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腳是真的扭傷了。

    醫務室裏, 女護士給楚昭上了跌打的藥, 囑咐她這些天要小心些, 傷筋動骨一百天, 得好好養著。

    方格玻璃窗外,碧綠的樹梢發出嫩芽, 在日光裏顯得無比鮮活。

    楚昭看著窗外綠枝, 居然會覺得心情不錯, 想笑。

    女醫生見她摔跤了還這麽開心, 自然是有別的樂事, 她眯著彎彎的眼睛,說道:“你的男朋友很帥,抱你進來,一路好多人都在看呢。”

    楚昭心下一慌,連忙解釋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怎麽可能,那種自以為是的家夥...

    女護士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

    荊遲給楚昭取了藥,迴到病房,醫生叮囑他:“這位同學的腿上需要格外小心了, 少走路,實在不行你也要多攙著些。”

    “我知道了。”

    荊遲坐到楚昭身邊,低頭看著她的左腳, 光潔的腳踝位置有淤青, 上過藥之後, 楚昭給自己穿上了襪子。

    他撿起了地上的粉鞋, 鬆開鞋帶,讓鞋口張到最大,抓住了她的小腳,輕輕地灌入。

    “疼的話,告訴我。”

    他低著頭,漆黑的眼睛透著認真與專注。

    平日裏他總是吊兒郎當不正經,喜歡開玩笑,很少見他這般用心的樣子,帥是真的。

    討厭也是真的。

    他給楚昭慢慢地穿上鞋,碰到傷口的位置,有些刺疼,楚昭小爪子不禁用力捏了捏他的衣角。

    荊遲察覺,放緩了動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說話,我怎麽會知道呢?”

    楚昭感受著他那雙溫熱的手掌,捧著她的腳,一點一點地給她穿鞋子,動作溫柔極了。

    終於穿好了鞋子,他也鬆了口氣,為她係了個紮實的蝴蝶結。

    “你有沒有說?”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她:“說什麽?”

    楚昭微微抿了抿紅潤的唇,低聲說:“你有沒有告訴許教官,我...我喜歡他的事。”

    荊遲低頭輕笑一聲,無可奈何道:“我怎麽可能說,說了你約他自習,他還能去嗎,動動腦子。”

    楚昭急切道:“你千萬不要說!”

    荊遲心裏有點澀澀的,沉聲道:“我抱你迴去。”

    “你背我就好。”

    “也行。”荊遲蹲下了身,楚昭撐著手臂,趴到了他的背上。

    他穩穩地站起身,托住了她的臀,讓她雙腿分開架在腰間,順手拎起了她的書包:“走咯。”

    楚昭注意到,他的肩膀非常寬,趴在上麵很有安全感。

    “小昭學妹,以後不要胡衝亂撞了,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

    很奇怪,這男人本來應該是隔壁宿舍最不著調的那一個,此刻卻讓人感覺格外安心。

    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他了。

    宿舍樓下,楚昭向宿管阿姨解釋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宿管阿姨關切地詢問了幾句,便叮囑她要注意休養。

    迴到寢室,荊遲將楚昭放到了床上,對她說道:“宿舍門我就不關了,你有需要叫我一聲。”

    “謝謝。”

    **

    晚上,今汐不想呆在宿舍,一個人去了三運的操場邊坐著。

    想到剛剛被宿管阿姨抓包的場景,想到那些討厭的男生背後竊竊私語,今汐羞憤難當,委屈極了。

    她從小到大,規規矩矩,不愛調皮搗蛋,也沒有頂撞過老師和家長,最多...和沈平川鬥鬥嘴。

    在沈平川的看護下,她也從來受過什麽大的委屈。沈平川平日裏看她很緊,連和男生單獨看場電影都沒有過。

    薄延是除了沈平川以外,今汐最信賴的男孩子。她單獨都去過他家裏了,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

    他怎麽能拉扯著她,在宿管阿姨麵前說那樣讓人誤會的話,還讓這麽多討厭的男孩看她的笑話。

    他就完全不在考慮她的感受嗎。

    她緊咬著下唇,直到唇肉隱隱發白。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她就是心裏特別特別難受。

    今汐揉了揉眼睛,擠掉了眼角冒出來的不爭氣的眼淚。

    她才不哭呢,這算什麽大事,根本不值得掉眼淚。

    就在這時,今汐接到了簡斯尋的電話:“小汐學妹,因為小昭不小心扭傷了腿,關於瑞達讚助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接洽一下,有時間嗎?”

    “啊,有的。”

    “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

    “我在...三運。”

    很快,簡斯尋來到了三運,球場上奔跑著男生們的矯健身影。

    簡斯尋四下望了望,見她孤零零坐在觀眾席,手揣在橙色的衛衣兜裏,戴著連衫帽,烏黑的發絲搭在脖頸兩端,帽子上還掛了兩個熊耳朵,甚是可愛。

    簡斯尋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直入主題——

    “是這樣的,明天咱們得去一趟瑞達公司,本來應該是小昭跟我去,但今天她扭傷了腳,就要麻煩你了。這是讚助合作的策劃書,你拿迴去看看,明天和我一起過去,也算是鍛煉學習。”

    今汐接過了資料,悶悶地聽簡斯尋說話。

    “本來咱們的校園活動,是拉不到瑞達公司這樣的大讚助,不過瑞達近期推出了一款校園交友app,想要借助咱們的穀雨詩會幫他們宣傳,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啪嗒”,一滴眼淚掉在了策劃書上。

    簡斯尋立刻識相地閉了嘴,坐在她身邊,眨巴眨巴雙眼皮,默默地看著她。

    今汐用袖子使勁地擦了擦眼睛,吸吸鼻子。

    簡斯尋立刻東摸西摸,從包裏摸出一袋紙巾遞給了今汐,小心翼翼問:“學妹,你…是不是失戀了?”

    今汐搖頭,用紙巾擰了擰鼻涕。

    簡斯尋陪在她身邊,專注地望著她,好想幾輩子沒見過女人哭似的。

    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睛。

    今汐抬起濕潤的眼睫看他一眼,他便立刻坐直身子,時刻準備著什麽。

    準備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今汐這女孩,不可能撲進他懷裏哭,但是萬一呢...他的肩膀,還算堅實可靠吧。

    反正看著這女孩掉眼淚,他挺心疼的。

    “小汐學妹,我帶你去吃哈根達斯吧,學校外麵新開了一家。”

    今汐心裏一刺。

    那次薄延見她不開心,也說請她吃哈根達斯,念及至此,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最討厭吃冰淇淋了。”今汐咬著唇,上氣不接下氣:“我這輩子都不想吃冰淇淋了。”

    簡斯尋連忙哄道:“你別哭,咱們去吃麻辣燙?”

    今汐搖了搖頭:“我不想吃東西。”

    簡斯尋輕輕地歎了一聲,又抽出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眼淚:“那明天我叫別的同學吧,你好好整理一下情緒。人生路很長,以後會遇到更多的坎坷和波折,一些小事,不值得掉眼淚的。”

    今汐用力點頭,擦掉眼淚:“對,不值得,我不哭了,學長明天我和你去。”

    簡斯尋嘴角揚了揚,覺得她好乖,是那種很能聽進勸的女孩。

    他露出一抹溫煦的微笑:“那就好。”

    今汐怔怔地看著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有女孩說他是人間的四月天,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像四月裏的風,暖融融吹拂著柳梢,很治愈。

    ......

    國防學院夜訓集合,在學校梧桐主幹道踢著正步。

    路燈下,一排排墨綠色的隊列,連影子都保持著高度的整齊劃一。

    不少女生拿出手機,對著國防學院的隊伍“哢哢哢”拍照。

    簡斯尋送今汐迴寢室,倆人走在梧桐道上,他手裏拿著紙巾,給今汐擦了擦臉上殘餘的淚痕——

    “走一會兒再迴去吧,省得室友們擔心。”

    今汐點點頭,迎麵便遇上了國防學院的隊列。

    薄延走在左邊的第一排第一列,今汐望見他,怔怔地停下了腳步。

    眼睛又紅了。

    薄延的帽簷微抬,陰影中,那雙刀鋒般淩厲的眼,掃向她。

    隻有幾秒的時間,他立刻抽迴目光,視線平視前方,邁著步子從她身邊經過,再不看她一眼。

    今汐也不理他,袖子擦擦眼睛,加快了步伐匆匆朝宿舍走去。

    簡斯尋不明所以,趕緊追了上去,低聲安慰著。

    薄延眸低暗流湧動,心裏橫生了一根尖銳的刺。

    一晚上沒迴來,他就怕她躲到哪裏哭去,急得要瘋了。

    卻沒想到......

    教官吹響了解散的口哨,薄延轉身朝著梧桐道盡頭走去,荊遲和許朝陽見勢不對,趕緊追上去。

    薄延走到路邊,猝不及防間,猛地踹向了道旁的垃圾桶!

    隻聽“哐”的一聲巨響,鐵質的垃圾桶整個連根斷,倒在路邊,嚇得路過的女孩子驚聲尖叫。

    許朝陽和荊遲連忙跑過來攥住了他,生怕他一個急火攻心,有什麽踹什麽,垃圾桶就算了,誤傷路人那就真的夭壽了。

    薄延眼底劃過一絲狠絕,掙開兩人,手攥緊了拳頭,猛地砸向了路燈杆子。

    又是沉悶滯重的一聲響,路燈都晃了晃,幾隻飛蛾撲扇撲扇著,繞著光源,四處翩飛。

    “薄延,你發什麽瘋!”教官走過來,看著倒地的垃圾桶,憤聲道:“吃飽了有力氣沒處使,去給老子跑操!跑一晚上!”

    薄延陰沉著臉,轉身跑上了操場。

    ......

    男八宿,荊遲訓練結束,拎著外套路過409,門開著,他站在門邊望了望:“小昭,好些沒?”

    楚昭坐在床上背誦四級單詞,包紮好的腳晃蕩在床簷邊:“不疼了。”

    “明天上午幾點課?”

    “十點半。”

    “行,我有時間,背你去教室。”

    “謝謝學長。”

    今汐迴頭,透過荊遲,朝著對麵宿舍望了望,隻迴來了三個人,沒見到那個人。

    她心下疑惑,不過轉念一想,管他做什麽,他愛怎樣怎樣,左右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今汐撇撇嘴,繼續看手裏的策劃書。

    荊遲故作不經意地喃了聲:“剛剛解散了,路邊有個垃圾桶醜到你薄爺,二話沒說,上去一腳踹翻了。”

    林洛不解地問:“他怎麽這麽大火氣呀。”

    “可能吃錯藥了吧。”

    荊遲望著今汐的背影:“這傻逼,作死也不挑時候,剛解散就胡來,被教官逮個正著,現在被罰跑操場,估計沒個大半夜是迴不來了。”

    今汐突然站起身走到門邊,對荊遲說:“不早了學長,你該迴去了。”

    說完也不等荊遲反應,“砰”地一下,關上了房門。

    床邊的楚昭抬抬腳:“他是來找我的,你趕他幹嘛。”

    今汐撅著嘴坐了下來,心情煩躁。

    讓他亂發脾氣,活該。

    不就是跑跑步嗎,幾百個俯臥撐都能做下來,還能跑壞了不成。

    自以為是的家夥,就該多吃吃苦頭。

    今汐衝了個熱水澡,早早地爬上床,鑽進了被窩裏,什麽都不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很快,室友們也都陸陸續續地爬上了床鋪,熄了燈。

    今汐沒有睡著,在床上輾轉反側,注意聽著走廊的聲音。

    隔壁寢室倒是沒有動靜。

    沒迴來。

    沒迴來就沒迴來,關她什麽事!

    今汐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窗外,一聲春雷乍起,隨後,沙沙的雨聲漫天覆地。

    及時的一場春雨,萬物複蘇,柔和的微風帶著雨點,浥入了屋裏。

    今汐跳下床,穿上拖鞋跑到窗邊朝外望,路燈下,細密的雨線明明滅滅,打在地上濺起水珠。

    林洛探出腦袋:“小屁汐,不睡覺看什麽呢?”

    今汐輕聲說:“下雨了。”

    她打了個嗬欠,懶懶道:“我知道下雨了,乖,快睡了。”

    今汐連忙跑到她的床邊:“洛洛,你是不是有樓下宿管的門禁卡?”

    “哎我去,你怎麽知道。”

    “耐克哥說他賣了你一張門禁卡。”

    “他還真是欺負了你一迴,就對你言聽計從了。”林洛坐起身,神秘兮兮地說:“這事兒可別千萬保密,要是宿管阿姨知道,我們都完蛋了。”

    宿舍門禁卡,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神通廣大,居然從宿管阿姨那裏偷來,想辦法重新製作了一模一樣的,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給阿姨放了迴去還沒被察覺。

    八宿好多男生手裏都有,迴宿舍晚了,偷偷開門混進來,的確是方便了不少。

    今汐從林洛抽屜裏拿到了門禁卡,拎了傘便要出門,林洛連忙叫住她:“你可小心些,別被宿管阿姨發現了!”

    “我知道。”

    今汐匆匆下樓,站在角落邊探頭探腦地望向值班室,現在已過了午夜,值班室的燈已經滅了,想來阿姨已經睡下。

    她貓著身子走到了貼門邊,將門禁卡遞到了凹槽邊,隻聽“嘀”的一聲,鐵門開了。

    今汐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側著身子從門縫中鑽過去,然後輕輕關上了鐵門。

    這一陣春雨伴雷,不算瓢潑,但雨量也不小了,淅淅瀝瀝,夾雜著微涼的風,寒意刺骨。

    今汐撐著傘,加快了步子,朝著三運的操場走去。

    周圍沒有行人,路過的宿舍樓,有的窗戶還亮著燈,大部分都已經熄滅了。

    雨滴拍打著傘麵,傳來整齊細密的噠噠聲。

    運動場的高射燈已經滅了,路邊的幾柱昏暗的路燈照耀下,隱隱約約,可見操場上有男人奔跑的身影。

    綠色的迷彩軍裝已經全部濕潤了,頭發濕嗒嗒地貼在額頭,腳下邁著虛浮的步子,繞著操場小跑著。

    教官早已經離開了,沒有人看管,那句讓他跑一整夜的話,不過是氣話,薄延根本沒有必要再這樣,也不知道他在和誰過不去...

    今汐撐著碎花傘,躲在樹幹後麵偷偷地望他。

    薄延抬頭,看見了女孩單薄的身影,漸漸地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隔著半個操場,遙遙地對視了小半晌。

    薄延頓了頓,邁開了步子,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今汐心跳加快了,她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兩步,直到靠著鐵絲網,退無可退。

    薄延走到距離她約莫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雨水順著他高挺的眉弓滴落下來,他眼睛有些睜不開,眉心微微皺著,望向傘下的女孩——

    “你來做什麽?”

    “我怎麽...”

    今汐嗓音有些啞,她輕輕咳嗽了一下:“我怎麽知道。”

    薄延不著痕跡地舔了舔唇上的雨水,沉聲說:“快迴去。”

    今汐看了看周圍,操場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黑漆漆的。

    她身子縮了縮,打了個寒噤,一副可憐樣兒。

    薄延想到那個什麽校草給她擦眼淚的樣子,心情無比煩悶,一腳踹開了腳下的小石頭。

    隻有大雨能洗掉他心裏的不痛快。

    這些日子,他變得越發不像自己了。

    惦記著一個人,心裏七上八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最好的都給她,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每天晚上都在想她,想要她,想到了骨子裏,卻連伸手抱抱她的勇氣都沒有。

    人家根本沒拿你當迴事。

    你就像個笑話。

    天際閃過一聲驚雷,她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幾乎整個牛仔褲小腿部位都被雨水潤濕了。

    薄延跑過去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我讓你迴去了,聽不懂嗎!”

    今汐被她拉著,就跟風雨飄搖的木偶似的,傘也掉了,她身子輕飄飄,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薄...”

    薄延不等她說完,按著她的肩膀,聲音壓得很沉,聽起來還有些兇狠:“你以為老子很在乎你嗎,淋個雨老子就會心疼嗎,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左右我!”

    今汐突然就控製不住自己,眼淚順著臉蛋滾落,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她顫抖著,用力掙開薄延的手,退後兩步,帶著哭腔說:“明明...就是你不對。”

    “明明就是你不對,你還兇我。”

    眼淚很不爭氣地從她的眼眶滾了出來,她的眼睛本來就紅腫著,此刻眼淚潤得眼睫毛耷拉著,一雙琉璃般的黑瞳如水洗過一般的瑩潤。

    “你還兇我,我哥都沒有這樣兇我,你憑什麽……”

    她委屈極了,難受極了。

    薄延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抽搐了,他微微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可是酸澀堵在了他的喉嚨裏,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心肝都絞在一起,擰成了疙瘩。

    “你別...別哭。”

    他招架不住她的眼淚,什麽火什麽氣全都煙消雲散了,現在除了心疼沒別的感覺。

    “我不兇你,再也不了。”他慌張地走上前去,伸手捧著她的臉蛋:“汐汐,求你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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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汐往後退了一步,薄延便又上前一步,想把她摁進懷裏,卻又怕抱壞了。這樣一個柔軟嬌弱的小女孩,他縱使滿身的力氣,卻總是沒處發泄。

    憋得難受極了。

    今汐憤恨地瞪他,顫聲說:“你隻顧著自己,從來不顧我的想法,我說了我不想那樣,不想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可你根本不聽,不在乎。”

    薄延看著她哆哆嗦嗦的身體,聽著她帶了哭腔的控訴,第一次覺得真他媽的該...…

    王八蛋。

    活到如今二十年,他一直覺得,男子漢就應該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幹什麽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他喜歡這女孩有什麽丟人。

    可這是他的想法,不是她的......

    你讓人家丟了麵子,你讓人家委屈,你還把人家弄哭了。

    薄延真的很不得給自己來兩拳,他算什麽男子漢。

    她身體在雨水的衝刷下,已經是一片冰冷,嘴唇哆嗦著。

    薄延心疼至極:“汐汐,對不起。”

    大雨衝淋著他的頭,順著他的臉頰下頜滑落,他兇狠的眼神已經軟了下來,調子也軟了下來:“我錯了,好不好?”

    近乎是懇求了。

    “你就看在我每天給你溫牛奶的份上...要不,看在大白白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今汐用袖子擦了眼淚,不哭了,但是也沒理他,兀自低著頭。

    他身體宛如一塊滾燙的烙鐵,身體的溫度順著他的手傳導到她的身上,成為了唯一的熱源。

    薄延感受到她身體的冰冷,想也沒想,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然後抱住了她。

    他的手不住地摩擦著她的後背,為她生些熱量。

    “女孩子不能淋雨著涼。”薄延緊緊地抱著她,為她提供溫度:“以後會不容易有寶寶。”

    今汐用力地推他,可是這力量聊勝於無,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她吸吸鼻子,生氣地說:“你扯什麽寶寶。”

    她和他的事情都還沒完呢,這家夥…扯那些亂七八糟的。

    薄延撿起地上的傘,給她撐著,帶著她快速地離開:“你抱著我就沒那麽冷。”

    今汐不肯抱他,薄延便牽起了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

    今汐不肯抱他,薄延便牽著她的手讓她抱著,幾次之後,她終於妥協,手顫顫巍巍地…環住了他滾燙的身體。

    靠著他真的很舒服,很溫暖。

    “汐汐,都是我的錯。”

    今汐沒有說話。

    薄延柔聲道:“你討厭我,不如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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