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組合以為過一會就能出去買,沒想到今天周五,店裏格外的忙,江綿一直忙到銜接射擊館夜班的點才停下來。 方佑過意不去,看了看江綿的蒼白臉色就說等一天也是等,反正也死了這麽久了,明天兩人再去商場也不遲。 江綿答應下來,帶著跟著他的車禍鬼直奔射擊館。 到那的時候,卻發現氣氛和往日裏不太一樣。 正巧洪業站在角落,江綿便過去問了問:“怎麽了這是?怎麽感覺氣氛有點嚴肅?” 洪業“噓”了一聲:“別說話江哥!” 江綿:“???” 洪業:“大老板來抓金絲雀了!” 方佑:“謔。” 江綿嘖了一聲:“你別搗亂!” 洪業轉過頭看向他,委屈道:“小江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江綿:“……” 靠之又忘了這兒有個活人了。 “沒說你沒說你。” 洪業滿臉不信但還是苦巴巴道:“就昨晚在這打-槍的那個大佬,讓你送水那個,其實是我同學的哥哥,他可兇了,現在派人滿射擊館的尋人,除了你一個新來的他還能找誰?我看馬哥把人名單都交上去了。” 陸昀修是洪業的同學的哥哥?這人際關係拉的可真夠有意思,而且行刑者找他?怎麽著,打不過就加入? 江綿看了他一眼:“所以你……?” 洪業挺胸抬頭,從兜裏摸出來一根筆靈活的轉了轉,“交上去的我幫您做了個掩飾。” 江綿: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方佑:我也是。 孤魂和野鬼看著活人喜滋滋的亮出掌心:“看,小江哥,你就說這個名字帥不帥靚不靚!” 江綿掃了一眼,開始理解有些厲鬼想要害人的心情。 隻見那溫熱的手心上,堂而皇之的寫了三個q版大字江咩咩。 方佑死死按住江綿的胳膊:“冷靜冷靜冷靜!” 江綿深吸一口氣:“好人好報也會失靈,你對象沒了。” 洪業:“???” - “這是所有的名單?”陸昀修問了一句。 李衡愣了愣才迴答:“是的老板。” “你剛才在遲疑什麽?” 李衡又愣了愣,還是大著膽子道:“隻是感覺您最近有些變了。” 以前的陸昀修哪裏會對什麽感興趣,所有事情那都是無聊至極,很難調動他內心情緒,大多時候也都懶得搭理別人。 又因為對別人莫名的影響,因此隻會按照自己可控的最舒服的方式說話辦事,他說,別人做,然後成功,就這樣。 隻是沒想到,這次因為一個小小的遊戲,一再的讓這位敗北,還產生這種陌生的行為舉止。 李衡看著陸昀修查看名單,視線來迴掃了掃,將紙張扔在了桌子上。 “很奇怪。” 李衡:“怎麽了老板?這裏麵竟然沒有您要找的人嗎?” 陸昀修轉過椅子,身子麵向南側的大落地窗。 “沒有。我感覺‘他’好像就在我身邊,但我怎麽都抓不住。” 李衡聽見這位一路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繼續道:“我的所有辦法遇見‘他’,都好像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自動失效,從而達不到我的最終目的。” 陸昀修偏頭看過來,“仿佛‘免疫者’出現了一樣。” 李秘書更加小心的詢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陸昀修:“從他消失開始。” 李秘書:“是……” 陸昀修:“是江綿。” 他親手從一個小可憐養起來的紙片……鬼。 - “江綿你別生氣嘛,我下次保證給你起一個更好聽的!” 江綿止住爬上鋪的身體:“還有下次?下次你打算怎麽叫我?你幹脆叫我江小羊算了!” 方佑:噗。 江綿氣惱:“你別笑!仔細你的娃娃!” 洪業嗚嗚道:“小江哥你又誤會我,我沒笑,我也不叫你給我買娃娃,我都快哭了。” 江綿:“……”名字起的這麽響亮穩當,人怎麽傻裏傻氣的。 “……算了,你也是‘為我好’,你今天說的那個什麽同學的哥哥,給我講講吧,講完睡覺。” 有機會聽行刑者的八卦,方佑默默的支起耳朵飄站在洪業的床前。 洪業連忙“哎”了一聲,踩到第一級床梯上,趴在上鋪床邊道:“他啊,他可是一個華麗的傳奇。” 江綿:“說重點,少拽詞兒。” 洪業:“……哦。” “他是我同學的大哥,叫陸昀修,我同學叫陸從白,從小那真是生活在他大哥的‘家庭陰影’之下,因為他這個哥哥實在是太牛逼了。” 方佑聽頂級八卦起了心,積極的飄到洪業的旁邊也趴著聽,江綿看著床邊的倆腦袋一時無語。 洪業:“為什麽牛逼呢,是因為等等,我怎麽感覺旁邊有點涼快。” 江綿麵無表情的指了指空調口,“忘關了,你繼續。” 方佑:謝了朋友。 洪業果真繼續:“是因為這位從小到大,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更離譜的是,他本人長得好家世好也就罷了,還氣運好!” 孤魂野鬼聽到了重點,紛紛支棱起來。 “氣運?” 洪業:“沒錯。你見過但凡考試就晴空萬裏,隻要出門就一路綠燈,稍微對別人有點情緒起伏那個人身邊就會發生神奇事情的人嗎?” 江綿&方佑:“沒有。” 洪業轉了轉腦袋:“我剛好像聽見兩個人說話了。” 江綿手動將他的腦袋轉迴來:“你沒聽見,繼續。” 洪業:“哦哦好的。” “最著名的是陸家曾經為他辦了一場生日宴,這位陸先生當時還是十幾歲模樣,同齡人都是貓嫌狗憎的年紀,少不了有嫉妒他的找事,結果這位從小冷漠的陸大少就罕見的生了好大一場氣,那也是我聽說的他最後一次大規模情緒外露。” 洪業太會講故事,江綿身體不自主前傾,就連方佑都不吹冷氣嚇唬他了。 “那一次,五個找茬的腿折了三個,落下了永久殘疾,剩下兩個腦袋破了殼,智商不可逆轉的受損。”洪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這都是在招惹了陸昀修,邁出陸家大門不到五分鍾後。所以雖然他很歐,但還有一個外號” 洪業壓低聲音道:“叫大、魔、王。個人的心情起伏好似能掌控別人的命運,這個技能一祭出,黑你就是黑你都不用挑日子,你說這誰見了不得提著小心髒說話。” 江綿驚呆了。 方佑更是直接道:“不愧是行刑者,還知道人出了門再收拾,不然這都得被訛上吧,咱們鬼見了陸大少都得躲,這些人可真是嫌命長了。” “那個人……這麽厲害的嗎?”江綿下意識問。 洪業點頭:“嗯嗯!就連陸從白見到他哥都要長眼睛呢,我今天為了你隱瞞陸氏可真是‘消耗’大了!” 江綿哦了一聲,心底莫名有些滯塞。 可是,生日宴之後陸昀修再也沒那樣發過脾氣,盡管他才是最初的受害者。 這樣的人,盡管一身順遂,難道不會越活越壓抑嗎?他一個鬼都有朋友,而陸昀修身為大氣運的人,高高在上繁花錦簇,身邊卻連一個可以放肆哭笑的人都沒有。 如果他的玩家是這樣,江綿肯定要心疼死了。 “其實……怪可憐的。” 洪業癡呆:“啊?” 方佑也道:什麽? 江綿想了想,脫口而出:“你們不覺得嗎?被圍在人聲鼎沸中的孤獨,是連呐喊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的,隻會被淹沒到平靜,最後慢慢沉寂不再有任何奢望。” “在那種環境裏待一天,我都要受不了了。”第十一章 抓不住(一更) 方佑是兩鬼一人中年紀最大的,洪業聽了江綿的話還在撓頭的時候,他已經飄到了江綿的床鋪上和他麵對麵了。 江綿警惕的看著他,一邊要和洪業演自己是個正常人,又一邊要分神聽方佑說話。 “你好像很能和行刑者共情啊,”方佑好奇道,“我說,你生前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江綿聽的頭疼:“這我哪知道。” 方佑:“你不是新死的嗎?怎麽這麽快就會忘記生前的事。” 江綿迷惑:“這和新死舊死有什麽關係?我記得我是江綿就好。” 方佑可惜的“嘖”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新死的鬼記憶也正新鮮,此時若是有什麽不能完成的生前遺憾,那還可以找找機緣實現一下,比如我要買娃娃給小軟……這死的時間若是一長,可就慢慢的真會變成孤魂野鬼嘍。” 江綿:“你什麽意思。” 方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親朋好友逐漸忘記你,子孫後代逐漸忘記你,到最後時間一久,連你也不記得自己,在這世上漫無目的的飄蕩,直到遇見行刑者這樣的人,呲一聲被消滅掉徹底玩完這就是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