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五點天就已經黑透,稀疏的樹木黑影漸漸看不見,路邊的碎石都蒙上了一層白霧。他的車子拐進院子,車輪碾壓到碎石,脆磨的摩擦聲斷斷續續。車燈明亮悠長,照進布滿水霧的窗戶裏。還在廚房忙活得盛蒲夏看到一閃而過的光線心中一喜,扔下手裏的鵪鶉蛋拄著拐杖就往外跑。

    席灝剛開門就懷裏就多了個人,她蹭著他的胸膛。

    “迴來這麽早?”

    “答應你早迴來的。”席灝順勢抱住了她,低頭聞著她的發香。屋內簡易的頂燈燈光是橘色的暖黃,大理石瓷磚上反射著燈光的溫暖,細碎的紋理花紋間倒映著他們相擁在一起的模樣。

    “我研究了一天,你等著,我去把菜端出來。”盛蒲夏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搭在他腰間,西裝冰冷滑貼的觸感在她指尖融化。

    席灝拉住了她的手,“我來,你坐。”

    他看著滿桌的菜,確實是意料之外,看上去似乎還挺可口的,但是......

    “鵪鶉蛋,秋葵,韭菜,蛤蜊,山藥,這些都是你買的?”

    “不是,我讓秦嬸給我帶的。你最近不是很累嘛,我就想給你補補。”

    席灝微微挑眉在她身側坐下,評價道:“確實挺補的。”

    盛蒲夏突然想起什麽,放下筷子,從廚房裏拿了個黑色的馬夾袋出來,提出一長條的東西問道:“我下午本來想去問問秦嬸這是什麽的,可惜她去田裏幹活了。這是大腸嗎,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麽,就放著沒做。”

    席灝靜默了幾秒,聲線平和,“蒲夏,那是牛的外生殖器。”

    “啥?”

    “俗稱,牛鞭。”

    “啊!”盛蒲夏受到了驚嚇,手裏的東西陡然滑落。

    她看著自己的手,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腥味,秀眉微皺。

    席灝難忍笑意,走過去將牛鞭撿好放在一旁,拉她過去洗手。

    “我看起來很虛,很需要補?”他擠了些洗手液搓洗著她的手。

    盛蒲夏咬咬唇哼唧了一聲,嘟囔道:“我沒試過怎麽知道你虛不虛。”

    席灝垂眸看她,他的小姑娘現在說話越來越大膽了。

    他拿過毛巾擦幹手,她剛轉身就被他囚禁住。席灝雙手撐在水池邊上,身子傾斜湊近她,她單腳站立有些不平衡,沒辦法隻能抓著他的腰。

    “很想試?”他說得十分輕

    柔,外頭幽幽的月光灑了進來,落在櫥櫃上排列整齊的白瓷碗筷,泛著軟軟的白光。他的眉眼都被月色染上一絲溫柔,如潭的雙目注滿柔情。

    “沒有!”盛蒲夏別開視線。

    “這樣啊。”他頓了頓說道,“那算了,本來今晚還想......”

    他還沒說完,她就打斷說道:“不能算了,試試試,今晚試。”

    席灝輕聲笑了出來,眼眸彎成朗月。

    她被他笑得耳根子都紅了,抗拒道:“不許笑。”

    他吻了吻她的臉頰,“別急,等你腳好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到時候可別哭著喊著說不要就行了。

    盛蒲夏一頭紮進他的胸膛,“真折磨人。”

    “真的這麽想要?”

    “......”

    席灝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滑入打底褲,探索著。

    “真的不想要?”

    “席哥,你別這樣......”她腿開始發軟了。

    揉虐了一會,席灝見她眼角都擠出了淚水,看著她柔靜嬌媚的樣子他也按耐不住,不能引火***。

    “我們先吃飯。”他在她耳邊低語,手也抽了出來。

    盛蒲夏不敢看他,平息著唿吸。隨後拉攏著腦袋幫他洗了右手,嘀咕著:“這樣不衛生......”

    “嗯,下次我先洗手。”席灝說得不急不緩,又補充了一句:“有一段時間沒剪指甲了,剛有弄疼你嗎?”

    她連脖子都紅了,頭搖晃得跟撥浪鼓似的,“吃飯吃飯。”

    她的手藝算不上出類拔卒,但和從前相比,這次明顯進步了很多,至少不再是黑暗料理的水準了。

    “好吃嗎?”她問。

    “還可以。”

    盛蒲夏從桌底下拿了一瓶白酒出來,晃了晃,“喝嗎?”

    席灝夾了一筷山藥,“不喝。”

    “就一點點,也不喝?”

    “嗯,我明天還要早起。你也別喝,醉了萬一弄傷腳怎麽辦。”

    她湊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大腿,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你為什麽從來不喝酒啊?”

    “喝酒耽誤事情。”

    “聽起來很有故事嘛。”盛蒲夏摟住他的腰,從他胳膊底下鑽了進去,“和我說說。”

    席灝順著她的姿勢攔住

    了她的肩,在她的腦袋上落下一吻,緩緩道:“你知道我抽的第一支煙是什麽時候嗎,你知道我第一次喝醉是什麽時候嗎?”

    她搖頭。

    他握緊了她的手,攥在手心,“當我知道你和賀正凱談戀愛的時候。除了簡琰,我這輩子大概最嫉妒的就是他了。我等你等得那麽辛苦,憑什麽半路被他劫走了。”

    盛蒲夏一手反握住他,一手從敞開的大衣裏伸進去環住他的腰,倚靠在席灝的胸口,感受著他起伏的胸膛和有力鮮活的心跳,“然後呢?”

    “那時候一天能抽兩三包煙,你也知道季寒,本來就是玩樂的人,和他一起出去喝酒,那次班裏有個聚會,喝得有點多。”席灝抿抿唇,繼續說道:“差點被人上了。”

    她一怔,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剛說什麽?”

    “差點,被班裏的一女生拖到賓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人仰馬翻。“季寒都不幫你嗎?”

    “他恨不得看我笑話怎麽會幫我。”席灝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很好笑?”

    “咳咳。”盛蒲夏幹咳了兩聲,憋笑,“那後來呢,你怎麽保住了你的清白。”

    他吻上她的眼睛,“後來,被你一個電話打斷了。”

    “我?不會吧,我那時候很少找你......誒,你說的不會是那次吧?”

    “你說呢?你還好意思打我電話?嗯?談了戀愛成績下滑老師要聯係家長就想到我了?嗯?蒲夏,我現在迴想起來還是覺得很生氣。”席灝掐著她腰間的軟肉以做懲罰。

    盛蒲夏被他弄得十分癢,連說話都有點嬉皮笑臉,“生氣什麽?好事被我打斷了很不爽?”

    “明知故問。”席灝刮了刮她的鼻尖,聲音溫柔如月光。

    她確實是明知故問。從那些日記片段她都能推敲得出來。

    她撫摸著他的側臉,從太陽穴一路滑落到下巴,指腹烙下他的輪廓。盛蒲夏摟住他的脖子,親吻舔砥滾動的喉結,將他的氣息吞入腹中。

    “席哥......以後別再放開我。”她緊閉著雙眼,纖長的睫毛隨著聲音顫抖。

    “怎麽突然說這個?”他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她的吻也著上下移動,舌尖的濕潤舔得他心癢難耐。

    “我都看到了。你百度雲裏的小秘密。我當初和你結婚並不單單因為愧對於你。”

    她伸手撫上他的心髒位置,一字一字認真的說:“雖然我們有娃娃親,但是這個年代誰還會承認這個。爺爺當初病了,一直念叨著要我們結婚,我要是不願意你也無可奈何吧,如果說我和你結婚是因為當初的事情,我承認,那時候確實有那種心理,感覺自己欠了你,而你需要一紙婚書來安慰爺爺,這麽多年,你們的恩情我也應該還的。這幾年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樣的心理,可是現在迴過頭來細想,自己真的笨死了。我對你怎麽會僅僅是簡單的依賴心理和感激心理呢,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從來都不需要擔心什麽,有你在我好像做什麽都特別有底氣。如果問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對你有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我隻能說可能我們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你迴來了,零距離的生活你做什麽我都覺得很心動。你的吻你的擁抱,我都沒有辦法抗拒。我就想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想了很久,沒有明確的答案,但至少登記注冊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你了。沒有人會拿婚姻當報酬和賭注的。”

    “別對我愧疚,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的。”席灝扣著她的腦袋深深吻著。

    這段話,他聽得真舒心。

    她推開他,望著他深邃的眸子,“席哥,我......”她怎麽可能不愧疚。

    他的腳,他的夢想,他吃的苦,爺爺的病,都是因為她。

    當年的一切都曆曆在目,那場火災,那段如同墜入地獄般的生活,他失去的左腳,他失去的夢想。他為了她放棄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深深愧疚,此生銘記。

    火災過後的狼藉和混亂到現在她也沒有辦法好好整理出先後順序,是父母逝去的悲痛還是席灝再也無法愈合的斷裂還是爺爺手術後長久的昏迷。

    整個過程唯一沒有受到傷害的隻有她,陷在悲傷裏最深的也是她。

    13歲,初一,臨近初二。她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才愈合這個傷口,而他,空了一個學期的課來養傷和照顧她。

    一個即將要高考的人,一個想做飛行員的人。

    她記得,當初因為這個事情盛子傅和席灝大吵過一架。席灝說,他所追求的不過是她從前的模樣。

    以前她還小,始終不懂這句話,如今想來,字字深情。

    那段時間她的脾氣時好時壞,砸了東西打了同學,深夜鬼哭狼嚎,食不知味,都是他在一旁以溫柔對待,就像在撫平一張褶皺的紙,一遍又一遍,耐心的緩慢的。

    縱使他學習再好,麵對長久的空窗和來迴的奔波也隻能敗下陣,高考的成績一點也不出人意料,上海中等的二本,土木工程專業。

    盛蒲夏閉上眼,重新吻他。

    她記得,他從考場裏出來,顛簸的左腳。炎炎夏日,他笑得幹淨清澈,向她走來。那時候,他還未適應這樣的走路姿勢,也無法掌控好,看上去有點奇怪。

    映著陽光,他說,蒲夏,我很好。

    也許,她的抑鬱症那一刻開始就慢慢被治愈了。

    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他更溫柔,更深沉。

    她吻著吻著終於忍不住趴在他肩頭開始顫抖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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