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維拉離開之後,木鍾沒有馬上出去捉晚餐,而是先翻看起了對方歸還的‘魔法書’。


    “用了兩個‘無人之境’,兩個‘天星炮’。”


    “還行吧……”至少沒有無關的亂用。


    收迴魔法書,木鍾借助‘桃樹’,確定了一隻獵物的方位,然後給自己放了一個‘匿蹤迷霧’,走出院子,進入了森林。


    ——比起隱匿效果更強的‘無人之境’,他更喜歡有迷霧遮掩的‘匿蹤迷霧’。


    ……


    變異之森經過幾年的變化,其中約有五分之二的植物,都是變異植物。


    在這裏,大部分的變異植物都有相當的價值,因此,森林內的變異植物,除開真的沒用的,其他的,基本上一被傭兵發現,就會被采集掉。


    森林外圍差不多被采集禿了,森林深處的倒還好些,因為更加危險,進入深處的傭兵較少,同一處地方,哪怕被采集過了,隻要隔半個月沒人過來,就還能長迴去。


    而木鍾的‘隱居之所’周邊幾公裏,因為有‘欲望之樹’的欲望控製,這一帶屬於較少有人進入的地方。


    在這裏,變異植物茂盛、變異動物相對溫馴,‘生態’方麵算是整個森林第二好的地方。


    ——‘第一好’在變異的原點那邊。


    ……


    在‘隱身’的狀態下,木鍾提著一個大袋子,一邊走,一邊采摘路上看順眼了的食物。


    如果剛好有小動物在場的話,它就會看到,一片片花瓣、一顆顆果子,明明看上去什麽事都沒有,忽然間就憑空消失了。


    ——在變異之森裏,如果發生了這樣的情況,十有八九都是木鍾做的。


    好比現在,木鍾發現了一隻二次變異的小黑兔子。


    黑兔子正蹲在草地上,兇戾的目光四處張望,似乎正在尋找能殺掉的目標。


    而木鍾隱著身,踩著空氣,毫無聲息地走到了小黑兔子的背後。


    他伸出右手手指,停在距離黑兔子腦袋後麵兩厘米的地方,“渴睡術。”


    一道魔法之光沒入黑兔子腦中,黑兔子漸漸入睡了……


    木鍾抓住它的耳朵,把它也覆蓋進了‘迷霧’之中。


    草地上的黑兔子,憑空消失了。


    ——簡直是無形的捕食者。


    ......


    …….


    小丘鎮內,某個辦公室內。


    經過‘魔法書’的事情以後,沃爾卡對隱居在森林中的那位魔法師起了興趣。


    他搜集了這些年來,有關‘加菲先生’的全部資料,再從其中整理出確定的、有用的。


    比如:加菲先生身材苗條,聲音像女聲,清脆動聽;褐色頭發;常年戴著時尚的墨鏡;自稱是男性;有一隻使魔貓;貓的顏色有黑有白、有黃有綠。等等等等。


    看過了這些資料以後,也不知道是出於潛意識,還是出於其他什麽原因。


    沃爾卡從這些信息中,看到了‘木鍾’的影子。


    他從辦公桌右側底下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資料盒。


    每次看到這個資料盒,他的心就在隱隱作痛,“……對不起。”


    小聲說了一句,接著,他打開盒子,取出了放置在裏麵的其中一個資料袋。


    這個袋子裏麵,裝著的就是他過去那麽多年,搜集到的有關‘木鍾’的資料。


    “去‘暴風潮’當交換生,卷入了獅鷲派的陰謀;消滅複活了的遠古山嶺巨人,被稱為英雄;討伐惡龍,拯救悉洲,成為傳奇魔法師······”


    ——這些都是木鍾在讀期間發生的事,而畢業之後,之後毫無消息。


    除了這些比較大的事件,還有許多不知從哪裏流傳出來的、木鍾在超自然學院裏的事。


    那些傳聞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甚至還前後衝突。


    其中有一條是比較肯定的:木鍾長得很好看。


    ——關於這點,能作證的人非常多。


    ……


    沃爾卡再一次翻看了這些資料,猜想道:“他越變越強,也越變越漂亮,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他現在看上去應該像一位美麗的少女。””


    “他養了一隻貓,這點也跟‘加菲先生’一致。”


    “實力強大……沒人知道加菲先生的實力。”


    “隻是發色跟墨鏡,這方麵有些出入。”


    “從時間上來看……木鍾777年6月畢業,加菲先生778年4月第一次來到這裏……”


    “……”


    思索到淩晨,沃爾卡將資料收好,放迴了資料盒裏麵。


    “天亮後,去見一見加菲先生吧。”


    ……


    趴在桌子上睡了四個小時,醒來後,將今天的一些事務安排記在筆記本上,等副手來了再交給對方。


    雜事做完,剛好過了早晨,到了上午。


    沃爾卡施放飛行魔法,朝著森林左側深處飛去。


    到能夠看到一處空處的時候,他忽然沒了過去的興致。


    “算了,改天再去吧。”


    於是,他轉了個方向,原路返迴了。


    迴到小丘鎮,他又想過去了。


    沃爾卡皺起眉頭,他越想越不對勁:“為了會這樣?為什麽都到了那個地方了,會突然失去興致?魔法?”


    ‘魔法’可以用來解決一切不合理的情況。——這是他的經驗。


    這大概是‘加菲先生’設置的隔離閑人的魔法。


    沃爾卡略作思考,轉身去到了維拉辦公的地方。


    ……


    維拉見到這位不苟言笑的守備大隊長,起身迎接道:“沃爾卡大隊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沃爾卡直接道:“我想跟加菲先生聊幾句,需要你在中間搭線。”


    “嗯???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就跟說,說我希望跟他見見麵。”


    “……好吧。”


    維拉也想跟加菲先生見麵,有了事由,她放下工作,飛進了森林深處。


    ……


    木鍾當時正在院子裏用‘魔法黏土’捏小人玩,看到維拉的影子後,他兩手一‘啪’,把小人壓成了大餅。


    ——這魔法‘捏造’效果賊好,還帶自動修正功能,有些東西,不適合被外人瞧見。


    兩人打過了招唿,又聊了一些閑碎的話題。


    維拉說起正事:“加菲先生,有個人想要見一見你。”


    木鍾正優雅地喝著咖啡:“誰?”


    “小丘鎮的守備大隊長,沃爾卡先生。”


    “他找我有什麽事?”


    “他沒說。”


    “哦……那就讓他自己來找我吧。雖然我在這周圍設了拒絕來人的魔法,但如果來人意誌夠堅定的話,是能突破阻礙,走到這裏來的。”


    聽到這話,維拉心跳加速了起來,“……那我呢?”


    “你給我送了那麽多錢,算例外。”


    維拉拿出錢包,取出兩百刻幣,放在桌麵,再推到對方麵前:“感謝加菲先生的大度。”


    木鍾也不客氣,拿起錢來,搓了兩下:“保密工作做得怎麽樣?”


    “我從未跟人說過你的事情。”


    “嗯,未來要繼續保持。”


    看著對方一本正經的可愛模樣,維拉笑了起來:“保證完成任務!”


    “……”


    …….


    迴去之後,維拉向沃爾卡轉達了加菲先生的話。


    沃爾卡聽完後,心裏大概確定了某個猜測,他沒再多問,又去了一趟森林深處。


    一路飛行。


    飛到上午時折返的地方,沃爾卡又沒了‘拜訪加菲先生’的興致,違背著心情,他的理性強行要往前方飛去。


    然而,他越是向前,心中的抵觸就越是強烈,不僅如此,往日的某些令人痛苦的事,又一次清晰地顯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迴想起了自己背叛妮爾尼婭、背叛暴風潮魔法學校時的情景。


    沃爾卡不僅一臉痛苦,甚至還失聲哭了出來。


    內心的劇烈震蕩影響了法術的維持,他的飛行速度變慢,同時高度也越來越低。


    低到一定距離時,森林中射上來幾束紅色的光線——這是變異嵌石蛇的射線攻擊。


    心理的不穩加上外界的危險,迫使他不得不調轉方向,放棄了這一次的‘拜訪’。


    …….


    木鍾給院子裏的‘欲望之樹’設的要求是‘拒絕人來’。


    非特定人員想要過來這裏,要麽能夠防禦‘欲望之樹’的欲望控製,要麽,他的意誌能夠強過自身的‘欲望’。


    沃爾卡囿於過去,現在的他,沒有任何進來的可能。


    ……


    半個月後。


    這天下午,木鍾在森林裏閑走的時候,恰巧遇見了挑戰失敗、折返迴去的‘沃爾卡’。


    “嗯?這家夥,居然沒放棄啊?”


    慢悠悠地返迴隱居之地,木鍾通過‘桃樹’,了解了沃爾卡挑戰的情況。


    “同樣的欲望,半個月裏出現了二十一次。”


    “誒……戰勝不了過去,但也放棄不了現在。”


    “這是一個死循環啊。”


    木鍾對‘欲望之樹’操作了幾下,“一天減一點,漸漸降低對他的要求吧。如果他真的想要救贖,那我就給他救贖。”


    ……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


    不管刮風下雨,沃爾卡天天嚐試去往‘加菲先生’的住處,雖然天天失敗,卻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接近。


    維拉對這件事感到非常疑惑,她詢問沃爾卡,沃爾卡說這是私事。


    她詢問加菲先生,加菲先生說對方妄圖找他尋找救贖。


    但問及什麽是救贖,加菲先生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被完美敷衍了。


    ……


    半年後。


    時間大約是天璿曆782年,2月。


    沃爾卡一天天的堅持,終於讓他飛到了‘隱居之地’附近。


    這附近相對安全,讓他能夠降落到地麵上,在地麵上,他忍耐著自己對自己的折磨,一步步向前行走去。


    如長跑一般,見著了終點以後,心裏會憑空多出幾分毅力,讓自己更加能夠堅持下去。


    沃爾卡喘著急氣,猛地闖進了院子裏麵。


    來到這裏時,那些使他痛苦的魔法仍舊還在。


    沃爾卡崩潰了,臉上涕淚橫流,他大聲哭喊道:“出來啊!出來啊!我走到這裏了,你快出來見我啊!木鍾!!!”


    “我一直在這裏。”——木鍾的聲音憑空響起,他用了‘無人之境’。


    沃爾卡以頭撐地,卑微得如同一條扭曲的蟲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背叛了你,我背叛了妮爾尼婭,背叛了大家,我求求你,求你懲罰我好嗎?求你結束掉我的痛苦好嗎?我太累了,我想要解脫。”


    “......解脫無異於死亡,你確定嗎?”


    “我已經死了。”


    “……那我便讓你解脫吧。”


    ‘無人之境’被破開,木鍾的身後顯現出了金色的真身虛影,虛影手中端著一個金色的‘蘋果’,有大量奇異之物,從沃爾卡身上,被吸入‘蘋果’之中。


    “讓過去徹底過去,你就好好過好現在的未來吧。”


    ……


    木鍾把那些使沃爾卡痛苦的‘欲望’根源,徹底拔除了。


    從今以後,他會變得毫不在乎那段過去的事情,因那段過去而帶來的種種事物,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他還活著,可能還會開心地活著,但他成了一個被修改過的人類。


    ……


    木鍾修改完了對方的‘欲望’,對方同時也睡著了過去。


    看著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了的沃爾卡,木鍾無奈地搖起了頭。


    十多年前,沃爾卡因為家人被威脅,不得已背叛了他自己,後麵計劃失敗,沃爾卡家人被殺,自己也被驅逐迴維因地區。


    因為是被迫的,幾個主要當事人,沒一個怪罪他,而他卻自己怪罪自己、自己折磨自己……


    “唉……”


    “人生不幸,難得遇見一絲光明。”——光明常在,隻是不幸的人常常看不見。


    “到底還是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吧。”


    “法師之手。”——魔法。


    木鍾用無形的力量,托起睡著了的沃爾卡,然後施放‘無人之境’,在隱身狀態中,將對方送迴了小丘鎮。


    等到沃爾卡醒來時,他會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地上,前方是一片花圃,遠處是一條熱鬧的街道,而他也會開心得露出笑臉。


    …….


    幾個星期後,維拉又一次來到了森林深處。


    木鍾向她問起了沃爾卡的事。


    維拉迴道:“他現在會笑了,也變親切了。前天遇見他,他還笑著跟我打了聲招唿,大家都說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加菲先生,是你對他做了什麽嗎?”


    “用魔法改變一個人,是要遭天打五雷劈的,我哪敢對他做什麽,是他自己想開了。”


    “抱歉,我隨口說說的。”


    “沒事,我也是隨口說說的。”


    “……”


    ——魔法補充——


    【法師之手:施放後,能夠生成一團可供施術者自由操縱的特殊魔力。施法效果與施術者個人能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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