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早。”米舟和上官逐風正在花園裏散步,遠遠看到了林天海,米舟連忙打了個招唿。

    “前輩早。”

    “嗯,早。”林天海點點頭:“上官閣主住的可習慣?”

    “晚輩睡得很好,多謝前輩關心。”

    “那就好。”林天海轉向米舟:“賢侄可願陪我聊聊啊?”

    “當然!”米舟爽快地笑道:“看姑父眉頭緊鎖,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哦,是這樣。”林天海猶豫了一下:“姑父前幾天在一個山溝裏碰到一個年輕人,發現他身受重傷,就把他救了迴來,可是,看他的樣子,長的倒是很像你父親。”

    “什麽?”米舟一聲驚唿:“他在哪裏?”

    “我把他安置在冬暖閣,剛剛去看過他,他現在還在昏迷,這幾天他隻醒過寥寥幾次,很快就又昏過去了。”

    米舟深吸一口氣,讓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他有多大?”

    “大概十三四歲吧。”

    “姑父,能帶我去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

    在冬暖閣,米舟看見一個蒼白的人兒躺在床上,他的麵容毫無血色,眼睛緊緊地閉著,不知還會不會睜開。他長得真的好像記憶中的慕容家主啊。米舟輕撫他的麵頰:“他傷得如何?”

    “他被人用重手法打斷了好幾處骨頭,傷了內髒,差點就送了命。”林天海搖搖頭:“還有,他的武功,也許再不能恢複了。。。”

    “嗯。”米舟點點頭,沒有哭喊,沒有悲傷,冷靜的大大出乎林天海的意料:“你一點都不擔心嗎?他可能是你弟弟。”

    “那也隻是可能。”米舟轉身對上官逐風說:“逐風,你能不能把費雨叫來?讓他帶上昨天那個匣子。”

    “好。”上官逐風很快消失不見了。

    林天海不解的看著米舟:“楓兒,你這是想做什麽?那個匣子裏是什麽東西?”

    “姑父,”米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他是不是我弟弟——慕容雲了。”

    聽了這話,林天海顯得有些不安,強笑道:“是嗎?那太好了。”

    沒過一會兒,上官逐風和費雨就帶著匣子進來了。米舟暗自打量著強自鎮定的林天海,不由好笑,真是沉不住氣的男人哪。

    林天海看著米舟從匣子中取出兩根人骨,大感意外:“這是誰的?”

    米舟又取過一把匕首:“是爹和娘的。”

    “什麽?”林天海失態的叫了出來:“那你是從哪得到的?”

    米舟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天海:“當然是爹娘的墳裏。”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林天海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麽可以去挖你爹娘的墳?”

    “有什麽不可以?”米舟理直氣壯地說:“爹娘一向慈愛,而且小侄這麽做是為了認迴他們另一個兒子,為了給他們申冤雪恨,他們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會同意的。”

    “你!”林天海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好忿忿的哼兩聲來表示他的不滿。

    米舟輕輕的在床上人的手上割開了一個小口子,讓血滴到了兩根骨頭上,血順著骨頭往下滴,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麽異常,米舟舒了口氣:“他不是。”

    “啊?什麽?”林天海奇怪的看著米舟:“你說什麽?”

    “我說,他不是——慕容雲。”

    林天海心中震驚極了:“你怎麽知道?”

    米舟掃了他一眼,拔出匕首,在自己手上劃了個小口子,把血滴在兩根骨頭上,很快,血滲到了骨頭裏麵,消失不見了。

    屋子裏除米舟外的三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久久難以迴神。

    “看到了吧?若是血脈相連的親生骨肉,就會發生這種情況,若不是,就什麽都不會發生。所以我說,他不是慕容雲。”

    就見林天海的臉色乍青乍白,精彩的像個調色盤。上官逐風則是滿眼欣喜和驚訝的看著自己,趁林天海不注意,還偷偷的翹了翹大拇指,就像個調皮的孩子,哪像一閣之主。

    “姑父,您能不能告訴我,當年您和姑姑大婚前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天海的身子明顯的顫了一下:“你說什麽?”

    米舟裝作沒看到林天海的反應:“爹爹每次提起,總是語焉不詳,接著就是不停的歎氣,聽得我迷迷糊糊,如墜雲裏霧裏,不知姑父能不能告訴小侄?”

    “你爹爹向你提過?”林天海急切地問:“這怎麽可能?”

    “哦,爹爹是向娘親提起的,我不過是順帶聽到的,姑父何以如此激動?”

    “哦,沒什麽。”林天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那,你都聽到了些什麽?”

    “嗯,那時候還小,也不大記得了,”米舟使勁迴憶:“好像是說了什麽姑姑命苦啊,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啊,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啊,還有就是姑姑去世。。。”說到這裏米舟頓住了。

    “還有呢?”林天海不由得追問:“姑姑去世,後麵怎樣?”

    米舟用古怪的目光看了林天海一眼,搖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那古怪的目光讓林天海暗暗心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沒有了,還是不願說?

    “姑父你好奇怪哦,這件事,您不是應該比小侄清楚的嗎?為什麽還要問小侄呢?小侄正想向您請教呢。”米舟緊緊的盯住林天海。

    林天海渾身不自在:“哦,賢侄啊,不是姑父不願說,而是這件事,當年是我和你父親共同決定,將它埋沒。如今時過境遷,再也沒有必要重提了。”

    “可是,”米舟目光炯炯:“小侄懷疑這件事,與慕容家的滅門慘案有關,還請姑父告知。”

    “啪!”林天海手中的茶盞掉在了地上,麵容變得蒼白:“胡說!你是聽誰說的?純屬謠傳!沒有這迴事!”

    “姑父!”米舟不解的看著林天海:“姑父何以如此激動?”

    林天海木然站了半晌,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平複下來,疲累的揮揮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你們先出去吧。”

    上官逐風率先走了出去:“那前輩好好休息吧,晚輩就不打擾了。”

    米舟走在最後,還體貼的幫林天海把窗戶關上了:“今天風有些大,姑父當心著涼。”

    “不會的,現在還是夏天呢。”

    米舟笑笑,出去了。

    不久,牆體發出了一陣“轟轟”的聲音,慢慢的旋轉起來,露出一個洞口,原來裏麵有個秘道,一個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隻見他,劍眉星目,身材高挺,周身環繞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嘴角掛著殘酷的笑意。

    看到那抹殘酷,林天海不禁抖了抖,突然他想起了林沐雪,好像今天還沒有看見他:“雪兒呢?你又把他怎麽了?”

    “放心,”那男子不高興的皺了下眉:“他隻是還在睡而已。我既然答應過你不動他,就不會動他,我堂堂的天璿宮宮主你還怕我說話不算話嗎?”

    林天海舒了口氣:“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那男子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慕容家的餘孽都找上門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想把他們糾出來,結果你。。。你是存心跟我作對嗎?”

    “不是的!”林天海忙否認道:“我隻是,我隻是有些不忍。。。”

    “不忍?”

    “是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還隻是孩子,能不能,能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林天海期盼的看著那男子。

    那男子挑起林天海的下巴:“天海,你還是這麽天真啊。你以為我是剛來麽?你和慕容楓的對話,我雖然沒有全聽到,但也聽了個差不多。你還沒有察覺嗎?慕容楓在懷疑你!就是你口中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什麽?”林天海倒吸一口涼氣:“他。。。在懷疑我?”

    “天海,”那男子湊到林天海耳邊,股股熱氣噴到林天海的後頸上,滿意地看到肌膚起了輕顫:“天海還是那麽敏感呢。。。天海,你也不想身敗名裂吧?想想看,這件事若是曝光,以前那些唯慕容家馬首是瞻的武林人,會放過林家嗎?你縱使不為自己想,也不為你兒子想想嗎?”

    “你在胡說什麽?”林天海氣急的想要掙開他:“慕容家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嗎?我根本就沒參與,事先也不知情。”

    “沒錯,是我做的。”那人緊緊的抱住林天海,不讓他掙脫:“你事先的確不知情,但你事後也不知情嗎?況且你別忘了,慕容家大小姐慕容雪是怎麽死的!”

    林天海突然止住了掙紮:“是,是我對不起雪兒,是我害死了她。可這都是你逼的,是你逼的!”

    “天海,”那男子低下頭,吻了吻林天海的脖子:“我永遠都忘不了22年前的那個夜晚,你大婚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恥辱的夜晚!他慕容家算什麽?還不是倚多為勝!若說單打獨鬥,又有誰能勝過我?為了一舉滅掉慕容家,我準備了17年,17年啊!可卻還是未能把慕容家一網打盡。現在他們自己送上門來,難道你還要我放過他們嗎?那個慕容楓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要是讓他哪天查出了真相,天海,林家怎麽辦?天璿宮怎麽辦?我怎麽辦?你兒子怎麽辦?你想過嗎?”

    林天海不禁握緊了拳頭:“我不會讓他查出來的。”

    那男子搖搖頭:“天海,要論心計,你遠不是那個慕容楓的對手。若今天說這話的是你兒子,我可能還會考慮一下,但你,決不是他的對手。”

    林天海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我知道了,我,我會親自動手的。”

    “那好吧,”那男子把榻上的人掃到地上,抱起林天海向榻邊走去:“天海,我想你了。。。”

    “唔。。。嗯。。。嗯,有人會來。。。”

    “放心,這周圍百米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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