,仰頭微笑的時候,沈寧夏不得不承認這位叫靜如的小姐長得很是甜美動人。

    她一身白色的蕾絲裙,與白襯衫黑褲裝的杜維安十分相襯。兩人極高的顏值煞羨旁人。

    杜維安的車子發動駛離前,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沈寧夏。她一直垂眼站著,安靜如木偶。他其實進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花下那個比花還嬌豔數分的女子,隻是他不敢上前打招唿。因為即便上前,她也不會給自己一分的好臉色。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杜維安再沒有出現。大約是真的被她那天尖銳的話語刺傷了吧!沈寧夏很奇怪地發現自己很是不對勁,她老是覺得心口處悶悶的,仿佛那天的晚餐堵在那裏,一直沒有消化似的。

    這一日,沈寧夏再度獲知了一個好消息:她已經拿到了入圍的通知,同時組委會要求必須在一個月內交上製作好的成品。

    一個月的時間是充裕的,沈寧夏按部就班地投入在製作中,精心完成了作品。她從工廠劉師傅那裏取來成品後便仔細地鎖進了辦公室的保險箱,準備第二天交給唐一峰。

    然而,她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卻發現鎖在保險箱內的首飾不翼而飛了。

    公司裏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眾人極為驚愕。

    方黎明得知此事,親自打電話給唐一峰:“公司保安這一塊怎麽會存在這麽大的漏洞?”唐一峰:“方先生,請放心,我會徹查這件事的。”

    方黎明頓了頓,方問:“賽事組委會那邊怎麽說?要不要報警?”組委會要求的截止日期,近在眼前。要重新製作這件作品,時間方

    麵根本來不及了。

    “關於報警一事,我覺得暫時緩緩。等我們內部查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報警會比較好。”方黎明:“行。報警的事情等查出來再說。不過這件事情你必須盡快查清楚!我擔心的是有人在針對寧夏!”

    唐一峰:“方先生放心,我一定盡快查清楚給您個交代。”

    唐一峰雖然說要嚴查到底,可就算查出來也趕不及這一次的比賽了。辦公室裏的眾人,看熱鬧的有之,幸災樂禍的有之,真心惋惜的有之。

    沈寧夏一聲不吭地背著雙肩包,跑到了劉師傅麵前:“劉叔,請你幫我,好不好?”劉師傅瞧著她,二話不說地放下了手裏的活計:“劉叔知道你不容易。來吧,劉叔就算不吃不喝,也幫你把這件首飾趕出來。”

    在劉師傅和整個製作間的幫助下,沈寧夏熬了幾個通宵,終於再次完成了這對成品。

    唐一峰見到那對耳環的第一眼,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黑色絲絨托著的貝母與鑽石鑲嵌而成的滿天星,在燈光下,折射出了無數晶瑩婉轉的光芒。仿佛幽蘭,在無人的山穀寂寞無聲地盛放。

    唐一峰的視線徐徐地移到了雙目紅腫麵色憔悴的沈寧夏身上。這對滿天星耳環,給他的感覺,仿佛就是沈寧夏本人。她將自己的靈魂精氣注入其中。她在自己的世界裏清清靜靜地開放著,吐露著芬芳。

    有關沈寧夏與自己的流言蜚語,唐一峰自然也聽到了一二。他不知道沈寧夏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有的時候,他會對她有小小的佩服與欣賞。明明有位本城首富的父親,明明可以靠家世和美貌傲嬌於世的千金大小姐,卻偏偏要靠自己的才華在這荊棘密布的世界裏行走。

    但佩服歸佩服,欣賞歸欣賞。方家的一切,包括這位沈寧夏小姐的一切,俱與他無關。他作為一個由方先生資助成材的設計師,現在則算是一個經理人,“頤和”這個品牌的半個擁有者,他的工作,隻是為方黎明先生賺錢,以及替方黎明先生全力栽培這位沈寧夏小姐。

    於是,唐一峰微笑鼓勵:“很棒。沈小姐,希望你再接再厲,為公司設計出更多更完美的作品。”

    心中大石落地的沈寧夏,一迴到家,便勞累不堪地墜入了夢鄉。在睡夢中,身體裏的每一根骨頭都化作利劍,跟她反抗叫囂。後來又仿佛置身於火山烈焰之中,灼熱欲亡。她掙紮地往上爬,用盡力氣想爬出去……

    沈寧夏隱約知道自己在做夢,她想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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