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時,司徒含笑的目光似乎不經意的瞥向了安瀾時,周律師早已提供了相關的證據,那份協議的複印件,還要安瀾與其他幾位總裁交易的合同在內,一並呈現了上來,但是司徒含笑道:


    “事實上,安雪蓉掌控這塊地幾年,而這塊土地本來的主人並沒有實際上擁有它,後來安雪蓉將這塊地無償轉讓給了被告人,對不對?”


    安瀾一怔,顧烶燁的律師卻是看向了安瀾道:


    “這個要問我們的當事人,安瀾小姐了!下麵有請安瀾小姐來作證!”


    安瀾站了起來,沒有理會顧烶燁的目光是否看向自己,而是慶幸當初路飛征求她來作證,不然當日顧烶燁為她所做的一切,現在便成了一種犯罪行為了。


    司徒含笑顯然挖掘的很是清楚,稍不留神就會被看穿,她必須抗得住司徒含笑的目光和審問。


    “安瀾小姐應該明白?作為顧烶燁的妻子,你的任何證詞,在我們麵前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果然司徒含笑直接的丟下來這句話,有種不屑於安瀾的證詞的味道,安瀾卻是平靜的迴答道: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與被告人已經不存在厲害關係!”


    “事實上那塊土地,是我委托了被告人幫助我從安雪蓉手中以合法的手段獲得的,這是證明那塊土地屬於我本人的協議!”


    安瀾順手拿出來了的協議,讓司徒含笑眼底裏微微的一凜,順手接過了安瀾的協議,認真的掀開,看到了上麵苑小嬋的印章,沉默了片刻,卻是看向了安瀾道:


    “單憑這份協議,我會相信這塊地是苑女士留給你的,但是卻不能說明,這不是被告人對於你的感情行賄,我可以問一個個人問題嗎?”


    司徒含笑看著安瀾,目光如冰,安瀾直直的與她迎上,卻是感覺這個女人的身上渾身都充滿著一種讓人無法撒謊的威懾來。


    “可以!”


    司徒含笑頓了頓,禮貌的笑道:


    “安瀾小姐,愛被告人的吧?”


    這個問題來的似乎突然,卻是又理所當然,司徒含笑問完後,並沒有再看安瀾,而是麵帶威嚴的看向了顧烶燁,顧烶燁的目光落在了安瀾的臉上,原本冷靜的表情,越發顯得嚴肅,安瀾感受到顧烶燁的目光,卻是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中的木架,迴答的直接而冷靜:


    “不,我隻是利用他,談不上愛!”


    安瀾這話說出來時,似乎並沒有那麽難,心也沒有那麽痛,而是說的誠懇無比,甚至目光直接迎上了顧烶燁,哪怕他英俊的臉不自覺的泄露了情緒,安瀾依舊揚起下巴,帶著一種誠懇的讓人無法質疑的坦然,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無堅不摧。


    “是嗎?你來說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為什麽會為一個被自己利用的人作證?”


    司徒含笑淡淡平靜的語氣,看向安瀾的目光卻多了更嚴肅的質疑。


    “因為他是無辜的,根據我和被告人生活了這麽久的經曆,實事求是而已!”


    安瀾看著司徒含笑,說話的語氣沒有個人情緒,司徒含笑點頭道:


    “據我所知,安瀾小姐懷了被告人的孩子,一個女人會為一個男人懷上孩子,是因為愛他!”


    司徒含笑這句話說完,那邊的周律師已經站了起來道:


    “我反對,公訴人這樣的揣測沒有合理的依據,這是證人的私人問題——”


    安瀾沒有聽清楚周律師如何和司徒含笑唇槍舌劍起來,隻知道顧烶燁的目光淡淡的看向了自己時,有種要將她刺穿的感覺,那種視線似乎平靜的找不到任何情緒,但安瀾卻感覺得到,顧烶燁隱忍著情緒。


    “安瀾小姐,請誠實迴答問題,你對於被告人產生了感情,所以才出庭維護的,對嗎?”


    “不是,我並不是因為感情才維護被告人,事實上被告人已經和我離婚,並且被告知打掉孩子,兩天前,我去醫院做過人流手術,確切的說我和被告人,已經感情破裂!”


    安瀾沒有看顧烶燁什麽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而是坦然的看向了司徒含笑,那邊的周律師臉上也微微動容,路飛眼底裏充滿了震撼,王小樂險些站了起來。


    司徒含笑看著安瀾,判斷她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有證據嗎?”


    司徒含笑淡淡的問著。


    “有!”


    安瀾說著,果然掏出來了一張流產手術的單子來!


    4


    這一切多虧了路飛的提醒,以及施楠珄的幫助,安瀾拿著那張紙時,盡管準備了足夠的勇氣,仍舊是感覺到了顧烶燁的目光,似乎從剛才到現在他都在看著她,那樣冷徹入骨般的寒冷視線,要將她籠罩其中,凍結成冰人。


    “事實上,安瀾小姐為了父母之仇,完全不計自己的幸福?”


    司徒含笑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安瀾感覺到被逼入到死角,想要為顧烶燁澄清,就必須表現更多的大義凜然。


    “是!”


    安瀾迴答的幹脆直接,司徒含笑卻是沉默了一下,看著主審的三位大法官道:


    “我的問題問完了!”


    司徒含笑如此說完之後,顧烶燁的律師鬆了口氣,路飛也甚為欣慰,本來似乎事不關己的韓小歐,臉色也漸漸的嚴肅起來。


    安瀾更是抿緊了唇,心底裏慶幸著自己能為顧烶燁出庭作證,不然她虧欠於他的更多。


    緩緩的從證人席上走下來時,安瀾被王小樂扶住,後者雖然萬分驚訝,卻是這個時候識趣的忍住了自己的好奇,短短的幾分鍾似乎千年萬年,安瀾沒有看向被告席,隻是聽著法官的宣判,心底裏鬆了口氣。


    “本廳宣布,被告人顧烶燁利用母親屠英蘭的職權,與屠英蘭一起私自挪用資金罪名不成立,但被告人,必須對於自己當年獲取的巨額資金作出補償——”


    安瀾沒有多看一眼站在被告席上一直沒有動的顧烶燁,而是和王小樂一起快速的離開了法庭。


    “安瀾,你真的懷了顧烶燁的孩子嗎?”


    一走出法庭,王小樂終於忍不住的追問起來,顯然對於安瀾隱瞞的信息充滿了驚訝。


    但更驚訝的是,安瀾剛剛居然說孩子被打掉了,安瀾或許沒有注意,但是王小樂絕對注意到了。


    “我剛才看到顧總的臉色非常難看,你知道嗎,他就那麽一直的盯著你,看起來很嚇人,安瀾,你真的把孩子給打掉了嗎?”


    王小樂如此追問著時,已經看到了法庭門口緩緩的落下車窗的車子,施楠珄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露了出來時,王小樂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安瀾。


    如果說剛才安瀾的話還不足以證明她與顧烶燁的感情已經破裂的話,那麽現在施楠珄的出現,無疑讓人更加相信,安瀾早已另結新歡了吧。


    “怎麽樣?勝訴了嗎?”


    施楠珄唇角勾起,微笑俯首的態度,那雙一向犀利的眼眸,看向安瀾時,多少有些心疼,似乎還有一些苦澀。


    “謝謝!”


    安瀾沒有多說,說出來的話還是謝字,但見施楠珄順手就搭在了她的肩頭,猶如嗬護著情侶似的口吻道:


    “你我之間謝什麽?”


    施楠珄略微蹙眉,這種輕輕叱責的聲音,乍一聽,真的像是顧烶燁就在自己身邊一樣,一時間沉默,而是任由施楠珄帶著她上了車子,一邊王小樂看著安瀾和施楠珄,忍不住叫了一聲:


    “安瀾——”


    王小樂說著的時候,還用眼色給安瀾示意,後麵顧烶燁已經跟著走了出來,安瀾沒有迴頭,而是看了王小樂一眼道:


    “我和施總先去一趟別的地方,你先迴去!”


    王小樂見安瀾根本沒有理會顧烶燁什麽態度的樣子,更是有些著急,而是聽著安瀾的話後,點了點頭,朝著自己開的車子走了過去時,卻在車門口頓住。


    顧烶燁一臉嚴肅的走出來時,整個人似乎都沉浸濃鬱的肅殺中,一邊路飛低頭不語,緊緊的跟著,旁邊的周律師忍不住的勸說道:


    “顧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沒有安小姐的幫忙,‘三江匯海’不僅受到了影響,對於顧省長的影響也更大,而且,那筆巨額的賠償,將會讓‘三江匯海’直接麵臨停工的可能!”


    顧烶燁依舊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施楠珄的長臂攬著,坐進了轎車內的安瀾,那忍不住加速過去的步伐,卻因為路飛的提醒而頓住:


    “顧總,有記者也在!”


    是的,旁聽席上還有記者,現在也跟著走了出來,正在對司徒含笑采訪著。


    司徒含笑一臉冷淡,似乎對於自己的敗訴有些不高興似的,那記者問了幾個敏感的問題後,得到了司徒的犀利的迴駁:


    “我不會因為顧烶燁有著不可一世的身價而姑息半分,這樣的敗訴,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顧烶燁是清白的!”


    如此的話何其權威,旁邊的韓小歐一臉嚴肅,卻是多了一分滿意來,等到記者走後對著司徒含笑道:


    “這一次多虧了含笑美女!”


    司徒含笑則是轉臉,淡淡的瞥了韓小歐一眼道:


    “謝我不如謝安瀾!”


    韓小歐聽了,臉上略微一黯,卻是沒有多說。


    王小樂本來是準備等待著顧烶燁走過來時為安瀾說些什麽的,但是當她看到了顧烶燁身邊不僅有律師和助理,然後還有跟隨而來的記者,以及後麵跟上的司徒含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決定。


    安瀾坐在了施楠珄的車子上,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與疲憊。


    她很累,累的閉上眼睛似乎就可以睡著。


    但是又很輕鬆,輕鬆到似乎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值得牽掛,隻是伸手撫在了腹部時,心頭隱隱的有些疼。


    顧烶燁會相信她流掉了孩子嗎?


    顧烶燁會在乎她流掉了孩子嗎?


    想著想著心頭有些空落落的,安瀾連忙收斂了這份失落,而是轉眸看向了窗外時,才發現後視鏡內施楠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


    安瀾迅速的收斂了疲憊,變得平靜而淡然起來,施楠珄見狀開口道:


    “安瀾,我在你的心目中,就這麽的不值得信任?”


    安瀾轉臉看向了施楠珄,搖頭道:


    “不,施總幫了我很大的忙,這一次更是!”


    這是實話,她與顧烶燁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施楠珄還能夠這樣幫助自己,真的很難得了,若說施楠珄無情冷血,這一次似乎並非如此。


    施楠珄看了看安瀾,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輕鬆的語氣問道:


    “既然如此,陪我吃一頓飯不算難事吧?”


    安瀾欣然點頭,這個時候,她對於施楠珄倒是真的有幾分感激與好感,或者說從他的身上還可以找到一點點顧烶燁的影子,看著他,多少有些脆弱和乖巧起來。


    “我想吃點兒開胃的,最好是辣的!”


    施楠珄本來正認真開車的模樣,卻是因為安瀾的口吻略微的一怔,待看到了安瀾脆弱而疲憊的臉,淡淡欣然,似乎帶著愉悅的答應了一聲:


    “好!”


    施楠珄挑選的飯店不僅環境好,而且價格也很可觀,不過這不是安瀾所擔心的問題,吃一頓飯而已,她還吃得起。


    “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麽?”


    施楠珄吃飯的姿勢優雅,如此詢問的口吻,讓安瀾覺得很是隨和。


    “不知道,還沒有想過!”


    關於未來,安瀾沒有想過,至少目前她沒有心情想,但是這樣的生活不能一直如此繼續下去,她也不允許自己如此頹廢下去。


    “有沒有想過自己做老板,和鴻藝會所合作?”


    施楠珄拋出來的橄欖枝,讓安瀾略微一怔,如此的宏圖大誌,她倒是不曾想過,和做老板相比,她更鍾情於做設計,但是現在她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設計師。


    “這個我沒有想過!”


    安瀾如此迴答,看了施楠珄一眼,卻是多少有些迴避的味道,施楠珄這一次從國外歸來,似乎對於她更多了一份真心,收斂了往日的那份風流倜儻,但是安瀾也深刻的明白,她和施楠珄,最多隻能走到曖昧。


    而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和男人曖昧的女人。


    這一點,似乎她和顧烶燁都很相似,所以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會愛上彼此嗎?


    但凡一想到了顧烶燁,卻是既欣慰又心酸的感覺。


    “先生這邊請!”


    安瀾與施楠珄坐在了花藤架下的一個座位上,很有情調的位置,而走在了走道裏的顧烶燁的身形,在隱約間,卻讓安瀾一眼的察覺,頓時剛剛還放鬆的心情,不由繃緊了起來。


    安瀾沒有料到這麽快會與顧烶燁重逢。


    5


    這處飯店並不是特別好找的位置,更非是什麽檔次非凡的地方,顧烶燁會來這裏,說明了什麽呢?


    安瀾的視線並沒有追隨著顧烶燁,甚至動作都沒有多少變化,吃飯的姿態還是那麽優雅,哪怕對麵投來施楠珄的視線,安瀾的表情都沒有多少變化。


    隻是,隨著顧烶燁的身形,繞過了走道,似乎就要轉過來時,安瀾低頭吃飯,認真而專注,仿佛從來沒有看到顧烶燁的樣子,手指卻是捏緊了筷子,口中的食物頓然無味。


    直到眼角處,那道身形,如同是一道停駐在胸口的山峰,無法忽視,安瀾以為顧烶燁就伸出來了大手敲打在了桌麵上時,顧烶燁從自己的桌邊走了過去。


    安瀾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是因為過於匆忙,而嗆到了自己。


    “咳咳——”


    咳嗽到了臉紅,安瀾連忙就要去端著一邊的水杯喝水,隻見得施楠珄的目光落在了她拿著的水杯時,安瀾才意識到了自己拿錯了施楠珄的杯子。


    尷尬與忙亂,讓安瀾覺得自己這一刻像個笨蛋,所有準備好的鎮定,讓她像是一個失措的小女孩。


    “別著急,慢慢吃!”


    施楠珄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沙啞,那桀驁的臉,早已變得柔和而專注,順手遞過來的餐巾,擦在了安瀾的唇角。


    “我自己來!”


    慌忙之中甚至抓住了施楠珄的手指,安瀾連忙放開,再度迴複鎮定的時候,安瀾深深的唿吸,這種減壓的方式,是她以往常作的,此刻深唿吸一口氣之後,看到了施楠珄還在看著自己,連忙做出來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道:


    “吃飽了,我們就走吧!”


    有顧烶燁的地方,讓她覺得一種無形的壓抑,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麵對。


    施楠珄點了點頭,紳士的他站起來幫助安瀾扯開了椅子。


    但是安瀾起身時,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匆忙,還是純粹運氣不好,手袋打到了桌子上的水杯,即便施楠珄眼疾手快,還是有一些水漬打濕了安瀾的衣服和手臂。


    “去洗洗,我在外麵等你!”


    施楠珄順手就接過了安瀾的手袋,然後紳士照顧的態度讓安瀾無話可說。


    即便轉眼處沒有看到顧烶燁,安瀾依舊和施楠珄保持著友好親和的態度,猶如披上了盔甲的戰士一樣,安瀾告訴自己,必須鎮定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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