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期盡,弘城內又恢複往日喧嘩熱鬧,龍鳳繡莊卻仍關門閉戶謝絕商客大有錢多任性之勢。


    這日晌午,劉儲慈和赤璃正在院子裏洗衣裳卻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估計是又有人來詢問你何時開張”赤璃抬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道。


    “來了來了”劉儲慈甩了甩手上的水十分不情願地朝外走去。


    木門一開,還未等她看清來者便被滿頭大汗的逸豐塵撞開了身子。


    “怎麽了這是?”劉儲慈看他步伐匆匆,趕忙掩了門追上去。


    逸豐塵大步流星地入了院子對赤璃道:“梁國突然取消了戒嚴”


    赤璃將手中的衣裳擰幹之後站起身來抖了抖:“這就奇怪了,他們既然沒有找到我為何會取消戒嚴?難道就不怕我出梁了嗎?”


    “所以我才這麽急著趕迴來告訴你這件事”逸豐塵扭頭對劉儲慈道:“你快去將墨卿與洛南喊來”


    “嗯,我這就去”劉儲慈知道事關重大,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動身。


    不是片刻,清雅的小院內五人圍桌而坐。


    一向遇事沉著冷靜善於邏輯分析的墨卿似也被難題困住,一臉不解地看著赤璃:“他們既然知道你若迴到葉國便會給他們攻打葉國帶來巨大的阻礙,又為何會做出這等舉措。”


    “會不會是他們放棄了攻葉的計劃了?”洛南想了想道。


    逸豐塵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測:“不可能,梁國街上仍貼著招兵告示,若他們不準備打仗又何必招那麽多冗兵增加軍餉負擔?”


    “豐塵說的對,他們是絕不會收手的,小太子的死足以說明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赤璃眉頭緊鎖,完全參不透他們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劉儲慈吸了口氣一臉猶疑道:“照你之前的猜測,他們要殺的人既然是皇後,那為何要對小太子動手呢”


    赤璃勾起嘴角露出厭惡鄙夷之色道:“蕭無惑善用迂迴戰術往往不會直攻目標,又或許是他無法對皇後動手所以隻能從她最親的人下手,致人死地並非隻有一種手段,隻要找準要害便能四兩撥千斤最終達成目的”這是葉隱修曾經幫她設計殺狄皇時說的話。


    “看來皇後隨時都有危險。可眼下我們身處宮外又有何辦法保護她?”劉儲慈說罷又憤憤補了句:“這蕭無惑擁有過人智慧卻用在邪門歪道上,簡直就是個禍害”


    “不行我再去梁國一趟看能不能多探到一些消息迴來”逸豐塵說著站起身來。


    “你在那邊又沒個熟人,找誰打探”劉儲慈潑冷水道。


    “我每迴去進貨落腳的那家客棧魚龍混雜常有官家用食,運氣好的話能在閑話中聽到些有用的消息。”逸豐塵轉身對劉儲慈道:“你趕緊替我收拾幾件衣裳,這次我在那裏多留幾日”


    “我與你一同去吧?”洛南也跟著起身。


    “也好,一個人在食廳裏自斟自飲確實太引人注目”逸豐塵點頭道。


    “那你們路上小心些,我先迴屋了”赤璃扯下頭巾攢在手中,心情煩悶。


    “你可猜到他們此舉的目的?”劉儲慈問。


    赤璃無奈搖頭:“蕭無惑深謀遠慮詭計多端,此人的心思我豈能每迴都看得透”她不過是個凡人,沒有神機妙算的本事。麵對強大的對手和棘手的問題,她又如何一秒開智得到解決的辦法。


    昏暗的屋內赤璃靜坐許久,淚流無聲。


    或是血脈相連,沉靜中她的心似被撕扯一般無比疼痛,她似乎能看到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麵孔是何等的悲痛,也似乎能聽見對方心中那悲戚的哭喊。


    雖然她沒有見過那繈褓中的小侄子,可一想到這剛見了幾個月天日的孩子就被人殘忍地奪去了性命,心頭的痛便難以緩解。


    還有孩子的父親葉隱修,像他那般重情重義的人又怎能承受的了這喪子之痛。


    更可悲的是,孩子的離世隻是個開始,未來還有無數個危機在等著他們。


    梁潤庭的野心也並不會因為他親外甥的死而有所收斂,他和蕭無惑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將任何人送向絕路。


    而這悲劇的釀成與她的愚蠢脫不開幹係,如果當初她沒有進入蕭王府就不會陰錯陽差的來到葉國,更不會讓葉隱修在她的欺騙中一步步走向深淵絕境。


    咚咚咚……有人叩響房門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我”墨卿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她的耳朵裏。


    “進來吧”纖細的手指劃過臉頰,抹去淚珠。


    “明槍暗箭齊發,葉國恐是很難抵擋”墨卿撩起衣角坐下,語氣嚴肅低沉。


    “我該怎麽做?”赤璃將臉埋在掌心裏無力地問。


    “他們要殺梁清月,現在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墨卿道。


    赤璃猛地抬起頭來:“她又不會武功,如何防範?”


    “雖然我不曉得他們究竟要如何動手,但如若他們真想直接殺害梁清月便不會繞這麽大圈子對小太子下手,所以她會不會武功又有何區別”墨卿搖了搖頭:“眼下,你不能再被情緒所困,隻有冷靜思考沉著應對才能與他們抗衡。”


    “你說的對,我是該保持冷靜,可我實在想不出對策,若梁清月死了葉國也會隨之覆滅”一想到某個她最害怕出現的場麵,剛擦去的眼淚又傾瀉而出。


    “你不是說過一旦有了動機就會有所行動,反之從行動中亦能推出目的嗎?”墨卿看著她道:“喪子之痛並非常人所能承受,而這痛苦所能導致的結果可能是梁清月的心憂成疾一病不起,也可能是瘋癲失常一蹶不振,而無論是瘋還是死都能成為他們攻葉的理由,所以我們必須找到辦法讓她振作起來”


    赤璃無奈地閉上眼“摧毀信念容易,救贖絕望太難。”


    “這世上隻有兩樣東西能在絕望中使人振作”墨卿道。


    “什麽?”


    “愛與恨”墨卿起身背對著她接著道:“她對葉隱修的愛和對殺子之人的恨,定能讓她振作。隻要讓她知道一旦她出事葉隱修和他的王朝也會隨之覆滅就可以讓她振作一半,另一半便要利用為小太子找到真兇這個理由來建立”


    “對!梁清月那麽愛他,一定會為此振作起來!”說話時,赤璃激動地按著桌子似乎已忘了自己與她愛的是同一個人。


    “隻是,這番話由誰去說你可想過?”墨卿迴身:“我們連皇宮都進不得,莫說是走入她的寢宮”


    這個問題如一盆冷水澆熄了赤璃剛燃起的希望之火,


    隻一個刹那,沮喪的雙眸又抬了起來:“我想到辦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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