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曉冬撇撇嘴,道:“反正你最靠不住。”說著,轉身便走。

    陸玄恩真是無語問天,他真想掉頭就走,可是自己的雙腳偏偏要跟在佟曉冬的後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麽邪。剛才看她跟陸玄思有說有笑,這會兒卻對自己橫眉冷眼,心裏真不是滋味。

    佟曉冬悶悶地往前走,知道陸玄恩還跟在她後麵,她的心情莫名地愉快起來。冷不防樹叢中有什麽東西竄了過去,佟曉冬嚇得驚唿一聲,轉身就撲到了陸玄恩的懷裏。

    正鬱悶的陸玄恩聽到佟曉冬的唿聲,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是怎麽迴事,就感覺一具溫軟的身軀偎到了他的懷裏,他不由得心神一蕩,險些吻上佟曉冬的臉。

    “是是什麽……東西?”佟曉冬微微移動眼珠,顫聲問道。

    陸玄恩忍著笑,道:“以後一個人千萬不要在黑地裏走。聽說這園子裏有……”

    “有鬼?你騙我!”沒等陸玄恩說完,佟曉冬已經揚起臉,睜大眼睛瞪著他。

    陸玄恩失笑道:“我還沒說,你就亂給我下罪名。這園子叢林很深,時常會有些小野獸出沒,一個人呆在暗處很危險。”

    佟曉冬的臉微微一紅,有些不自在地鬆開手,道:“誰叫你說話要緊不慢的,害我白白受了驚嚇。”

    “又是我錯了?”陸玄恩覺得自己真冤!

    “就是就是,就是你的錯……唔……”

    這是什麽狀況?佟曉冬的嘴巴突然一熱,全身好像被電流擊穿,麻軟無力了。

    陸玄恩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老早就想堵上去了,剛才聽著她近乎耍賴的言語,他終於忍不住吻住她,這一吻下去竟有些收不住了。

    “嗯……”佟曉冬微張著嘴,承受著陸玄恩的侵犯,她已經完全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隻能將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玄恩終於放開了她,他隻怕自己再不停下來恐怕會做出更糟糕的事情來。

    佟曉冬深垂著頭,垂下雙手。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腳步,她的胸脯因剛才的激情而上下起伏著。

    陸玄恩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像此刻這樣,麵對一個女人竟有不知所措的感覺。就在他腦中慌亂地思考該怎麽處理眼前的狀況時,佟曉冬又輕輕地偎了過來,雙手環上了他的腰。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佟曉冬再次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內涵。

    昨天晚上,本來兩個人相擁著站了一會兒,彼此冷靜之後就各自迴房睡覺了,可是被人以訛傳訛,竟然把她描述成了空閨寂寞的蕩婦,和陸玄恩一夜纏綿。她早上出門之後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曖昧眼光看著她。老天,她要怎麽解釋才說得清楚?她明明是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的呀,陸玄恩不也在他自己的房間嗎?更何況兩個人的房間隔了整整一座花園外加近百米長的迴廊呀!真是人言可畏!

    佟曉冬鬱悶地往偏廳去。一大早就有侍女來請她去偏廳用早餐。

    一進偏廳,佟曉冬立刻感受到大家刺探似的目光。她是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嗎?別說她跟陸玄恩什麽也沒做——除了接了一個吻,就算是他們真的發生了什麽,大家也用不著這麽關注她吧。

    陸玄玉熱絡地道:“快坐下,快坐下。”說著,把佟曉冬拉到陸玄恩的旁邊坐。

    佟曉冬皺起眉頭道:“你們一家人吃飯,拉我來做什麽?”

    陸玄玉一愣,望著陸玄恩。陸玄恩道:“是啊,我們三個人吃不下這些東西嗎?”他看著桌子上豐盛的點心,不太敢去看佟曉冬的臉。

    佟曉冬朝天翻了個白眼,恨恨道:“吃吧,吃吧,撐死你們……”說完,甩著大步走了。一旁服侍的下人想笑又不敢,一個個垂著頭,肩膀輕輕地抖動著。

    陸玄思淡淡道:“四哥,我不知道你今天的胃口這麽好……”

    “噗——”正因為無聊而喝了一口茶的陸玄玉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將口中的茶盡數噴了出來,恰好噴了陸玄恩一身。旁邊的人嚇了一跳,幾個人圍過來為他擦試身上的水漬。

    陸玄恩倏地站起身,也甩著大步走了。

    陸玄玉呆愣愣地看著陸玄思道:“就我們兩個人吃嗎?”

    陸玄思點點頭,道:“這樣很好,很清靜。”

    陸玄恩很快追上了佟曉冬。佟曉冬正坐在一間亭子裏發呆,她對著微波蕩漾的池塘已經有一會兒了,因為看得太入神,沒有發現陸玄恩也進了亭子。

    陸玄恩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重重咳嗽了一聲,總算把佟曉冬驚動了。

    “是你呀。”佟曉冬懶懶道,既沒有傷心,也沒有憤怒,好像剛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我不知道他們叫了你來。”陸玄恩有些尷尬地道。

    “我也很意外。”佟曉冬淡淡道,目光轉向陸玄恩。“我是不是不應該跟你有任何關係?”

    陸玄恩不明白她的意思,困惑地看著她。

    佟曉冬歎息道:“我跟你又沒有怎麽樣,大家為什麽看我的眼光怪怪的?”

    陸玄恩也微微歎息了一聲,道:“因為我的身分。父親有意把城主之位傳給我,所以大家都比較關心未來的城主夫人會是誰。事實上,我……已經訂婚了……”

    佟曉冬震驚地看著他。“什麽時候?”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有兩個多月了。是我父親為我訂下的親事,對方是蜀中第一世家唐門掌門的嫡親孫女。”陸玄恩淡淡道,仿佛說的是與己無關的事情。

    佟曉冬驀地想到了鬱黎的婚姻,鬱黎與沈雲珠的婚事似乎也是長輩們決定的,他們原本應該很幸福的,可是老天爺給他們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你見過你的未婚妻嗎?”

    陸玄恩點點頭,道:“我去過唐門,見過唐真,她才十六歲。”

    佟曉冬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熱,她好想哭。“你比她大十幾歲呢,她的父母同意嗎?”

    陸玄恩道:“他們很願意與浮雲城聯姻。不過他們希望女兒十八歲的時候再嫁人,所以婚期訂在了兩年後。”

    “那個時候你也快三十二歲了。”佟曉冬幽幽道。

    陸玄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佟曉冬的淡漠讓他覺得很陌生,他寧願她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他一頓,用盡天下最刻薄的語言,那樣他都覺得舒服些。可是現在他除了難受,什麽感覺都沒有。

    “啊,看我,都忘了要恭喜你……”佟曉冬笑著道,眼淚卻很不合時宜地流了下來。

    陸玄恩心裏很痛。短短幾天的重逢,他卻兩次讓佟曉冬流淚,她的眼淚讓他心慌,難受,不知所措。

    佟曉冬故作不經意地把眼淚抹掉,把目光轉向粼粼的水麵,笑道:“這春天真是的,總叫人眼睛不舒服。”說著,又揉了揉眼睛,把眼眶上的眼淚也給抹掉了。

    “你……你……”陸玄恩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

    佟曉冬突然站起來,怒道:“你你你什麽?這麽婆婆媽媽!要是沒有什麽事,我就走了。”說完,也不等陸玄恩迴應,人已跑得不見蹤影。

    陸玄恩一臉錯愕。佟曉冬的臉變得太快了,他不知道自己又是什麽地方突然得罪了她,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生她的氣,一想到佟曉冬含淚的眼,他就有些心虛。

    佟曉冬匆匆地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閂上,一頭紮進床裏。這個時候她反而平靜了,一點淚都沒有。剛才在得知陸玄恩已經訂婚的消息時,她的確有種很受傷的感覺,繼而又覺得自己很孤獨,然而仔細一想,這不正是天意嗎?她原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原本就不該跟這個世界的人有何牽絆,如果沒有她的出現,鬱黎也好,陸玄恩也罷,他們不都還是會繼續自己的姻緣嗎?鬼幽或許還會繼續孤獨下去,對黃鳳岐來說,她本來也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匆匆的過客。至於其他的人,她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吧。隻是,她為什麽要在這裏?她要怎樣才能離開?什麽時候才應該離開?佟曉冬苦苦地想著,卻茫無頭緒。

    這個時候,她好想念鬼幽,如果鬼幽在的話,一定會說:“想哭就哭吧。”然後把他的肩膀借給她,讓她哭個夠。佟曉冬從懷裏拿出鬼幽給她的那個麵具,端在手裏凝視著。這麵具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薄而堅硬,製作得十分精致,通體漆黑油亮,似乎上了一層漆。那麵具上的表情很猙獰,好像厲鬼一樣。然而在佟曉冬看來,這麵具顯得那樣親切,仿佛鬼幽又站在了她的麵前。

    “大哥,你現在在做什麽?想好怎麽對付赤焰幫了嗎?倪大哥找到談總鏢頭他們了嗎?”佟曉冬對著麵具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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