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舞月,燭火明柔。


    赤璃薄唇輕挑下用清脆溫婉的聲音念著一字一句,像輕揚的小調迴蕩在禦書房內。


    “準奏,複還舊職”葉隱修道。


    赤璃提起朱砂筆落下娟秀的字跡。


    “從明日起,你每日酉時來為朕讀一個時辰”葉隱修緩緩睜開雙眼,倦色稍緩。


    “好”赤璃未有半秒猶豫,迴答的十分幹脆。


    她這幹脆的態度倒是超出了葉隱修的預料,他坐直了身子問道:“你真的願意?”


    赤璃起身來錘了錘酸痛的胳膊點頭道:“皇上錦衣玉食的待我,我本該有所迴報”


    “朕不需要你的迴報”他撇了撇嘴道。


    每日繁重的公事雖是疲憊卻也早已習慣,讓她來不過是想與她多待會兒罷了。


    赤璃微微扭轉著細腰:“是我自己喜歡這種執筆定天下的感覺行了嗎”


    “行了,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聽她這麽說,他眉目舒展。


    “那我就告辭了,明兒見”說著不忘從盤中又抓了一把果糖在手中哼著小曲兒朝門外走去。


    葉隱修看著那道俏皮的身影,深深地勾起唇角。


    羞如芙蓉是她,強如鬆柏是她,柔如楊柳是她,俏如山花的也是她。似這世間所有女子該有的美都叫她一人獨占了去。


    狄國汗宮


    偰律意氣風發地走入宮殿跪拜父親:“父王,葉皇做出妥協,收馬之事已定馬價未變,父王英明!”低垂的雙眸暗藏著不為人察覺的陰冷。


    狄皇聽聞大喜道“哈哈哈,好!本王早料他不敢違抗”一張圓臉上細小的眼睛被雙頰堆起的肥肉擠成了一條縫,阿付令得意地張著大口開懷大笑“算他識相!”


    看見父親這幅愚人自樂的模樣,偰律隱藏心中的鄙夷露出笑容迎合道:“兒臣這次去葉國赴宴時瞧見一群舞姬,不但模樣俊美更是舞藝超群。兒臣想著如此美妙的場景父王未能親眼所見實在可惜,便擅自做主將她們帶了迴來!”


    “哦?”聽兒子這麽一說,狄皇立刻來了精神伸出短壯的手指道:“快快,讓她們立刻表演”


    “是!”偰律低頭的瞬間勾起陰冷笑意。


    紗帳在一群飄逸的身影掀起的風兒下輕輕晃動。


    白色冷豔的宮殿裏突然多出了十餘個打扮鮮豔的女子。她們的出現像皚皚白雪中突然綻放的奇花,開合之間盡現人間美色。


    女子們身著柔絹長裙團錦琢花衣衫,窄衣低領下嫩白的肌膚吹彈可破。


    伴著悠揚的曲子,舞姬們靈動如手持絲帶的仙女,揮揚之下播撒萬種風情。


    樂聲忽猛,中間的舞姬甩袖而出,袖花暫放的同時露出嬌豔的臉龐。


    狄皇被她眼中的嫵媚驚豔,貪婪的目光再也不能從她的臉色挪開。


    隻見她動作優美嫻熟,柔軟的身體千般嬌態萬般變化,似孔雀開屏又似鳳飛青雲,輕步慢舞,嫻婉柔靡。


    淺紫色的披紗順著光滑的肩膀緩緩褪下,露出令人向往的春光一片。


    音樂漸止,她邁著飄忽若風婀娜多姿的碎步朝殿上的人走去。


    狄皇被那一雙勾魂的眼睛徹底降服,肥碩的屁股緩緩離開椅墊像被人吸住了靈魂一般朝女子的方向探去身體。


    女子眼中挑動的電光直射進對方的眼裏,纖細的手臂在觸上他粗糙的皮膚時突然快速退了迴去,在最後一個鼓點停止時跪下身體朝後仰去,隻剩潔白的頸下風光洶湧起伏。


    “好!好!”狄皇恍如驚夢,雙掌大震肥油顫動。


    “先退下吧”偰律揚了揚手,看著父親追隨的目光露出滿意的笑容“父親喜歡就好”。


    狄皇捋了捋下巴上那一撮小胡眯眼笑道:“我兒有所長進啊,你此次談判有功,說,想要什麽賞賜?”


    “為父王分憂是孩兒本份之事,怎敢討賞”偰律語氣沉穩莊重下盡顯忠孝。


    狄皇端看著眼前像突然變了一個人的小兒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之前他大部分精力都用來極力培養大兒子,而對於眼前的小兒子他從未投入多少關愛,現在想想或是因為自己的偏見忽視了他,多少有些虧欠之意。


    “你長途奔波應該累了,先迴去歇著吧”語氣柔和慈愛,不似以往那般冷漠。


    “孩兒謝父王體恤”偰律叩拜之後起身離去。麵對這突來的慈愛,他卻絲毫未覺溫暖。有些東西錯過了時間,即使得到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以前他寧願被別人瞧不起也不願被自己瞧不起,所以拒絕在虛偽諂媚毫無底線的奉承下得到他的關愛。


    此時耳邊突然出現那個嘶啞的聲音“你認命嗎?”


    偰律冷眼掃視著黃沙萬裏,心中又起風雲。


    我不認命。


    殿內短暫的歡鬧後又恢複了清冷,狄皇的魂已被那舞姬勾了去,他勾了勾手招來侍從吩咐了幾句便搖晃著肥碩的身體朝寢宮走去。


    此時國相宮裏大皇子偰幹正國相與魏澤天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他單腿彎曲翹在長凳上豪言道:“老子十三歲帶軍出征橫掃羌賊,十八歲帶領五萬軍隊將那二十萬梁軍打得四處逃竄,老子追了三天三夜絞殺十萬有餘,如今老子二十萬軍權在握還怕他區區葉國嗎?”說著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偰律那小雜碎整天之乎者也管個卵用”


    魏澤天端起酒盞點頭附和:“殿下英勇神武乃天將英豪,實乃狄國子民之萬幸啊!下官敬殿下一杯!”說著一口幹了杯中的酒。


    偰幹被這一頓吹捧樂的惹得花怒放提起酒壺一飲而盡。


    此時,魏澤天看了眼從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道:“據說二皇子今日迴宮,怕是又要惹怒大王”說話時他用眼角看著微醺的男子,靜待他的迴應。


    “走,國相與我一同去大殿瞧瞧”偰幹喝醉之餘還惦記著不能錯過看那小子被罵的場麵。


    “嗯,好”魏澤天露出滿意的笑容,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不差分毫。


    兩人剛走到宮門口,便見侍衛領著一個女子朝大主宮走去。


    “等等!”偰幹一個大步向前將其攔住。


    酒精的催化下他邁著搖晃的步子走到女子麵前捏住她的下巴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女子隨著他手指的力道抬起頭來緩緩朝他看去,盈動的眸子中滿含秋水,羞澀又嫵媚。


    “大皇子!這是……”身邊的侍從想起皇上的命令神色慌張地擋在醉意朦朧的小主子麵前。


    “滾開!”一身酒氣的偰幹抬起腳來將多事的人踹向一邊,扛起女子便大步離去,全不顧身後侍從的追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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