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著一襲淡黃錦衣毫無華貴裝飾,高束的發髻上斜插一枝檀木釵又添幾許文雅書香之氣,潔白的麵龐上嵌著一雙水晶般清澈的雙眸,微微上揚的唇角滿含笑意,修長的身姿略顯清瘦一派溫文爾雅儒派小生的模樣。


    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儒雅青年與蕭無惑心中所描述的野心家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所以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蕭無惑故意用這個理由將她騙迴,第二就是此人心思縝密並且善於偽裝。


    蕭無惑不會撒這種很快便會被識破的謊言,所以,答案隻剩後者。


    “赤璃不知殿下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贖罪”開口時臉上的笑意未減,將內心的驚慌掩飾的嚴絲合縫。


    梁潤庭亦客氣有禮道:“是本王來的唐突,希望沒有打擾公主姐姐”


    “太子大駕光臨是赤璃的榮幸,何來打擾之說”說笑間赤璃暗忖: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若不是自己早有戒備,定會以為這素未謀麵的弟弟有一副討人喜歡的好性子。


    “看到赤月公主本王突然格外掛念遠嫁的皇姐”原本明朗的笑容突然淡了幾分。


    “殿下大可放心,福月公主在葉國深受皇上寵愛過得很好”想起那對璧人在橋下相依的場麵,這慰藉他人的話卻讓自己心裏某個地方沒來由地泛出些許酸痛來。


    “嗯,本王也聽說葉皇對皇姐格外恩寵,隻是我與皇姐自幼感情甚好,一想著此生難得相見難免有些感傷”少年白淨的麵龐上盡顯單純與低落。


    “殿下與公主姐弟情深著實叫人感動”赤璃道。


    “今日見公主姐姐與我皇姐容貌如此相似,讓我覺得格外親切”梁潤庭嘴角掛著溫和的笑。


    迴想起那張清秀的麵孔,赤璃感慨道:“到底是血脈相連,自然是有幾分相似”她頓了頓又道:“不知殿下今日來可有事吩咐?”


    “本王聽說公主找來的神醫藥到病除,治愈了父皇的頑疾。故特此來感謝公主”說到此處,梁潤庭起身作揖,滿臉寫滿感激之情。


    “殿下莫要客氣,這本是我的分內之事。皇叔待我如親生,我亦和殿下一樣希望皇叔能長歲久安”赤璃莞爾。


    少年聽聞點頭坐會椅凳上露出難言之色。


    “殿下有話不妨直言”她瞧出對方的心思,配合道。


    “公主姐姐或有不知,本王打小體弱多病常伴頭痛之症,宮裏的禦醫瞧了個遍都尋不到病因,隻說是娘胎裏帶下的病症。每每頭疾發作,我便食不下咽寢不安席……”少年麵露無奈道。


    赤璃不禁暗自揣摩起對方話中的意思,他繞來繞去終於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看來跟蹤墨卿的並非是蕭無惑的人。而他身為太子若真對醫治皇叔的人心懷感激大可光明正大的召見而不是派人跟蹤尾隨。


    由此推論可見,此人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登基。


    “殿下如此困擾,赤璃理應傾力為殿下解憂,隻是這神醫向來雲遊四方難尋蹤跡,之前想必是因皇上乃真龍天子受上天庇佑,所以被我有幸遇著。皇上的頑疾尚未痊愈,神醫需每隔兩月行針一次方可續命延壽。兩個月後神醫再入宮時,我領他去為太子殿下醫治可好?”既然對方有登基之心,此時若騙他皇上已痊愈,難保他不會劍走偏鋒暗下毒手,必須先穩住他才是上策。


    梁潤庭聽她如是說,憂慮之色漸緩:“那就有勞公主了,本王尚有公事要辦就不多做打擾了”說著便起身告辭。


    赤璃委身告別,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不禁蹙起了眉頭。


    梁潤庭的出現像一片烏雲從遠處隨風飄來籠罩在天空上給她帶來無形的壓力。此人不僅能威脅到葉隱修的江山,還可能威脅皇叔的性命。


    可是想要對付此人,憑她一己之力定是遠遠不夠。


    或許,有個人能幫她。


    蕭無惑站在空曠的山莊門前,微風撩起耳邊輕垂的發絲,豔陽之下渾身卻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那塊腰牌難忍內心憤怒,若不是做賊心虛,這幫人為何要關閉山莊。


    片刻之後,他登上山頂瞭望四方雲山霧繞下最終將目光投放在山下的一處村落裏。


    下山已近未時,腿腳傳來的酸痛他已無暇顧及,樸甲雖死但他的背後一定隱藏著巨大神秘的勢力,隻有找到這股勢力並徹底將其粉碎才能真正為妻兒複仇。


    眼前的村落平起在三山環繞下盡顯一派祥和安靜,灰磚搭建的房屋上炊煙嫋嫋直飛天際又增幾許煙火溫馨之氣。


    “你找誰?”身後響起一道清亮的女聲。


    蕭無惑迴身望去禮貌有佳:“請問這位姑娘可知左丘山莊的人去往何處了?”


    年輕的女子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知曉,他們搬走已經有些時日了。”說話時,她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看其穿著平常卻氣質非凡並不像江湖人士。


    “姑娘可知他們是何時離開的?”蕭無惑和顏悅色道。


    “具體時間我也不曉得,約莫有一個多月了吧,因為從一個月前就總有人來村子裏詢問山莊的事。”


    說話的人名為劉儲慈,乃左丘山莊四大宗師之一,此人年芳二十有三,精通各種機關暗器氣奇門遁甲,尤其是一套遊龍驚鳳暗器絕活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此術能在瞬間同時飛射銀針百枚,指哪兒打哪兒,常在麵對敵人群攻時以一當百發揮重要作用。


    此刻,她身著一件灰色粗衣下搭一條黑色布裙,懷中抱著一支撲騰掙紮的母雞。高綰的發髻略有鬆散,額頭上掛著晶瑩的汗珠,清秀的臉頰上有一道泥印格外明顯,整個人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


    蕭無惑聽聞作揖道謝,轉身前他看了一眼那雙白嫩纖細的手略有所思。


    劉儲慈見人離去便抱著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的母雞迴了屋子,今日她決定要讓相公逸豐塵見識見識她高超的廚藝,用實力堵上他那張欠揍的嘴。自從山莊關閉後每日都得應付幾波這種前來詢問的人自然也就見多不怪了。


    蕭無惑告辭後並未離開村莊,此時正值農忙村裏未見多少人影,所有屋子皆是屋門大敞可見這裏的村民毫無防範之意。


    當他行至一座農屋時,見屋中一個五六歲光景的小兒正捧書苦讀便停步子敲了敲門板道:“小公子,你在讀什麽書?”


    小兒仰起小臉道:“《增廣賢文》,叔叔您也讀過嗎?”稚嫩的小臉上泛起單純可愛的笑容。


    蕭無惑點頭道:“讀過的,你們這兒也有學堂?”半眯的雙眼中猶疑更重。


    學堂?小孩兒搖了搖頭,似乎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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