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依舊果敢明媚,眉眼間有著不屈的意誌力,安瀾卻是再也無法產生討厭的情緒來。


    司徒含笑說的對,她是在乎顧烶燁,是愛顧烶燁,是想彌補,正是因為想彌補,才會覺得做到再多都對不起顧烶燁,尤其是看著顧烶燁明明關心自己,卻是不得靠近的時候,越發覺得自己的罪過,似乎從頭到尾懲罰的人不是顧夫人,不是安雪蓉,而是顧烶燁一樣,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如果他真的愛你,他會接受你!”


    “如果他真的愛你,總有一天會原諒你!”


    司徒含笑淡淡的補充著。


    “別在他最狼狽的時候靠近他,因為這個時候,能夠舔舐傷口,並且複原的人是他自己,而恰恰不是你!”


    安瀾看著司徒含笑,越發覺得自己的愚鈍來,和司徒含笑比起來,她是如此的渺小而且短淺了。


    她說的對,現在顧烶燁看到她,或許想到的不是她的好,而是她的壞。


    試問,一個捅了你一刀的人,反過來給你包紮傷口,你是什麽感覺呢?


    安瀾有些不敢想,她是捅了顧烶燁一刀的那個人嗎?


    昨晚的一切已經說明了,顧烶燁是在乎她的,可是再次接受她,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他需要時間淡忘和消化,是需要給顧烶燁一些時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


    安瀾深唿吸了一口氣,心口依舊有些疼,事實上顧烶燁不需要她為他做任何事,更不需要看到他的狼狽,是嗎?


    想通這一點,安瀾的心更多了一份堅決,給他時間,好吧,顧烶燁曾經那麽縱容了她一次又一次,保護了一次又一次,那麽她也可以為他做這樣的事,做所有的事!


    “別客氣,照顧好自己,隻要你活的好,我想他會開心的!”


    安瀾突然間覺得這一刻最了解顧烶燁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恰是這個隻見了幾麵的司徒含笑。


    “我讀過心理學!”


    司徒含笑淡淡的拋來了這一句,安瀾卻是看著她,沒有多說,毅然比來的時候清醒冷靜了許多。


    4


    就在安瀾走出了顧烶燁s市住處的時候,顧烶燁正在市郊一處高檔的公寓內,準備起身迴去的他,被姨媽叫住。


    “小琴,把我衣帽間的那個紫色的袋子拿過來!”


    姨媽的臉上微微有些哀傷,顧烶燁似乎料到什麽,唇角微微一動,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而家政小琴,很快的從樓上提起來一個巨大的袋子來,紫色的袋子,一看就知道是特別找人訂做的成衣店的專用袋子。


    顧烶燁挑眉,卻是看著姨媽從袋子裏掏出來的衣服,英俊的臉上不覺間變化了許多。


    “你媽媽這個人,做事要強,更是疼你和邵璿,別看她表麵上威風八麵的,隻要對你們好的事情,她總是會第一時間想做好,這是那次安瀾給她送了榴蓮後,讓我特地去找‘流雲紫光’的設計師做的,是母子裝,還有這個是給你的,都是王師傅的精心之作!”


    姨媽說這話時,臉上微微的露出來遺憾,眼底裏有些濕潤,畢竟姐妹情深,而顧烶燁卻是看著那個袋子,臉上變得凝重。


    “這個現在用不到了!”


    顧烶燁的聲音裏,略微凝聚了沉痛,若不是他表情過於嚴肅,或許分辨不出來他是不是因為痛苦而僵硬了麵部。


    “這是你媽媽的心意,安瀾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你自己心理有數,但是你媽媽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再怎麽說,她是生你養你的母親,在某些時候或許自私,或許愚蠢,可是,她一直都愛你,這麽多年,她也做了不少的好事,並不是一無是處,不是嗎?”


    顧烶燁筆直的身形站在了那裏,姨媽沒有強求,卻是把袋子交給了站在一邊的路飛手上。


    路飛看了顧烶燁一眼,還是提著袋子了。


    顧烶燁與路飛走出了公寓之後,前者的臉上一直冷凝著,任由車窗外的景物飛轉流逝,那一夜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


    告訴公路上,他的信任,遭遇著母親的質疑。


    “安瀾不是那樣的女人!”


    顧烶燁自然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口吻,帶著篤定和信任,那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再次讓母親忍不住反駁:


    “不是那樣的女人?那是怎麽樣的女人,她為什麽會和你認識,為什麽偏偏就嫁給你?你有沒有想過?”


    而他的答案是:


    “因為我愛她!”


    因為愛,所以才為安瀾做了那麽多,因為愛,所以才理所當然的認為,安瀾嫁給他,不是安瀾的錯,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當聽到了自己天晟第一次的輝煌成就來自母親瞞天過海後的注資時,那番震驚難以言喻。


    車子雖然沒有撞到防護欄,可是他的胸口卻是緊緊的抵在了方向盤上,以至於久久的難以唿吸一樣,那一刻,幾日沒有休息的顧烶燁,眼底裏有著多年不見的,如同困獸的痛楚,任憑他練就了一身的沉穩,依舊有些支撐不住。


    “烶燁,烶燁,你怎麽了?”


    顧夫人緊張的抓到了顧烶燁的衣袖,沒有了平日的威儀,更沒有剛才的堅持和怒氣,隻擔心兒子是不是哪裏受傷。


    黑暗中,母子連心的那一刻,任憑再堅強的心髒,又如何大義滅親,任憑顧烶燁一向冷靜理智,也在轉臉看到了顧夫人那關心緊張的臉時,終究動搖。


    “我送你迴去!”


    低低吐出的字,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顧夫人臉上帶著愧疚和心疼,卻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如果是安瀾親手將我送到了法庭,你會怎麽做?”


    那樣的認知,似乎成了顧夫人慣性的思維模式,顧烶燁看著母親,卻是淡淡道:


    “如果真的是她送你到了法庭,她也沒有錯!”


    顧夫人的臉刹那間蒼白,眼底裏都是難以言喻的受傷,還有著說不出來的委屈,看著顧烶燁隻是吐出來了一個字:


    “你——”


    好久才接上:“真是我的好兒子!”


    說完,顧夫人扭頭,眼淚已經潸然而下,直到顧烶燁又吐出來一句話。


    “如果真的那樣,我會和她離婚,從此——相逢不相識!”


    那樣的話,說出來有些沉重,或者有些賭氣的成份,自負的成份,信任的成份,太多太多感情凝聚其中!


    “總裁,要不要和任冰清喝喝茶——”


    路飛看著失神的顧烶燁,開口提醒了一下,車子已經到了任冰清下榻的酒店不遠處。


    思緒被抽迴,英俊的臉上有些凝重,卻是沒有多餘的遲疑,淡淡的道:


    “不必!”


    路飛聽了倒不以為意,似乎料到了顧烶燁的抉擇一般,驅車繼續前行。


    “總裁,其實,安小姐也不容易!”


    雖然不知道顧烶燁具體想的什麽,但是路飛知道,總裁想的事情,應該是和安瀾有關係的。


    “我知道!”


    顧烶燁的答案,簡潔有力,他知道,什麽都知道,正因為知道,才會如此的清醒,又如此的沉重,他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完美無缺的人,他也有弱點,他也有情感的軟肋和底限。


    這不是母親和妻子落水救誰的問題,這是一個殘忍的現實。


    “那——”


    路飛還想說,但是顧烶燁卻淡淡的道:


    “她沒有錯!”


    可是他們現在不適合在一起,或許無法原諒,或許早已原諒,但是並不是原諒了,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而坦然麵對的地步。


    想到了安瀾或許還在自己住的地方,殷切的等待著自己,或許正麵對著犀利而洞察一切的女強人司徒含笑,顧烶燁的臉上不覺多了一抹凝重。


    路飛也不多說,車子開的更快了,但是他們不知道,安瀾這個時候已經走了。


    5


    安瀾走出了顧烶燁的住處時,卻是心頭有些輕鬆了起來,而這種輕鬆,並不是愉悅的輕鬆,隻是一種心理上的略微緩和的舒服,或許是她從司徒含笑的言語中得到的啟發,看到了希望。


    她會給顧烶燁一些時間,但並不意味著就一定是等待。


    安瀾這麽想著,心頭也多了幾份從容的感覺來,養好自己和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在某個時刻,再次麵對顧烶燁,或許更好一些吧。


    時間是上午十一半點,施氏公司的同事們正準備吃午飯了,安瀾到了公司的時候,基本沒有什麽人。


    手機響起來時,安瀾還以為是顧烶燁,心頭還是莫名的一顫,可是陌生的號碼讓安瀾有些遲疑,但還是很快的接聽了。


    “喂,安小姐嗎?”


    任冰清的聲音裏帶著一抹友好的笑意,安瀾聽著卻是渾身一緊,多少有些嚴陣以待,對於任冰清,安瀾自然沒有好印象。


    “任女士有何指教?”


    安瀾語氣平淡,想著顧烶燁現在事業上的低穀,以及任冰清數億富婆的名頭,不覺間還是有些小心的,任冰清找她,目的為何,似乎已經可以料想得到。


    “嗬嗬,沒有什麽啦,隻是想和安小姐做個朋友,我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挺寂寞的!”


    安瀾聽了不覺間冷笑,這樣虛偽的話,不知道任冰清後麵想做什麽。


    “我好像和任女士也不是很熟!”


    任冰清聽了略微一頓,卻是笑了笑道:


    “嗬嗬,不熟可以變成熟嗎?其實,我是覺得安小姐很有魅力,想請教一二!”


    安瀾聽了並不接下話,這樣的魅力並不是什麽值得讓人驕傲的,而她也不認為自己和顧烶燁以及施楠珄有交情就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想任女士可能找錯人了——”


    安瀾準備掛斷電話,但是任冰清卻是笑道:


    “如果安小姐來喝杯茶,我可以考慮把這筆資金投給施楠珄一些!”


    安瀾聽了自然拒絕的更果斷起來:


    “任女士愛投資給誰就投資給誰,這些不是我能夠左右的,抱歉,我要開始工作了,再見!”


    安瀾果斷的掛上了電話,心底裏卻是想著任冰清這麽打電話給自己是什麽意思,以她對任冰清的認知,以及顧烶燁的了解,顧烶燁應該不會接受任冰清的投資吧,除非任冰清一廂情願。


    掛斷了任冰清的電話,安瀾則用心工作起來,或許是心底裏茅塞頓開了許多,安瀾的心情比之於原來更好了許多。


    下班後,安瀾去了有名的私房菜館,準備帶點兒營養粥迴去做宵夜。


    “安小姐,好巧!”


    安瀾提著營養粥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衣裝鮮靚的任冰清,多少有些驚訝怎麽會這麽巧遇到她。


    “任女士!”


    安瀾也沒有過份的冷麵,但還是打了招唿。


    “嗬,是啊,要迴去嗎,我送安小姐一程吧!”


    安瀾看著任冰清後麵的車子,有些摸不清任冰清這麽做的理由所在,倒是謹慎了幾份。


    “是這樣子的,我想和施總認識認識,想請安小姐中間作個勾通!”


    任冰清過來挽住了安瀾,安瀾想要抽開,卻沒有料到任冰清會扣的這麽緊,而她這樣的討好,讓安瀾覺得惡心。


    “任女士想和施楠珄認識,不必經過我!”


    安瀾如此說著,正準備掙脫任冰清而離開,但是任冰清卻是堅持的扣著她道:


    “這樣吧,麻煩你陪我去一下鴻藝會所,作個引薦,剩下的事情,與安小姐無關!”


    安瀾蹙眉,但是看著任冰清這架勢,倒是想把任冰清丟給施楠珄處理也好。


    但是安瀾並不知道任冰清在她上車之後,那明媚的眼眸裏,劃出的一絲陰冷,意味著什麽。


    隻是安瀾在意識到了任冰清的車子雖然朝著鴻藝會所分公司的方向駛去,可是在經過鴻藝會所依舊沒有停下來時,不由懷疑的看著任冰清,而後者的臉上帶著一抹漠然,卻是看向了安瀾道:


    “真抱歉,我隻是想借用安小姐做個不錯的交易罷了!”


    說完,安瀾在看到了任冰清的手裏突然間多了一個手電筒似的東西時,還沒有來得及躲閃,已經被戳到了胸口,安瀾一緊,趕緊抱住了腹部,另外一隻手就準備推開任冰清,但怎奈電擊的速度之快,前麵坐著的司機,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應一樣,安瀾隻看著原本漂亮的麵孔越來越模糊,任冰清那優雅大方的表情,變得猙獰了起來。


    安瀾是被煙熏的味道嗆醒的,任冰清那塗抹的姹紫嫣紅的指甲,近在咫尺,煙灰低落在安瀾麵前,安瀾不由起身,整個人蘇醒起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被手腳綁在了柔軟的沙發上,還好中間的繩子,沒有困到腹部,安瀾卻是緊張而害怕,唯恐傷到了孩子,但是臉上卻力圖平靜著。


    “你想幹什麽?”


    安瀾萬萬沒有料到這個明明弱質女流的女人,會突然間來這麽一著,隻聽得任冰清對著她吐了個煙圈,咯咯的笑道:


    “不想幹什麽,據我所知,你雖然對顧烶燁狼心狗肺,他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呢,現在顧大總裁,都不給我這個麵子,人不肯見我,我想試一試,如果我告訴他,你在我手裏,他會是什麽反應!”


    任冰清的變態讓安瀾驚訝,但是那紅唇,那妖豔,貂皮的披肩半裸著肩頭的風流,讓安瀾有些難以置信任冰清的大膽。


    “我想我來打這個電話,比你打的效果會更好!”


    安瀾沒有時間詛咒任冰清的變態,可是已經快速的做出來大膽的決定,任冰清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繼續撥打了起來,看得安瀾極為著急。


    6


    慶幸的是,任冰清在連續撥打了兩次電話仍舊沒有任何結果之後,不由轉過臉來看了安瀾一眼。


    “顧烶燁有一個號碼,是隻有我才知道的!”


    安瀾看著任冰清,表情間露出來一抹得意的神色來,任冰清見狀,那眼底裏透出來淡淡的鄙夷來,但見安瀾似乎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不由蹙眉。


    “電話我來打!”


    安瀾開口,果決而堅持,眼眸裏多了一抹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狠勁來。


    任冰清見狀,倒是沒有再作遲疑,淡淡的問道:


    “號碼!”


    安瀾沉默不語,不準備多說一個字,任冰清見狀,臉上多了一份狠色,卻是走過來,彎下身,在安瀾身邊的沙發上,使勁兒的扯著繩子,然後給安瀾的一隻手自由,卻是順手一拉,繩子繃緊,安瀾心頭一緊,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唯恐碰到了孩子。


    “撥!”


    任冰清監督著安瀾,冷冷的吐出來了這樣一個字,安瀾麻木的手漸漸的有了感覺,還沒有拿到手機,隻見任冰清卻是把手機揚了起來,安瀾夠不到,隻得疑惑的看著任冰清。


    “不得耍花樣,想要報警什麽的,別怪我沒有說難聽的,我可不是善男信女!”


    任冰清唇角的那麽冷豔,讓人看到了一種狠戾,安瀾隱隱感覺到不對來,與傳聞中的相比,任冰清似乎更不僅僅是喜好男色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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