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清早,收到了風聲的公司員工忐忑不安地走進辦公室,就先被長手長腳坐在前台吃著早餐的許大帥哥用陽光燦爛的笑容晃了滿臉,感覺情況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而薑艾在工作狀態中永遠是妝容精致、衣著得體的,簡潔的深色複古款套裝,顯得優雅幹練,她的目光沉穩堅毅,笑容從容,穩定下了大家的惶然。


    薑艾的語氣比往日顯得更平和:“發生了什麽事大家應該也聽說了,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如果有想離職的,把手頭的工作都交接給我,我會按進度發放你該有的酬勞,再補多一個月工資,還願意留下來的,要做好吃苦的準備,當然難關過後我一定會加倍補償——”


    “老大,我留。”範妮第一個站了出來。


    “範妮,還有你們大家,我的忠告都是職場切忌意氣用事。走和留你們都不要輕率選擇,需要對公司發展、自己的職業定位和經濟狀況都做出評估,再來告訴我答案。”


    “老大,遠航那邊要怎麽辦?”


    “違約當然得賠,問題是在我手裏出的,違約金我會全權負責。”


    “小妮說蓉蓉姐……李蓉……”


    “李蓉已經辭職了,遠航的事情我會解決好,無論你們以後還是不是這個公司的人,我都希望不要自你們的口中傳出閑言碎語,”薑艾抿了抿嘴,臉色冷了下來,“至於李蓉,你們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許嘉言站在會議室外,看著薑艾有條不紊地應對著滿腹疑問的眾人,沒有一句申訴辯駁,也沒有打出任何感情牌以期降低離職員工的報酬,工作中的薑艾有一種無須聲張的厚實,讓人信賴。他覺得心中漲滿了自得與自豪,她把消極任性撒潑都留給了自己,所以他比任何人更能感受她的堅強,和她受挫之後蓬勃鬥誌的可貴。


    最終的情況比他倆預估的還要好,十一個員工連範妮一起留下了四個,其他除了一個已經成家負擔較重的員工,也紛紛表示會將已承接的工作做完再離職。


    金融外貿的圈子很小,何況有楊伊梅在背後推波助瀾,所以公司違約實為泄密的說法迅速傳開了,薑艾他們因此丟掉了三個國際大型項目的談判參與和一個國內項目組的競價投標案。


    萬幸,關於“泄密真相”的小道消息同樣也在流傳,而薑艾的公司在競價策略方麵口碑一直頂尖,c市金融商務市場並不像北京、上海趨向於飽和,給薑艾留下了喘息空間,她索性將公司重心轉移到金融材料翻譯方向。雖然賠了無數的小心,道了無數次歉,嬌嬌俏俏的範妮有一迴甚至被奚落得蹲在樓梯間哭足了一個中午,日常的工作到底還是逐步穩定下來了。


    遠航那邊,高雷居然開了一路的綠燈,讓薑艾很順利地將違約金賠付周期拉長至兩個月,而許嘉言申請的貸款在一個半月後就劃撥到位,五百七十萬加兩人全部積蓄,隻差四十萬缺口。


    李蓉和楊凡把婚期提前到了一月份,籌備期間人人都對龍湖的房子讚不絕口,連一直對李蓉出身縣城略有不滿的婆婆也每天笑臉相迎。李蓉一直和自己說值得、值得、很值得,直到有一天許嘉言親自送來了一個巨大的包裹。


    vera wang的lisbeth係列經典款,李蓉一年前就相中的款式,華美的重紗素錦堆砌如積雲,綴滿鬱金香與玫瑰的蕾絲,猶如漫步花海雲端。


    李蓉把臉埋在婚紗裏哭了起來,許嘉言並沒有他一貫的笑臉,冷淡地看著這個他一直以為低調又溫柔的女人,看她哭得抽搐。


    “你幫我和老大說……”


    嘉言手一攤:“她說她答應過的事就會做到,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原諒你。薑艾讓我轉告你,以後不要再聯係了,如果見到,也裝作不認識的好。”


    完成了任務的許嘉言也不願多待,他每看多李蓉一眼,就多心疼薑艾一分,所以連客氣敷衍的祝福都做不到,轉頭就走,卻被李蓉死死拉住。


    “許嘉言……”


    “李蓉,你和我都知道,薑艾是沒有黃燈的人,她綠燈的時間很長容忍度很高,可一旦越過界限就會亮紅,所以到此為止吧。”


    許嘉言從龍湖山莊出來的時候,長長歎了口氣,說起來他其實是該感謝李蓉的,不是她那一出,自己還不曉得要耗到什麽時候,隻是薑艾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可這就是他愛的女人,重情重諾,卻又固執而天真地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不妄求也絕不讓步。


    迴到薑艾辦公室的時候,薑艾沒有過問一句,嘉言也不多說,他輕輕地抱了抱她,相識這麽多年的默契,足以在彼此抬眼的那一刻就全懂了。


    不知不覺間,華燈初上。


    初月影薄光寒,從辦公室窗邊望出去,霓虹映亮了半邊天,映著樓下的車如流水和晚歸的路人。公司所在的正理大廈是附近最高的建築,而薑艾當初肯選頂樓,圖的是五米二的挑高,之後現澆樓板隔成了兩層。如今公司從十二人縮減為五人,為了開源節流,薑艾把樓下租了出去,自己的辦公室也挪到了西頭以前的休息室,有時候加班晚了正好把沙發床一打就囫圇睡了。


    因為夜寒,許嘉言那把懶骨頭向來又是愛窩暖沙發,兩人便挨坐著商量到底怎麽來填四十萬的窟窿以及下個月的現金周轉。基本上也是薑艾在算,而許嘉言坐在放平就是床的沙發上,盯著那張相距不到三十厘米的紅唇心猿意馬。


    兩人雖然確定了關係,但相處模式並沒有太大改變,嘉言考慮到薑艾的陰影,刻意保持了兩人共處時的自然與舒適,爭取讓姐弟變戀人的過渡做到“潤物細無聲”。他想讓薑艾能自然而然地接受兩人的親密,不願意再看到她麵上因為往事而浮現出驚惶。


    所以這一個多月雖然兩人天天見麵,晚上薑艾加班晚了,嘉言就拉張行軍床陪她睡沙發,可平日裏最多也就牽了牽手,趁無人時在臉上偷個香。


    事實上,這種潛移默化的效果還不錯,譬如現在他如果坐在薑艾身邊,薑艾已經會自動依偎過來。隻是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進度,許嘉言憂傷地發覺再這樣下去,想走到結婚生子那一步,怕是要憋出病。


    薑艾被他熱辣辣、毫不掩飾的目光盯得臉發燙,一遝白紙直接打在他臉上:“給我正經點!”


    許嘉言笑得邪氣四溢:“小薑薑,正所謂心裏放著啥,眼裏看到就是啥,明明是你不正經吧!”他才嬉皮笑臉要去摸薑艾的臉,有人按響了門鈴。


    “應該是溫師兄,他剛才說有事跟我談,我讓他直接過來辦公室這邊。”


    薑艾拍掉了許嘉言僵住的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嘉言就屁顛屁顛地去開門了。果然是一襲正裝的溫正楠,架著標誌性的金邊眼鏡,襯衣雪白,筆挺的黑呢子西裝,外麵套著咖啡色長款大衣,站在昏暗的過道裏也氣度不凡。


    “師兄,你可是稀客。”


    見薑艾笑靨如花地招唿著別的男人,被打斷了打情罵俏的許嘉言明知道溫正楠並不在對手範圍內,依然不爽地撇了兩下嘴。


    “薑艾,你先不忙,我就是過來送個東西。”


    溫正楠幹脆地從包裏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了滿臉詫異的薑艾。


    “我聽說你財務上可能出了點兒問題,猜以你的性格,就是火燒到眉毛也隻肯****了事,所以我直接送上門來。”


    溫所長帶著財神爺從天而降的光環,笑得居然直冒土豪味兒:“我大概估算著,五十萬是你願意向我借貸的上限,就先寫了這個數。如果還需要的話,你知道我那裏有,隨時打我電話,我存銀行也是存,你還錢的時候照利息付我就行。”


    薑艾捏著支票,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很想客氣,可溫正楠的支票的確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她就不再虛偽地推讓,隻是認真寫了欠條蓋了章交迴給溫正楠,並好奇問道。


    “師兄,你從哪兒聽說我經濟狀況出問題了?”


    溫正楠岩石一樣堅硬的麵孔出現了一絲裂縫,居然顯得很苦惱,他含蓄地答道:“你妹妹最近學習積極性很高。”


    他雖然躲過了電話任務,並沒有躲掉鬥誌昂揚的薑二小姐,小丫頭打著學習英語的旗幟,微信語音、短信,甚至電話,見縫插針,英語倒是進步神速,他卻“不勝其擾”。溫熙上周放寒假被奶奶接去英國後,她理直氣壯地晚上八點準時“騷擾”,今天更背著作業跑到他辦公室來“請教”,望著他的目光讓他直冒冷汗。


    薑艾這才想起自己最近忙得焦頭爛額,連妹妹少女懷春的心事都忘記處理了。


    “你的意思是,小汐和你說的?”


    許嘉言拍了拍腦袋:“她上周末有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缺錢,好像是周六她被薑阿姨罵的時候躲到你家去,看到存折、卡什麽都擺在外麵,我還以為我糊弄過去了。”


    薑艾眉頭一挑:“存折怎麽會在外麵?”


    許嘉言脖子一縮,舉手過肩:“怪我怪我,忘記放迴保險箱了。”


    薑艾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許嘉言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覺得她連翻個白眼都嫵媚不已,整個人趴到了她的背上,搖著賣乖,薑艾抬眼看了看了悟的溫師兄,大大方方秀起了恩愛。


    溫正楠很久沒見老友這樣顧盼生輝滿滿女人味的模樣,推了推眼鏡,也笑了起來:“小夥子行動力不錯呀。”


    許嘉言記著他的情,連忙拱手:“承讓,承讓。”


    薑艾沒好氣地踢了嘉言一腳,把趴趴狗一樣的人甩開,皺著眉頭問道:“師兄,你覺得小汐現在的英語程度怎麽樣了?”


    溫正楠一愣,想了想才答道:“過四級應該是沒問題了,六級有點懸,口語進步更顯著一點。”有時候聽她在電話裏的對答,已經儼然帶點倫敦腔的趨向,溫熙的潛移默化功不可沒。


    “嗬!六級我可沒指望過她,能過四級我媽都會燒高香,下星期就該考試,要不我一會兒通知小汐,讓她自己多複習一下書麵內容,就別打擾你了。”


    這兩人也是十餘年的朋友,彼此一聽,關於薑淩汐的“明戀”也就心照不宣,溫正楠也不欲頂著許嘉言的目光做電燈泡,很快就告辭。他想起解決掉了一樁“大麻煩”,心情驟然放鬆,走進地下車庫時,被帶著寒意的穿堂風吹得全身一震,不知為何又隱隱有點失落,想到迴去要告訴溫熙這個消息,他又開始頭疼。


    那個所謂的監督電話已經變成了溫熙每晚的必備功課,時長也從十分鍾常常拖到了小家夥不得不去洗澡睡覺的點,連溫熙上周去到倫敦後,據說兩人仍然有算著時差保證視頻通話,而他也經常被一大一小的聊天內容搞得很無力。


    譬如之前有一次,他倆竟然從英語老師在偷偷和體育老師談戀愛,聊到盧心怡考試好像有作弊,溫正楠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咳嗽一聲。


    “溫熙,不要在背後說人。”


    薑淩汐果斷接了一句:“對,小熙熙,咱們寧在人前罵人,不在背後說人啊!”


    溫正楠簡直被她令人無語的邏輯堵得心肌梗死,隻能喝道:“薑淩汐!”


    而薑二小姐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溫sir, english, please?”


    溫正楠發誓,他感覺得到兒子和薑淩汐隔著電波對視了一眼,都吃吃笑起來,他甚至能浮現出她笑得露出兩排小白牙,又天真又無辜的假樣子。而薑淩汐自此也發覺了他一直在旁聽的事實,說起話來更是旁敲側擊,話裏有話。


    溫熙與薑淩汐的交流還不僅僅局限於通話,溫正楠無意發現了她發到溫熙手機裏的“爸爸表情包”。全是各種漫畫小表情,配著她和溫熙聊天,溫正楠在一旁三道黑線、寬麵條淚(這類詞語由溫熙普及)的場景,活靈活現。第一次被發現的時候,溫熙以為會被刪掉,鼓足了視死如歸的勇氣,準備鬥爭到底,溫正楠看著兒子小鬥牛般的神情,無奈地笑了笑,抬手替他存了下來。


    好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薑淩汐就以無孔不入的姿態侵染了溫家,以至於薑艾忽然提出特訓結束,溫正楠自己都有一種什麽被剝離的空洞感,隻是他自己沒有細想深究而已。


    薑艾的執行力是迅速的,溫正楠的車還沒開出解放路,薑淩汐的電話就追到了。


    “溫所長,我姐說從今天開始讓我專心複習,不用再練聽力和口語了,是你的意思嗎?”她的聲音清脆又響亮,像小珠子般一顆一顆蹦出來,和她人一樣活力滿滿。


    “下周就考試了,我們覺得你應該集中精力全麵複習一下,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能過。”


    “那是說,如果我四級過了,以後都不要找你了嗎?”


    她的聲音都寫滿了泄氣,溫正楠忽然擔心,她會不會故意讓考試過不了,這完全像薑淩汐能做得出的事。


    “溫sir,我是不是很煩人?”


    她的語氣那麽沮喪,像是有什麽霎時把她的精靈氣全抽走了,溫正楠頭一迴出現了嘴比腦子快的情形,應道:


    “也不是,如果你課業上有什麽問題,還可以問我的。”


    “是嗎!那我還可以給你打電話,對不對!”薑淩汐接了姐姐電話後的鬱悶一掃而空,原地滿血複活,連語調都輕快飛揚起來。


    溫正楠有一種剛甩了包袱又背上大山的憂鬱,直覺得口發幹,氣發虛,沒好氣地說:“just homework and speak english, please?”


    薑淩汐孤身坐在宿舍冰涼的台階上,整條走廊的燈都熄了,隻餘下宿管房間一盞小小的黃燈,在嚴冬的夜晚可憐巴巴地顫著。樓下有夜歸的小情人隔著鐵門還在難分難舍,她再也不對這樣的膩歪嗤之以鼻,反而豔羨,如果……如果溫sir能這樣拉著她,哪怕一小會兒,讓她背完牛津詞典她都願意。


    她抿了抿冰涼的唇,忽然生出一股衝動的孤勇。


    “sir, can i ask a question for you?”


    薑淩汐在溫正楠跟前說英文,遠不及和溫熙交流得順暢,過度的緊張總是讓她手腳都無處安放,所有語法、詞庫都忘光,出錯頻頻。可是她慎重的態度還是傳染到了溫正楠,即將駛上環線的他將車找輔道靠邊停了,打開雙閃。溫正楠發現自己在麵對薑家這位從來不按牌理出牌的二小姐時,已經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很快溫正楠就會慶幸自己做出了停車的決定,不過此刻他隻是很敬業地糾正了淩汐的語法錯誤。


    “can i ask a question? or, can i ask a question of you.”


    鼓足了勇氣的薑淩汐被他一打岔,不禁翻了個白眼,照著他的標準說法再說了一次,然後深唿吸,眼一閉,大聲把在肚子裏已經打了半天草稿的話問了出來,卻因為緊張,說成了:“will you like to be my boyfriend?”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然後仍然是溫所長那冷清清卻好聽得讓人耳朵能懷孕的聲音:“would you like to be my boyfriend?”


    薑淩汐愣住了,難道溫sir其實已經喜歡她很久了,現在一聽她告白就主動問迴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噌”地站了起來,大聲答應:“yes, i……”


    等等,boyfriend? boyfriend!


    溫正楠繼續波瀾不驚地糾正著她的語法:“another way, are you willing to be my boyfriend?”


    薑淩汐一瞬天堂又刹那地獄了,忍不住低聲罵了句娘,吼道:“這個時候溫所長你居然還在糾正我語法!是搞研究搞傻了嗎?”


    原本被小丫頭直率莽撞的問題嚇到,倒抽了一口冷氣的溫正楠被她的氣急敗壞逗笑了,一開始還隻是嘴角輕揚,很快連話語裏都蓋不住笑意。以溫正楠的相貌,最關鍵是身家,即使帶了一個兒子,願意做後媽的女人多少還是有的,所以關於拒絕女人,他並不會手忙腳亂。何況他早不是愣頭青,薑淩汐的好感他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直率又迅速地講了出來。


    溫正楠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輕輕歎了口氣:“薑淩汐,你覺得我可能迴答嗎?”


    “我……我能說中文了嗎?”


    溫所長被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問題又逗笑了:“我覺得以你的英文程度,還不足以應付目前的狀況。”


    “那溫sir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好歹我也在告白呢,別人問問題你起碼要正式點兒迴答嘛,這是個基本禮節。”薑淩汐捧住自己滾燙的臉,索性耍起了賴皮。


    溫正楠本來還想調侃兩句,什麽時候薑同學也會計較禮節問題了,又怕顯得太親切給小丫頭不切實際的遐想,隻能正色迴應。


    “好,我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不合適。”


    薑淩汐如她所料,即刻炸毛:“哪不合適了!怎麽就不合適了?你們搞科研的不是最嚴謹了嗎?試都沒試過怎麽就下結論了!”


    溫正楠很想保持自己往日的嚴肅,也知道在女性……嗯,如果薑丫頭也算女性的話,在女性告白的時候起碼該紳士些,可是他簡直能把薑淩汐此刻跳腳的模樣想個十成十,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


    “好啦,小丫頭,你現在在哪呢?”


    “宿舍,樓道裏。”薑淩汐沮喪地迴答,又不甘心地加了句,“很冷。”


    溫正楠沒想到自己在一次告白裏能被逗笑這麽多次,隻能像哄孩子一樣,溫柔又輕描淡寫地說著:“你現在要做的是迴去好好睡個覺,明天開始認真複習,把四級考過拿到畢業證書,好嗎?”


    薑淩汐擤著鼻子,別扭地拒絕:“不要!”


    溫正楠發現他可以應付成熟女性的各種示愛,在麵對蠻不講理的小姑娘時卻一籌莫展,而且他相信如果自己硬下心來把電話掛了,薑淩汐能在寒冷的樓道裏坐一夜。


    下周要考試了……


    “那我還能做點什麽——”溫正楠一頓,飛快地補了一句,“除了做你男朋友。”


    “為什麽不可以!我要理由。”


    “薑同學,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要理由的,簡單來說,就是不合適、不可能。”


    溫正楠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電話“啪”的一聲被掛掉,溫所長聽著嘟嘟的忙音,猜想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嚴厲,薑淩汐下不了台了。


    他發動了車子,拐上高架,邊開邊搖頭,小姑娘還真是容易受傷,一把年紀了吃不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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