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不好意思說吃不下,畢竟顧老爺子和小靜也在,安瀾隻得點點頭努力的吃,明明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吃下去,可是卻每一筷子都夾的緩慢,每咀嚼一次都試圖要記住這種滋味一般。


    顧烶燁從容不迫的用餐,安瀾能夠感覺到他眼角的光芒不時的落在她的臉上,慢慢的適應了這氛圍之後,安瀾才算是真正的吃得下飯,原來有時候人在太幸福的時候,也會如鯁在喉,不肯下咽。


    安瀾吃飽了後,並沒有直接上樓,而是習慣性的去隔壁房間裏跑步機上走了一會兒,天漸漸冷了,顧老爺子不讓她出去散步了,而如今她現在卻是需要好好的散步,來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顧烶燁真的迴到了自己的身邊嗎?


    安瀾捏捏自己的臉,知道這不可能是虛幻,幸福真的失而複得,她更懂得這份感情的來之不易。


    走的額頭都冒了汗,安瀾停了下來,出了健身房,客廳裏隻有顧老爺子在看著時政新聞,早已沒有顧烶燁的影子。


    安瀾本來想陪顧老爺子坐會兒的,但是顧老爺子看了她一眼道:


    “年輕人,有什麽話不要隻顧著麵子,該交流的地方,去交流!”


    安瀾自然不再多說,轉身就上了樓,她其實有許多的話想說的,但是麵對顧烶燁時,她常常是什麽都不用說。


    隻是打開了臥室的門,安瀾並沒有看到顧烶燁的影子,四周並沒顧烶燁的痕跡,或許是她判斷錯誤,顧烶燁根本沒進來,或者她一廂情願的以為顧烶燁會和自己住同一個房間,因為這裏的擺設,完全是和他們在北京時大同小異。


    安瀾有些疑惑,不知道顧烶燁去了哪裏,若聽從直覺,恨不得馬上去找他,但是安瀾卻無法那樣的急不可待,顧烶燁這樣迴來,用他的方式詮釋了他的諒解,安瀾知道,顧烶燁不會讓她太為難的。


    所以,順手打開了浴室的門準備洗澡時,看到了剛剛脫了外套和襯衣,渾身隻剩下最後一層遮蔽的顧烶燁凝眸看著她時,安瀾有種果然不出所料的輕鬆,又有一些久違的尷尬和錯愕,一時間進退不得,直到顧烶燁開口:


    “一起洗!”


    4


    顧烶燁的三個字讓安瀾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隻覺得有什麽東西一下子擠入了胸腔,既尷尬,又心動,既難受,又開心,那種複雜的感覺,讓她說不出來什麽話,隻得學著往日的樣子,故作無動於衷,轉身就走。


    但顧烶燁哪裏給她就此逃離的機會,而是在安瀾轉身還沒有走開時,高大的身形已經走近,長臂將她攬入了懷中。


    他的身上散發的熱力,讓安瀾一下子忘記了此刻的寒冷,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就像是剛剛戀愛的人一樣,那些所謂的矜持和淡定,早已無影無蹤,拒絕的聲音裏,早已多了份陌生的緊張和羞澀,似乎新婚時也不曾如此。


    “不用,我自己可以!”


    安瀾試圖甩開顧烶燁,但後者卻是擁著她,長臂將她環繞在懷中,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顧烶燁摟著她便向著浴缸旁邊走了過去,嚴肅而認真的吩咐道:


    “我來!”


    安瀾看著顧烶燁真的要動手的樣子,不由著急,反手抓住了顧烶燁的大手,眼神裏有一絲淡淡的驚慌。


    “顧烶燁,你這是什麽意思?”


    安瀾的問話來的突然,明明已經預感到了顧烶燁的意思,但是此刻卻有一絲的不確定,麵對他一如從前的關懷,安瀾還是習慣性的想讓自己清楚,不要讓自己迷失。


    顧烶燁似乎被安瀾的問話怔住,本來還略微輕鬆的臉龐,因為她的模樣而多了一份凝滯,那雙眼眸盯著安瀾,由清澈變得深邃,由深邃變得溫柔,由溫柔變得疼痛,安瀾隻覺得顧烶燁的臉上猶如被蜂蜇了的表情,不太好看,想要收迴這樣的話,已經太難。


    “你說呢?!”


    就在安瀾自己像是幻聽一樣的看著顧烶燁時,他卻是歎息一聲,將她擁入懷裏,唇角掠過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又一下之後,落在了安瀾唇上,猶如蜻蜓點水般,唇角與她的磨擦了一下又一下,那種觸電的感覺讓安瀾不自覺的張開唇瓣想要汲取太多,但是顧烶燁顯然克製了自己即將決堤的感情,隻是在唇瓣忍不住想要含住她的唇瓣吮吸時,分開了彼此,俯首看著安瀾時,沙啞的聲音道:


    “自然是你想要的意思!”


    安瀾的臉上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來震動,自然是她要的意思,那麽也既意味著顧烶燁放下過往而接受她?如此肯定的語氣,讓安瀾看著顧烶燁,再也接不上來多餘的話。


    “我來幫你!”


    看著安瀾發呆後,手腳有些緩慢的樣子,顧烶燁已經伸出來了修長的手指,幫她解開了紐扣,安瀾想拒絕,可是顧烶燁的動作認真而執著,一粒粒的解開紐扣後,那清明的眸,隻是在她的胸口略一停頓後,迅速的撤離。


    “我自己來!”


    安瀾的聲音有些急促,但顧烶燁否決的更加霸道:


    “別動!”


    一時間安瀾感覺著曾經那個總是把她寵愛到了極致的顧烶燁再一次迴到了自己的身邊,愣神的功夫,看著他從容的把衣服幫她脫掉時,目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腹部,卻再沒有了堅持。


    顧烶燁的目光有些迷離,不自覺的扶住了安瀾的腰,輕撫著她腹部,孩子似乎有了感覺似的,調皮的動了動,安瀾看到了顧烶燁的臉上露出來一抹難以抑製的喜悅來。


    “孩子在動!”


    安瀾看著顧烶燁,看著他雖然皺眉,卻是唇角已經多了一份身為人父驕傲的光芒時,沒有了剛才的羞怯和尷尬,聲音也不自覺的溫和而滿足起來:


    “他踢我了!”


    顧烶燁的手頓在了那裏,目光落在了安瀾的臉上,而安瀾此時的臉上還帶著幸福的微笑,卻迎上顧烶燁有些肅穆的臉,還沒有明白他何以如此肅穆,隻感覺到身子一旋,人被抱了起來。


    安瀾還沒有來得及叫,人已經再度被放進了水裏,溫熱的水讓她一時間無法反應,卻是因為顧烶燁冷肅而認真的樣子,再也動彈不得。


    顧烶燁與她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蹲著,浴缸的水頓時蔓延成災,險些溢出,而安瀾看著顧烶燁那深邃的眸子一直盯著自己,隻得努力克製了尷尬與感動,試圖做出鎮定的模樣。


    而顧烶燁沒有多餘的話,隻是幫助她清洗了身上之後,又幫助她清洗了頭發,長長的發絲落在了他的手中,安瀾感覺著就像是經曆了漫長的黑夜終於感受到了陽光一樣,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胸口激蕩,而不由抿唇,靜靜感受著顧烶燁為她做的一切。


    他在心疼她,他理解她的辛苦和無奈,不是嗎?


    “顧烶燁——”


    安瀾叫了一聲,迴應她的是他淡淡的輕聲迴應:


    “嗯!”


    安瀾不知道如何接下來後麵的話,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顧烶燁——”


    後者終於沒有繼續手中的動作,而是不自覺的扳過來安瀾的臉,看到她睫毛上的水珠,以及那雙本來就很明亮的眸子,此時水汽騰騰,褪去所有的矜持和堅強,在他麵前,總會像個脆弱無助的孩子。


    “別哭!”


    顧烶燁的聲音帶了一抹悸動,安瀾卻是勾唇,努力露出來一抹燦爛的笑道:


    “我沒哭!”


    但是顧烶燁沒有迴答她,而是俯首吻了她的唇,不給她再感性的機會,小心翼翼又專注而認真,安瀾倒在了顧烶燁的懷裏,似乎要從他的吻裏找到答案,原本溫熱的房間頓時上升了溫度,安瀾意識到了一隻大手撫摸在了胸口更加豐盈的地方時,顧烶燁的唇離開了她的,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來癡迷,又帶著一絲不得不終止的遺憾。


    5


    “我去拿衣服!”


    顧烶燁率先離開了安瀾,聲音裏有著沙啞,此刻的悸動如此真實而自然,安瀾的臉上不自覺的攀上了紅暈,慶幸著顧烶燁沒有做出更多的要求來,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他的需要,那種滋味,她何嚐不期待,期待著顧烶燁的愛撫和擁有,似乎要用盡一切的方式來表達了,才能說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樣。


    但因為孩子,他們什麽都不能做。


    安瀾不自覺的撫摸了腹部,失落落的頭發貼在了後腦勺上,老實的坐在那裏等待著顧烶燁的到來,享受著這一刻的溫馨,深怕稍一不留神會消失了一般,她等待的認真。


    顧烶燁裹著浴袍,順手將她的長發用毛巾包了起來,讓後又將浴巾在她身上自然的裹上,動作嫻熟而自然,安瀾正準備自己走出去時,卻被他再度抱了起來。


    想說阻止的話,可是看著顧烶燁認真的樣子,安瀾什麽都沒有說。


    默默的接受著他給予的一切,發絲在他的指縫間,一根根的輕舞飛揚,吹風機嗡嗡的叫囂,依舊不能打破這種寧馨的滋味。


    深海三千米的一般的夜,秋末的風唿唿作響,安瀾卻是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溫暖了起來,明明因為疲倦很快就會睡著,可是卻感受著背後靠著的溫暖懷抱,睜開了眼睛。


    手上捂著的大手,貼在了她凸起的腹部,疊在一起如同他們擁抱的姿勢,自然而隨意,卻又千百遍的熟悉一樣。


    安瀾有一種搬起來顧烶燁的手指,一根根的數起來的衝動,可是最後因為擔心會吵醒了他,而一動未動,隻是略微轉動了臉,卻能夠感覺到他的唿吸就在她的臉頰上,安瀾忍不住側身,卻聽得顧烶燁道:


    “睡不著?”


    黑夜中,顧烶燁的聲音猶如天籟,原本就極致的聲音更顯得好聽,而安瀾自然也明白,顧烶燁應該和她一樣,並沒有入睡。


    “顧烶燁——”


    她又叫他,其實有很多的話想問,想說,但是如此麵對他時,往往無言以對,因為在他麵前,任何的話都顯得那麽多餘。


    安瀾緩緩的轉過了身子,隔著黑暗,感受著顧烶燁的存在,一隻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肩頭,將臉頰貼在了顧烶燁的懷裏,沒有再說什麽,感受到她的依戀,顧烶燁的手略微收緊,將安瀾的腰向自己的懷裏又攬了攬,沒有激情纏綿的克製,有的是平靜而自然的擁抱。


    “睡吧!”


    安瀾嗯了一聲,卻是很快的進入了夢鄉,這一夜,她仿佛夢到了童年那些長在河邊的花都開了起來,仿佛夢到了清晨的陽光猶如奶奶的笑容一樣,撩撥著神經。


    姥姥,安瀾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時,哪裏有姥姥的影子,太陽果然高照,而她的身邊卻沒有人,安瀾不自覺的用盡力氣爬了起來,仿佛是害怕水晶鞋就這麽消失了一般,目光四下凝望,自然沒有顧烶燁的影子,因為現在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顧烶燁從來不會這麽懶,而桌旁顧烶燁的手表,說明了他依然在。


    安瀾輕笑自己的緊張,起身便準備洗漱,這個時候顧老爺子應該早就起了,平時她雖然嗜睡但也算準時,怎料今天一下子會睡的這麽遲呢。


    洗漱完畢,安瀾準備出去時,卻是低頭發現自己的腳趾甲,不知道何時已經長了那麽長,這令她有些無奈,看來又得找小靜幫忙了。


    樓下客廳沒有顧老爺子和顧烶燁的影子,有的是小靜一個人正在忙碌著,看到了安瀾之後,連忙打了招唿。


    “老爺子呢?”


    確切的說,問顧老爺子的同時,也是問顧烶燁在哪裏,就像是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安瀾本能的想確認這夢是不是真的一樣。


    “老爺子做複檢,顧先生送他過去,吃的我都準備好了,您要現在用嗎?”


    小靜的口吻裏儼然已經把她當成這裏的女主人,殷勤尊敬的語氣讓安瀾有些尷尬,事實上她現在還算不上顧烶燁的什麽人,想著那日離婚的樣子,安瀾的心還是隱隱有些疼痛的感覺。


    隻是,此刻她一點兒都不怪顧烶燁。


    “不用燕窩,給我來點兒正餐就好!”


    和過去的每一個日夜相比,安瀾卻覺得今天即便一個人坐在餐廳裏,也不會覺得寂寞和冷情,相反的這種等待著顧烶燁和顧老爺子迴來的感覺讓她又找到了幾份真實的感覺來。


    “小靜,待會兒麻煩幫我再修正一下指甲!”


    安瀾客氣的說著,那邊小靜聽了,略微一頓,卻是馬上答應了下來。


    “嗯,您先上去,我收拾好就去!”


    安瀾轉身便上了樓,掀開了孕婦分娩前注意事項的她,懶懶的坐在了舒適的沙發裏,閉著眼睛,如同曬著太陽的貓咪。


    安瀾沒有料到自己居然睡了那麽多後,又在吃完午飯後睡著了。


    所以當她感覺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腳時,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等到看到了顧烶燁後,安瀾頓時沒有半份睡意。


    入目顧烶燁正蹲在了沙發旁,手中拿著指甲鉗,用心的幫助她修剪著那過於長的指甲,他表情從容自然,安瀾卻是感覺到腳上那溫熱的大手熨燙的她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想收迴來時,卻聽得顧烶燁眼眸一抬,不容侵犯的道:


    “別動,馬上就好!”


    安瀾看著他,再也動彈不得,這一刻安瀾有理由相信,顧烶燁對於她的愛,或許遠遠超過了她給予他的。


    也在這一刻,顧烶燁的諒解是何其的令她感動!


    6


    直到顧烶燁起身,安瀾的身形還有些僵硬,或者說她忘記了動。


    “下午我要出席一個慈善義賣,和王晨曦一起!”


    顧烶燁看著安瀾僵硬在那裏的樣子,將指甲鉗放好後,如此走過來時,自然的將她安瀾拉了起來,卻是說出來這樣的話,讓安瀾剛剛的感動之外,有一絲的訝然和明了來。


    顧烶燁一向是不會報告自己的行蹤的,或者說,一切取決於安瀾對於他的信任,但是這一次他這麽說讓安瀾的臉上閃過淡淡的尷尬來。


    “王總是幫了我許多,王晨曦隻是個孩子!”


    顧烶燁淡淡的解釋,並不多說,安瀾卻是看了他一眼道:


    “我明白,你去就是!”


    若說王晨曦的出現沒有讓安瀾難受,那是騙人的,但是現在顧烶燁如此說明,安瀾也知道自己是一時間迷了心竅,才會在那個時候沒有了信心,誰讓王晨曦太光彩奪目,討人喜歡的樣子,連她都覺得適合顧烶燁了呢。


    “不生氣?”


    沒有料到顧烶燁一向寡言於如此詢問的人,居然這麽開口,等到安瀾看著顧烶燁那眼眸裏微微亮起來的視線時,不覺臉上一緊,耳根有些熱,迴敬的有些驕傲而負氣。


    “當然!”


    以她的性格,從來不會和別人爭風吃醋什麽,不值得的人,她寧願拋棄,遠離,估計也不會和別的女人爭的頭破血流去。


    “嗬——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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