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世界的魔法級別分級分得很寬泛,即便是同一級別、同一效果的魔法,在強度、破壞力、複雜程度等細分表現上麵,都可能會出現近乎碾壓程度的差距。


    在對目標魔法的情報嚴重不足的情況下,越是謹慎的魔法師,阻礙思考的無形約束也就越多。


    ——這是源於對於未知的恐懼。


    木鍾把小貓放在桌子上,並用手指逗弄起它的小胡須,“我一直認為,未知的事物就像一個見不到底的深淵,越是注視,自己的眼睛就陷得越深,以致於看不到深淵以外廣垠的美好。”


    說到這兒,他抬起頭:“車軸學長,既然我們看不穿這個深淵,為什麽不看看深淵以外的東西?”


    車軸聽得心有觸動,他發覺自己確實是鑽牛角尖了,苦笑了一聲,“嗬……無形的敵人讓人無從下手,你說得對。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麽看的?”


    木鍾迴道:“那個人已經被我們逼上絕路了。昨天一天,我們檢查了大約六百個人,整間學院的學生應該不超過一萬吧?”


    “八千左右。”


    “那就更快了,八千除以六百,差不多半個月就能把所有學生排查一遍。”


    車軸問道:“但是,這裏麵有兩個前提,那個人是學生,而且我們真的能查出他來。”


    “不然你覺得他為什麽要毒害小貓?”


    就是因為會被發現,所有才做出這種事的。


    安潔妮插話道:“我明白了。學弟的意思是說,那個人被我們的行動步步緊逼,我們排查得越多,他就越不安,除非他能找到避免被小貓認出來的辦法,否則遲早會被我們找出來。”


    木鍾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車軸還是有些焦慮:“這麽想會不會太樂觀了?”


    “嗬嗬~”


    木鍾笑了笑,沒再迴應下去。


    ‘盡人事,聽天命。’——不是他想樂觀,而是他們能做的隻有這個。


    ………


    從早到晚,到收尾時候,幾個人今天一共排查了561個人。


    “啊……今天終於結束了。”安潔妮伸了個懶腰,然後跳到木鍾的背後,“學弟,等下去聽歌嗎?歌唱社今天晚上有公開表演哦~歌聲超好聽的。”


    “有點想去……不過還是算了。”


    木鍾捏住小貓的後頸皮,提到了自己懷裏,繼續道:“這隻小家夥太不省心,我暫時不想帶著它去熱鬧的地方。”


    也是出於安全考慮。


    “好吧……”安潔妮失落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摸了摸小貓的額頭,“那小貓貓~我們明天再見吧~”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學弟,你是不是還沒有給小貓起名啊?”


    “起名嗎……嗯…有個名字好像是會方便一點……”木鍾右手扼住了小貓的咽喉:“旺財,我們迴去吧。”


    “喵?”


    “……”


    安潔妮聽得有點想笑,“這個名字聽起來怪怪的,學弟,你還是換一個吧。”


    “誒……我蠻喜歡‘旺財’這個名字的。”


    “換一個。”


    “來福?”


    “不行。”


    “蛋白質?”


    “……”


    “哎,好吧,我迴去再好好想一個吧。再見。”


    “想個靠譜的,再見~”


    ……


    在木鍾離開後,車軸眼神古怪地看了安潔妮一眼,“你是不是對他有那個想法?”


    安潔妮瞬間焦惱了,她直接踹了對方一腳:“囉嗦!”


    車軸被踹得不敢再說話,但心裏還是有想法:這個兩個人不適合。


    喜歡但沒有結果——這才是人類之間的常態。


    ………


    另一邊。


    木鍾揣著貓,去‘地精靈的菜園’補充了十幾斤的特價肉。


    買完單出來,他托起貓袋,感受著手上的溫暖,仿佛心裏也跟著暖和起來:“今天給你吃點別的肉吧,天天吃肉蟲子,吃習慣了可不好。”


    “喵嗚~”——糯糯的喵聲。


    雖然肉蟲子省錢,但它畢竟是隻貓,萬一長大以後不捉老鼠捉蟲子,讓其他貓見了是會笑話它的。


    “總感覺養了你以後,我好像溫柔了一點,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就木鍾現在的表情來看,他是偏向愉快的。


    人的心情要是愉快了,周圍的世界會顯得光亮許多。


    就算是吵嚷的聲音以及街頭角落肮髒的垃圾,在這會兒,似乎也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也有值得欣賞的另類美感。


    ——這些都是日常的情景,表麵上與昨日的模樣絲毫不差。


    木鍾踩在青磚鋪就的街道上,可能是因為心情變好的緣故,耳邊的聲音、腳下的踩踏感、小貓的重量,這些感觸都比以往真實了不少。


    “?”


    他看見了一個與他相向而走的新生,對方長著一副東方麵孔,黑發黑瞳,身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怨恨。


    兩個人視線相交的瞬間,木鍾的意識仿佛跌進了深海裏麵。


    不能唿吸……


    意識完全脫離了肉身,完全感受不到真實世界的存在。


    意識形態的木鍾就像變成了墨水人,身上的顏色正以一個非常驚人的速度,被包裹住他的、無限的海水稀釋。


    有什麽東西……在淹沒他的意識。


    在這個神秘的深海裏,漸漸淡化的木鍾聽到了一個聲音:


    “迴去,然後殺了那隻貓。”


    “迴去,然後殺了那隻貓。”


    “迴去,然後殺了那隻貓。”


    “……”


    聲音在他的耳邊不停的響起,他一開始還知道這聲音不是他的,很快的,他好像也跟著說了起來,逐漸地分辨不出這聲音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這是迷魂魔法的效果。


    問題:中了迷魂魔法,意識在漸漸消失,我該怎麽辦?


    迴答:虛構一個充滿吸力的意識球,強製性吸收往外擴散的意識。


    嗡——


    答案確定的瞬間,木鍾殘存的意識突然爆發出了恐怖的凝聚力,凝聚的力量與擴散的力量相互拉扯,並且還占了上風。


    而在現實中,木鍾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了微弱且毫無感情的聲音:“迴…去,然後,殺了,那隻…貓。”


    在與深海的角力中,多餘出來的意識迴歸了現實中的身體。


    這些微薄的意識統統湧向同一個目標:對自己使用‘魔力驅散’!


    施放魔法的意念通過了世界的紐帶,成功激發了這個世界的迴應。


    刹那間,他身上爆發出耀眼的白光。


    更多的意識迴歸到了身體裏麵,不管恍惚的視線,木鍾死死盯著前方,咬緊牙關:“魔力……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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