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道:“能否讓在下看看小姐的病情?”

    春桃挑起了簾子,佟曉冬難受得幾乎要哭出來。安若素在她臉上端詳了半晌,道:“原來如此。姑娘這是有些水土不服,不要緊。這裏雖然沒有大夫,但是在下身上經常帶著藥粉,正好對姑娘的病有效。姑娘可願意一試?”

    這個時候就是要佟曉冬上刀山下油鍋她也願意。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芳香,佟曉冬的臉在水汽氤氳之中若隱若現。“春桃,還沒到時間麽?”佟曉冬苦惱地問道。

    一旁服侍的春桃微笑道:“小姐,你就安心地待著吧。安公子說了,時間到了他會來提醒的。”

    佟曉冬扭動了一下身體,道:“幹脆起來算了,反正身上也不癢了。”說來也怪,那個安若素的藥粉還真是靈驗。就那麽一包暗紅色的粉末化在水裏,不過眨眼工夫,她的癢就止住了。

    “不行不行。小姐,萬一待會兒又發作怎麽辦?”

    “到時候再說吧。”佟曉冬忘記了先前的痛苦,此刻就覺得泡在水裏更痛苦。她不顧春桃的反對,徑自擦幹了身體,穿好衣裳。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安若素的聲音。“佟姑娘,可以起來了。”

    房間裏收拾完畢,安若素慢慢走進來,又看了看佟曉冬的臉和手,微笑道:“差不多可以了。不過,明天還要像這樣泡一次,否則很容易複發。”

    佟曉冬有些不情願,她已經是歸心似箭了。

    安若素道:“佟姑娘是要急著趕路麽?”

    佟曉冬連連點頭,道:“是啊,已經耽誤很久了。”

    安若素道:“不知姑娘要去的地方是哪裏,倘若姑娘真的那麽急的話,在下願意陪同姑娘一起走,等姑娘的症狀徹底消失了,在下再返迴就是。”

    佟曉冬聽他這麽說,非但沒覺得高興,反倒心生疑竇。她想不明白這個安若素為什麽要跟她一道走,難道真是為了她的病?她忽然又想起早晨在安若素身上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之後身上就出現了不適,說不定這毛病就是安若素引起來的,要不然怎麽那麽巧他身上就有對症的藥呢?自從那個自稱是浩恩城副總管的人打她的馬的主意開始,她就變得格外敏感,再加上這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安若素,她想不產生相關聯想都不行。但是,聽安若素那麽篤定的口氣,似乎不讓他一道走,自己身上這毛病就沒有辦法完全好。她得想個法子……

    似乎不得不在客棧再多逗留一天。這個結果也出乎安若素的意料,他原本以為佟曉冬會答應他同行。更讓人意外的是,絡腮胡子那幾個人也留了下來。老板娘沉著臉,對這個絡腮胡子似乎心裏很有些疙瘩。可絡腮胡子仿佛毫不介意,隻要佟曉冬出現的場合,必能看見他的身影。當然,那個安若素也是如此。

    佟曉冬有意無意地在客棧的大堂裏閑晃,暗中觀察著絡腮胡子和安若素。她憑著女人的直覺感到絡腮胡子的目標是自己而非安若素,而安若素的目標顯然也是自己而非絡腮胡子。她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晚飯的時候,佟曉冬和春桃、乾叔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安若素坐在不遠處,露出明顯的驚訝神色。佟曉冬故意往外麵焦急地望了望,重重歎道:“詹大哥怎麽還不迴來?”

    乾叔道:“今天怕是趕不迴來了。到城裏一個來迴得一整天的功夫哩。”

    佟曉冬點點頭,略抬高了些聲音道:“幹脆我們先動身,邊走邊等詹大哥好了。”

    大家沒有意見,吃過午飯,乾叔便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出發。

    安若素見他們三人徒步前行,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佟姑娘怎麽不坐馬車?”

    佟曉冬笑道:“前麵的路不太好走,我叫詹大哥迴城裏去給馬釘馬掌去了。等他迴來了我們再騎馬同行。”

    安若素十分意外,道:“詹少俠把馬帶走了?”

    “怎麽?安公子對我們的馬似乎很感興趣。”佟曉冬淡淡笑道。

    安若素打個哈哈,道:“哪裏,不過是關心罷了。哦,姑娘身上沒有什麽不適麽?能夠趕路麽?”

    佟曉冬攤開手,道:“差不多好了,謝謝公子的關心。”她再不理會他,和乾叔、春桃一起動身。

    那絡腮胡子等人見他們出發了,也慢慢地跟在後頭。

    約摸走了一個多時辰,佟曉冬發現絡腮胡子還跟著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心裏實在忍不住,停下來,道:“這位大叔,請問是跟我們同路嗎?”

    絡腮胡子“嗯”了一聲,並不多說話。佟曉冬也無可奈何,隻好繼續走路。直到天快黑的時候,詹岩終於趕上了他們。他騎著一匹馬,身後還跟著一匹。

    佟曉冬輕聲問道:“順利嗎?”

    詹岩道:“一切順利。”

    佟曉冬道:“讓詹大哥辛苦了。咱們路上也不必趕急,慢慢地走吧。”

    詹岩笑道:“還是小姐的計策好。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咱們的馬會提前到粵西……”

    佟曉冬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也怪我太多疑,不過,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原來佟曉冬一直擔心浩恩城會搶奪他們的馬,便要詹岩連夜騎馬往下一個地方奔,那馬能日行千裏,不多久便到了下一個鎮子,詹岩便托人把馬送往粵西,然後又買了兩匹馬迴來。為了不使別人生疑,他還特地往浩恩城繞了一圈,是以很晚才趕上佟曉冬他們。

    乾叔看了看天色,道:“小姐,今天恐怕隻能露宿野外了。”

    佟曉冬道:“這裏安全麽?會不會有野獸出沒?”

    乾叔道:“咱們人多,也不怕。小姐隻管安心休息,我們會輪流守衛的。”說著,他囑咐詹岩去尋幹柴生火。

    佟曉冬注意到那絡腮胡子似乎也打算就在附近歇腳,隻和他們保持著幾丈的距離。佟曉冬悄聲問乾叔道:“他們究竟是什麽人呐?”

    乾叔道:“小姐別擔心。依我看,他們對咱們沒有惡意,說不定還是專門來保護咱們的。小姐沒瞧見麽?隻要他們在,那浩恩城的人都不敢亂動呢。”

    佟曉冬也覺得是這麽迴事,再看絡腮胡子時,便覺得他們確實不像壞人了。

    野外的風格外大,一整晚都能聽到唿唿的風聲,似乎還夾雜著野獸的低號。佟曉冬瞪大了雙眼四處張望,她看見乾叔和詹岩護衛在自己兩側不遠的地方,春桃則挨著自己,都假寐著。距離他們約摸四五丈遠的地方還有絡腮胡子等人,他們也隨意地躺著,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佟曉冬想著乾叔先前說的話,如果這些人是來找他們麻煩的,隻怕早就動手了,顯然不是,那麽他們很有很能就是來保護他們的。那麽,是誰派他們來的呢?佟曉冬覺得最有可能就是鬱黎了。一想到鬱黎,她的心情便又難以言喻起來,不知道沈雲珠的身體怎樣了,也不知道君莫笑的事情結束了沒有,更不知道鬱黎臨行時跟她說的那些話究竟有什麽深意,也許天藏教正在發生著什麽吧。

    半夜的時候,佟曉冬終於還是睡著了。整個世界仿佛都沉寂下來,隻有他們的兩匹馬兀自悄立著。夜色中幾抹黑影朝這邊急速奔來,個個身形敏捷,俱是夜行打扮。就在這群黑衣人快要挨近佟曉冬他們的時候,那絡腮胡子突地坐起來,與此同時,他的同伴也都一躍而起。那群黑衣人頓時止住身形,戒備地瞪著絡腮胡子。為首的黑衣人壓低聲音道:“都是道上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位行個方便。”

    絡腮胡子冷冷道:“既是懂規矩的就該知道盜亦有道,這批貨你們還是死了心吧。”

    那人冷笑道:“天藏教雖然名氣響,但是浩恩城也不是吃素的。這裏可還是浩恩城的地盤。”

    絡腮胡子道:“那便又怎樣?即便是諸葛城主親自到此,也要賣鬱教主幾分麵子。”

    那人有些遲疑,道:“莫非你們也是衝著他們來的?”

    絡腮胡子道:“我們臨武堂奉教主之命護送夫人的親眷離境,難道還要諸葛城主首肯麽?”

    那人幹笑兩聲,道:“原來是鬱教主的家眷,得罪得罪!”說罷,招招手,領著屬下迅速離去。

    這邊佟曉冬他們已經醒來。絡腮胡子便走過去,道:“佟姑娘受驚了。”

    佟曉冬道:“原來你們是鬱教主派來的,怎麽不早說呢?”

    絡腮胡子道:“小人受命臨武堂,奉堂主之命暗中保護姑娘。因為堂主有交待,不可驚擾了姑娘,所以一直沒有表明身份,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佟曉冬喜道:“哪裏哪裏,我感謝還來不及呢。不知道大叔怎麽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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