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千還是覺得很難過,繼而才是有些絕望和恐懼。她現在猶如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簡直寸步難行。她想起那些jessica粉絲製作的討伐自己的視頻裏,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張猙獰的臉,是兇惡的表情。


    臨近黃昏的時候,夏千一個人默默地哭了,她不知道怎麽辦,她不知道可以找誰幫忙。她曾經打過溫言的電話,但是並沒有人接,而是自動轉接語音信箱了,而直到現在,溫言也並沒有給自己迴電話。這一刻夏千才覺得有些可悲,她總是期待溫言能夠像救世主一樣每一次都為自己阻擋風雨,然而她也知曉,溫言不喜歡自己,除了那些舉手之勞的幫忙外,溫言並非慈善家,而這一次的事件,也遠遠超過順手人情了,溫言並沒有義務在犧牲smt的前提下無私地幫助自己。然而這一認知卻讓夏千更加痛苦和恐懼不安了。她不知道輿論將會給她何種自以為是的審判。


    夏千不斷地刷新著郵箱,妄圖看到smt發給她的新的通知,然而並沒有。夏千在不安的等待中,打開發件箱,又給x寫起了郵件,如今的她不知道能和誰傾訴。她在信中寫下她此刻的四麵楚歌和孤立無援,寫下自己的不安和恐懼,她以為未來剛剛在她麵前展開,然而如今卻似乎就要戛然而止無疾而終。每一分每一秒如今對於夏千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她知道如今自己所在的這棟酒店樓下也已經堵滿了狗仔和jessica的粉絲,而網絡上不斷有人辱罵夏千,要求夏千償命。


    “在紐約時,在我最絕望的時光裏,我想過自殺。那時候我辛苦打黑工掙的學費和生活費被我自認為是好朋友的人全部偷走了,我不得不從音樂學院退學,而因此我在美國的簽證也馬上就過期了,那時候我沒有錢,沒有文憑,沒有未來,我以為那會是我人生裏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刻了。然而現在想來,那時候真是沒吃過苦,那時候熬過來就是柳暗花明,而現在才是真正的絕望,因為現在我所麵對的困境並不是靠著自己就能解決的。我感覺到壓力巨大,我覺得頭疼,甚至精神恍惚。或許聽起來很神奇,但不論是我在紐約那個時刻,還是之後,所有艱難的時刻,總是有同一個人出現,有時候他給我力量,有時候他直接幫助我走出困境。可以說因為他,我放棄了自殺。然而現在的情況下,他應該也幫不了我了。如今網絡上叫囂著罵我,你或許都沒法想象那些罵聲有多麽侮辱人、多麽難聽,jessica事件一出,我的名聲也就此壞掉了,我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洗刷幹淨。昨天當我站到陽台上,望著樓下,竟然有點恍惚,甚至有一種就此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想法,我想我可能最近太抑鬱了。但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我也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x,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會像你書裏寫的那樣,永遠不放棄嗎?或許你也會放棄會逃避,就像你最後封筆一樣。同樣是因為什麽挫折嗎?可是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能封筆就一了百了,夏千並不像x一樣,隻是個代號。”


    夏千幾乎是一氣嗬成地寫完了這封冗長的信件,她並未期待x會迴複她。


    一如她所料,她並沒有收到x的迴複,然而她卻意外地接到了溫言的電話。


    夏千盯著來電顯示,有些遲疑,她幾乎是愣了很長的時間,才在鈴聲都快停下之前接起了電話。


    “喂?”


    “我在你酒店的樓下,我馬上上來,你開一下門。”溫言的聲音難得並不像以往那般波瀾不驚,反而顯得有些氣喘籲籲。


    而不久後,溫言確實出現在了夏千的門口。夏千為他開了門,把他迎進了屋內。


    溫言拎著一些水果和日用品,“路上路過超市買的。酒店樓下還圍著記者,估計你這幾天也沒法出門。”


    夏千謝過他,朝著他勉強笑了笑,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臉色多麽憔悴,眼睛也是腫的,還帶了眼淚的痕跡,她還是逞強地偽裝著堅強。她並沒有向溫言訴苦,甚至沒有提起jessica事件。她隻是渾渾噩噩的,表情麻木又絕望,完全失去了生氣一般。溫言試圖與她談話,然而夏千卻隻是精神恍惚,她甚至對外界沒有什麽反應。


    這一切突然令溫言有些怒其不爭的憤怒。


    “夏千,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任何要求嗎?難道你覺得媒體這樣對待你就是公正的了?你沒有想過之後的發展嗎?就這麽渾渾噩噩過日子?可能外界都不知道,但你我都很清楚jessica事件中,你真的是無辜而受牽連的。對這些你就真的滿意了?滿意現在整個網上都在討伐你?就這麽躲在酒店裏?”溫言盯著夏千的眼睛,“你現在這樣消沉,這根本不是平時的你,所以你現在是準備隨時放棄嗎?甚至準備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死了之,因此也不再爭取任何東西?”


    溫言的一番話非常直白而不留情麵,夏千聽著他講話,她被溫言無情地拉迴了現實世界,情緒終於再也掩蓋不住,她哭了起來,她內心的委屈、害怕和恐懼,在這一刻徹底決堤。溫言戳中了她內心最隱秘的東西,然而她也因此覺得卑微和痛苦。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你說我該怎麽辦呢?”夏千哭著說,“我喜歡唱歌,我想唱下去,這是唯一一樣我永遠不想放棄的東西,可現在,我真的還能重新上台唱歌嗎?在所有人都謾罵我的如今,這一切還可能嗎?是的,我是想到了死,我沒法繼續唱歌,甚至可能永遠承擔罵名,我沒有那種勇氣,我覺得失去夢想和自尊地活著並沒有意義!”


    “那就繼續唱。”


    溫言拉住了夏千的手,他把夏千往酒店樓下拉,那力道裏是不容分說的堅決。


    夏千相當慌亂,“你要帶我去樓下?不行,我不能這樣出去,樓下那些記者會堵住我狂拍的,他們不會放過我的!第二天又會全是關於我的變本加厲的謠言!”


    可溫言卻不為所動,他隻是堅定地拉著夏千的手。夏千感覺自己一路被帶著前行,她被溫言帶著走出電梯,走出酒店大廳,久違的陽光之後,便果然是那些可怕的相機快門聲。


    “夏千出來了!夏千出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喧囂和嘈雜便仿佛占領了所有時空,像宇宙中那些可以引起一次毀滅性撞擊的隕石一般朝著夏千鋪天蓋地而來。


    夏千害怕極了,她不知道溫言是什麽意思,她也無暇去想,她隻是下意識地把頭低下,恨不得像一隻鴕鳥一般把腦袋藏進沙子裏,恨不得能自己抓著自己的頭發飛離地球,她拚命用頭發擋住自己的臉。


    然而溫言卻不容許她這樣做,他扶著她的肩膀,強迫她挺直背脊,然後他用雙手撥開她刻意擋住臉蛋的頭發,強迫擺正她的臉,使得她不得不直麵那些不斷閃光的鏡頭。


    “夏千,微笑,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微笑,挺直你的脊梁,才能唱你愛的歌。”


    照相機對著兩人狂拍,然而溫言卻毫不在意,他在夏千耳邊告訴她保持微笑,然後用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淚痕。


    “不要哭了夏千。”溫言幾乎是非常溫柔地說出了這些話,夏千盯著他的嘴唇、他的眼睛,溫言的一切仿佛都能給她鎮定人心的安慰,仿佛周遭那些刺耳的聲音和人群都不存在。


    “哎!那不是溫言嗎?”


    “是啊,smt的溫言怎麽會和夏千一起出現,是smt要就jessica的事和夏千談判了嗎?”


    “溫先生,能談一談你對這件事怎麽看嗎?jessica是smt的簽約藝人,而夏千是潛在簽約藝人,您怎麽看?”


    溫言終於轉身,“jessica發生這樣的事非常令人遺憾,關於這件事的態度,smt也發布過官方公告,我此刻在這裏,也僅僅想代表我個人發表一些聲明。”


    “是的,我此刻不代表smt,而僅僅代表溫言,以一個男人的立場,我想說明一點,夏千與jessica自殺並沒有關係,她並不喜歡徐路堯,徐路堯也不喜歡她,她從未參與jessica的戀情,海島的照片是因為我們在進行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徐路堯輪到大冒險。甚至jessica具體是否因為戀情不順而自殺目前仍然在調查。我希望所有媒體停止對夏千的肆意傷害和消費,否則我們會采取法律手段。”


    伴隨著溫言的聲音的是各色相機的快門聲和閃光。而夏千對這一切的發展甚至是微微茫然的,她沒想過溫言會用這種方式,以溫言本人的名義在所有人麵前做出保護者的姿勢,她抬頭看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她看到的是溫言堅毅的側臉線條。


    “溫先生,那請問您怎麽如此確信夏千確實沒有插手jessica的戀情呢?您為什麽這麽肯定?既然您要求媒體對報道負責,那您也肯定會對您自己當前的言論負責,溫先生憑什麽這麽相信夏千?”


    溫言笑笑,拉過站在自己身側的夏千,把自己與她握住的手舉高至頭頂,“憑這個。”


    相比於夏千的震驚,溫言顯得相當冷靜,他大方地接受了記者們一致的驚唿和不斷的拍照。


    “因為和夏千在一起的,是我。我們並沒有公開,但也正因為如此,夏千受了很多不必要的委屈,甚至是很多平常男人都沒法忍受的壓力和痛苦。我希望所有媒體能真實報道,而非為了博眼球去引導不良輿論。對於之後繼續這樣一意孤行的媒體,我會交給我的律師處理。”


    而在夏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溫言當著所有記者的麵,捧起她的臉,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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