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兩條蓮藕似的手臂動了動,猛地在花盆邊上一撐,看似運足了力量,一條腿已經從泥裏抽出。

    “想逃?”,我一把抓住小人,任憑它在我手中如烏龜一樣扭動。小人掙紮了一會,終於停止了動作,眼睛一閉頭一掛軟綿綿地癱倒在我掌上。

    “你把它捏死了!”,穆恆青在我背上重重一掌。說實話,當時我真的是慌了神,我對這個小人愛憐尤恐不及,就那麽不小心將它捏死,而且還不知道捏死的是種什麽神物,我的心裏罪惡感很強。

    “別去動它了,看看一會兒能不能活。實在不行的話明天還是扔迴江裏吧”,穆恆青說。

    一時無法,我們將吊蘭放在一個紙板箱裏,恐小人活過來逃跑。又在紙板箱上挖出幾個洞,一方麵可以讓空氣流動到紙板箱內,另一方麵可以觀察小人的情況。

    如此,到了半夜出現了意外狀況。我雖然不知道六道詞典到底是什麽,但是幾次經驗下來竟不知不覺依賴它起來。一上床我就開始唿喚六道詞典來為這個小人解疑,努力了許久隻見藍火球閃了幾下咻的又滅了,看起來好像信號極不穩定。我再試幾下,結果騰地冒出一隻黑火球來,轉瞬變成紅火球,又變成黃火球,就是不見藍火球,上麵也沒有任何文字提示。莫非六道詞典有了升級版?我想。

    心裏忽然一種無比壓抑和失落襲來,我失魂落魄的起床,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麵前的紙板箱,腦際裏仍是一會兒黑一會兒紅一會兒黃的火球在盤旋。眼前出現了一絲粉紅色的光線,是從紙板箱內透出來的,我偷偷將眼湊過去關注,嗬嗬,我心情驟然一爽,看到了像兒時看動畫片《漁童》似的一幕。

    小人身上的粉色柔光越來越亮,它的手指輕輕動了起來,如彈鋼琴似的挨個有節律的動,看起來寶相莊嚴。一會它伸了個懶腰,碧藍的眼睛緩緩睜開,胳膊一撐立了起來,在原地東瞅西瞅。

    你到底是什麽啊?我屏息靜氣地看著。隻見小人將另一條在泥土裏的腿抽出,忽然在花盆裏做了個旋轉,手足開始輕舞,小嘴一張一合的。我覺得它的動作很像印度舞,又很像廣播操。

    我沒敢驚動它,心裏雖然有叫醒穆恆青一起來看的衝動,但是卻更舍不得這幕奇景。一會,小人停止了舞動,伸手去扯一片吊蘭葉子,扯了幾下沒扯動,看起來很吃力的摸樣。我很想幫幫它,但是恐怕小人受驚又會昏死過去。終於它扯下了一小塊葉子,放入嘴裏嚼幾嚼,臉上的表情苦苦的,一下吐出點點綠色的殘渣掛在嘴邊。隨後它用手扒拉身下泥土,兩隻腿緩緩鑽入泥土,打了個哈欠,眼睛一閉,身上的光芒漸隱,就那麽直立著看似睡著了。

    第二天,穆恆青將我叫醒,拖著還在犯迷糊的我去紙板箱看異狀。

    “它立起來了,嘴角邊上多了一些綠色的東西”,她興奮地說。

    我將昨夜所見如此這般一說,她深信不疑連連點頭,幾乎整一天她有事沒事就跑去紙板箱看小人狀況,小人還是一動不動。她告訴我當晚準備通宵觀測小人。

    是夜,穆恆青趴在紙板箱邊,看起來像抓蟋蟀,警覺而輕手輕腳。約莫深夜一點十分左右,疲倦的穆恆青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她看到了我白天向她描述的奇景,看得五官不受大腦控製,徒張著嘴巴迴不過神來。

    要不要向媒體披露?這個問題我和穆恆青考慮過,但是我們商量的結果是看看再說。可是小人忽然不見了!那天早上我先起床,不由自主去看小人,發現花盆裏不見小人,情急之下掀了紙板箱,在吊蘭枝葉中翻找,傻乎乎翻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哎呀一聲怪叫衝進穆恆青房間將她喚醒。她也急了,拿著花盆到衛生間倒了個底朝天,好好的一支吊蘭被弄得折枝斷葉,失望遺憾的表情布滿我們的臉上。

    我們因為一年四季都是用空調的,所以房間的門窗都是緊閉的,小人從門窗逃逸的可能性沒有。抽水馬桶到了夜晚是蓋上蓋子的,因為排水管時常有惡心的咕嚕聲發出來,穆恆青聽覺靈敏,稍有異響就睡不著覺。水池的出水口是有漏網的,不要說小人從這裏逃逸,連幾顆飯粒都掉不下去。我們排除了小人從家中逃走的可能性,斷定它必定藏在家中一角,但搜尋了所有角落還是沒有找到。

    “我們把窗簾都拉起來,把燈都熄了”,我說。

    穆恆青反應奇快地點點頭說:“也隻有用這辦法試試看了”。

    屏蔽了所有光源後,我們繼續在屋內尋找。我看見微波爐裏有淡淡的光線透出,於是一個箭步衝上去,見微波爐門留著一條縫隙,打開後一看,隻見小人如蜘蛛俠一般攀在爐壁頂上,渾身透著粉盈盈的光芒,小肚子飛快的一起一伏。

    “想被煮熟嗎!”我一把將它抓在手中。

    “各位嘉賓,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你們好!”,中藍衛視演播大廳內知名節目主持人邵華揮手向各位嘉賓致意。

    “今天是中藍衛視和全國各大超市、商場聯袂打造的《我是購物狂》第一期節目,坐在台上的參賽選手想必都是大夥耳熟能詳的名人,這位是•····”

    隨著主持人的介紹,參賽選手們一一起身向台下觀眾致禮。“下麵我宣布一下比賽規則,台下共一百名觀眾,每人座位前都有一個數字代表他是幾號。台上參賽選手每人在麵前的表格上填寫一個號碼,注意隻能選取整數,注意不要被其他選手偷窺哦”,背景音發出搞怪的聲音。“選擇完畢後由欄目組合計出所有選手填寫的號碼總數,然後除以參賽選手人數,得出的值的三分之二就是中獎號碼,哪位選手選取的數字與中獎號碼最接近就中獎!”。

    “主持人,我能不能提一個建議?”,三號參賽選手打斷了主持人的發言。

    “請說,陳老師”,主持人彬彬有禮。

    “能不能把賽製再講一遍,很簡單的一件事隻要加上數字我就犯迷糊”。台上台下一片大笑。

    主持人於是又詳細地宣布了一遍比賽規則,“選手有三分鍾的考慮時間,超過三分鍾未選取任何號碼的作棄權處理。中獎選手和被選中觀眾,將由欄目組送出價值二十萬元的代購券,由中獎名人選手攜被選觀眾,看中哪家超市或商場就進去吧,不要你們花一分錢就可以把價值二十萬元的商品搬迴家!”

    “二十萬元可以全部買牙簽不?”台下有人打趣,又引來一陣笑。

    “電視機前的觀眾可以編輯短息zl+預期中獎號碼,移動用戶發送至·····,聯通用戶發送至·····屆時我台將送出價值五萬元的大禮包。”主持人宣布比賽開始,大屏幕切換成廣告。

    “好了,現在讓我們迴到現場,我宣布中獎號碼,中獎號碼是,中獎號碼是”,主持人邵華開始吊胃口,拿著表單貌視緊張就是不說,大家哄堂大笑。“我激動得有些哽咽了,大家見諒哈。中獎號碼是13號!”,台下13號觀眾一下子起身雙手揮舞連連叫“嘢”。

    “13的三分之二是9號!”邵華終於說出了結果,9號女觀眾懵住了。“選擇9號的參賽選手是6號,我們的葉染霞老師!”,邵華將手指向六號位一個胖胖的女人。

    葉染霞起身向大夥揮手致意,胖胖的臉上笑出兩顆小酒窩,一雙小眼都笑沒了。

    “告訴我葉老師,你是憑直覺猜中的,還是通過你的水知識獲得的暗示?”邵華逗著問。

    葉染霞是國內知名作家,專寫學術性作品。她的《水語》出版後轟動了全世界,在她的描述下水成了有思想的生命。她的另一部作品《馭心術》同樣引起了學術界的重視,其中有幾個章節甚至成為了高等心理學教程。

    “起初我想有沒有可能所有選手都選擇100這個數字,結果發現沒這個可能。於是我考慮是不是我想到的其他人也已經想到了呢?在經曆了一遍遍換位思考和反換位思考後,我發現最終數值會趨向於0,但這同樣是一個所有能考慮到這個地步的選手們的認為不可能,結果我將數字趨向於中低,於是得出9”。葉染霞剖析完畢,台上台下掌聲雷動。

    “您真是當代的居裏夫人!”主持人邵華由衷地讚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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