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千兒這羊肉粥做的一絲膻氣兒也沒有,您瞧我整整吃了一碗”許娟指著空碗道。


    許夫人見女兒胃口甚佳心情大好,轉身對赤璃道:“看來啊你們師兄妹當大夫還真是可惜了,若開個飯莊定能生意興隆”


    赤璃笑道:“我和師兄都不喜歡熱鬧,賺多少銀子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可每次治好一個病人時我們都會覺得此生沒有虛度”


    “這話啊若是換做別人說,我定是覺得虛偽,可從你口中說出來我便是一萬個相信”許夫人扭頭望了眼女兒道:“娘娘您說是不”


    “娘,以後在府裏別喚我娘娘,聽著別扭”許娟起身對赤璃道:“相由心生,我也相信千兒姑娘絕不是口是心非之人”


    “千兒多謝娘娘和夫人的美讚與信任!”說罷又是一拜。


    “好了好了,有你在娘娘身邊陪著我以後也能睡個踏實覺了,這段時間我一直提心吊膽的都沒落著實覺睡,現在心坦了困意也來了我迴屋歇著去了”許夫人抓過赤璃的手道:“娘娘就交給你了”


    “夫人放心,千兒定竭盡全力醫治娘娘!”赤璃點頭道。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許夫人說罷邁著步子朝屋外走去。


    午時過,許娟從夢中醒來見女子趴在桌上熟睡的背影,不禁有些感動。雖說她們為自己醫治也是拿了銀子,可如此盡心盡力也算是難得。


    後宮裏的女人們各個衣著華麗長相秀美,可心裏卻一個比一個陰險,眼前的這個女子雖外表平凡卻有顆幹淨的心,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或是感受到背後那股炙熱的目光,赤璃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迴頭望去立刻起身道:“娘娘,您醒了”


    “本宮剛醒沒一會兒,你怎不迴屋歇著”語氣溫柔和善。


    “您睡前喝的那味藥飲用後或有口幹之狀,我留在這裏方便伺候”赤璃說罷朝她走了幾步道:“娘娘現在感覺如何?”


    許娟微笑著點頭道:“自從昨日施針後本宮的胃裏頭便一直是暖著的,舒服的緊”


    赤璃咧嘴笑開了花:“好,那千兒就放心了,明日師兄還會來給您施針,您會一日比一日好的”


    許娟見她單純開朗的模樣亦不忍板著臉,伸手指著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謝娘娘賜坐”赤璃緩緩入座,又將編好的故事快速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兒。


    “你們之前都在哪些地方行過醫?”許娟問。


    赤璃撓頭道:“我十歲時便被師父收養學醫,這十多年去了很多地方,有木棉縣、峻山縣、穀縣、高山縣,有些地方我連名字都忘了。”


    “昨日隻見到你師兄妹二人,怎未見著你師父?”許娟又問。


    赤璃麵露憂傷道:“師父收養我時已是耋耄之年,去年師父在睡夢中安穩的走了,隻剩我與師兄相依為命”


    許娟見自己惹她傷心愧疚道:“女修生男修死,你師父生前救人無數已得善果,他是壽終正寢享福去了,你莫要難過”


    “嗯,師父走的時候很安詳,千兒不是難過隻是想念師父”說罷用手掌抹去噗噗而下的眼淚擠出一抹笑來,那笑容讓人見了無不心疼憐惜。


    “那你們為何會在弘城落下腳來?”許娟問。


    “師父走了之後我們準備繼續一路往北走,經過此地時師兄便去探望他的故友玲瓏羽,玲瓏羽身患骨疾這幾年愈發嚴重便請我們多留些時日為她醫治,還給我們置了個鋪子”赤璃不假思索道。


    “原來如此”許娟點頭道:“那玲瓏羽本宮雖未見過但她的手藝確實是一等一的大家之作,連繡莊的掌櫃的都能賺個滿盆缽盈,她為你們置個鋪子確實也並非難事。”


    赤璃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樣道:“其實我和師兄並不準備長居與此,城裏不乏醫術高明的大夫,可那些窮鄉僻壤裏的鄉親們若是生了病隻能聽天由命,即便是有大夫他們也沒錢醫治,所以我們計劃著明年開春後等玲瓏羽身子好些了便離開這裏繼續四處行醫。”


    “你們仁心仁術真是教人敬佩”許娟聽聞由衷誇讚,末了又問:“你可已有婚配?”


    赤璃窘意十足道:“迴娘娘,千兒尚未出嫁也沒想過這輩子要嫁人”


    “女兒家遲早是要嫁人找個歸宿,總不能永遠居無定所”許娟說罷頓了頓輕笑一聲問:“我瞧你師兄長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你可是喜歡他?”


    赤璃兩手直搖否認道:“千兒從來隻當師兄是親哥哥卻無半點歪念”


    許娟提著絲絹擋嘴輕笑:“那你為何沒想著許配人家?”


    “因為……因為千兒模樣醜……”說話間,將頭狠狠低下。


    “瞎說,本宮瞧著你一點也不醜,皮白肉細水靈的很”許娟道。


    赤璃聽罷歎了口氣揭開擋在額前的帽巾露出傷疤:“有它在,即便是我想成家也沒人敢要我。之前未戴帽巾時經常有小童被我這張臉嚇哭”


    許娟看著那道像蜈蚣一般紫紅色的疤痕不禁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問:“你這疤是怎麽來的?”


    赤璃抬起頭來又低了下去,猶豫了半天才開口道:“這道疤是我九歲那年從山上摔下來所至,當時幸虧被路過的師父所救,否則我早就一命嗚唿了,從那之後我就被師父收養了”


    許娟一臉同情地看著她:“那你家人呢?”


    “我很小的時候爹爹就病死了,娘一個人靠種地勉強撐著這個家,後來村裏遇到旱災顆粒無收能走的人都走了,我和娘無親無故也不知往那走便留在了村子裏,眼見著米缸見底時娘準備帶著我去臨縣乞討度日,可臨走前一天村裏突然來了個提著大刀的惡霸土匪,他見門就踹見東西就搶……”赤璃說著擦了擦眼淚緊緊咬著嘴唇。


    “之後呢?”許娟柔聲追問。


    “當時村裏已經不剩幾戶人家了,當那惡霸闖進我家時,我娘從裏屋看到他的身影後立刻讓我藏進柴火堆裏,之後我從縫隙裏眼睜睜看著他對我娘圖謀不軌,我娘掙紮時撿起地上的刀……自盡了”成串的眼淚打在衣襟上,眼裏的心痛與委屈似那一幕正發在眼前一般令人憤怒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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