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為你翻山越嶺(九)

    程鹿鳴走後,程梨迴了四合院也沒急著睡包工頭vs女博士。

    貓老大和貓老二還在陳墨那裏寄養,程梨本想即刻把它們接迴家,但她擔心她那兩隻不認生的貓見了任西安會往他身上黏,還是決定再等一晚。

    任西安會迴來,程梨篤定。

    貓在……一定程度上會耽誤她做某些事,畢竟那是四隻眼睛。

    摁開工作台旁的落地燈,程梨坐過去審視她的一堆木工藝品。

    裸/體小人列隊看著程梨,不言不語蹙著眉的模樣和它們的原型很像。

    戒指還沒買,任西安的手程梨摸過、攥過很多次,他的尺寸程梨已經有數。

    她本身的工作做得是精細活兒,對這一類數據很敏感。

    可她算是窮人,送不了他太貴的。

    窗簾沒拉,程梨坐在木椅上靜靜地看著窗外。

    下午那一戰,當時有些累,現在腰也還有些酸,可還沒過癮。

    她坐了沒多久,就見室外有雪花打著轉兒往地上飄。

    程梨捏了捏眉心,又有些煩躁。

    上次遇到雪她和任西安被堵在花土溝……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堵在路上。

    她更不知道這雪一下,明天還會不會是個適合辦事兒的好天氣。

    要辦的事兒一輩子隻辦一迴,最好天時地利人和都有。

    牆壁上的時鍾秒針轉得很遛……程梨又坐了一刻鍾,突然她那個摔成蜘蛛網的手機響了起來。

    程梨識別屏幕上的內容有些艱難。

    但她確定的是,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

    上一迴她接這種電話來自談克,那不是什麽好的迴憶;今晚這一通,程梨直覺不想聽。

    可對方比談克執著,撥了三遍。

    第四遍的時候,程梨蹙眉妥協,終是摁下心中的警惕接了起來。

    ***

    下了出租車往醫院急診大樓跑的時候,程梨才後知後覺臉上有些涼。

    雪下得並不大,但掃在她臉上很涼。

    她覺得四肢也有些木。

    那樣匆忙地跌撞著離開門前的長巷,以最快的速度走進這間急診大廳後,她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裏邁,大腦好像失去了對四肢的控製能力。

    很茫然,她不知道方向。

    她和任西安的次次分離,先轉身的從來是她。

    程梨從來沒想過,任西安如果先走,被留下的是她……會是什麽模樣盛世妖孽。

    她沒想過,她不知道真得被他留下來會是什麽感受。

    如果今天這個可能在這裏出現……程梨右耳畔募然一陣轟鳴,她走了幾步,覺得一陣疼從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沉沉地壓著她的唿吸,她整個胸腔都充斥著一種窒息感。

    眼前的人和物很多,可她的目光沒法聚焦,白熾燈下的臉一片死寂。

    前方等著她的她不知道會是什麽,她需要思考能力。

    程梨轉了身,又一步一步往外走。

    時隔這些年,靠自己站起來的她不是一個脆弱的女人。

    當年她選擇走,就是不想依靠任何人爬起來。如果她依靠誰,日後那個人要是離開,她就完了。

    生而為人不容易,要是再玩完一次,她就真的徹底完了。

    何況沒有人欠她,誰都沒義務和她一起背沉重的情緒。

    愛情嘛,不讓人開心,不給人勇氣、給人力量,就沒有意思。

    今天,她比當年能抗事兒了。

    可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候……在他們做了兩迴,她在期待一個新生命的時候。

    晚餐前抽過的那盒煙還在程梨的口袋裏,她迎著冬風站在醫院前的立柱旁抽煙。

    煙絲燒灼地很慢,艱澀的味道布滿程梨的鼻腔唇舌。

    抽完一根,程梨吸了口氣。

    這東西對新生命不好,她知道的,她不能添亂。

    揉了揉紅了些的鼻尖,程梨又扯了下唇,她是不信命的。

    就算有,她努力到今天,也不該是苦命。

    任西安是生是死,差別的是她是會為人/妻還是做他的未亡人。

    何況任西安沒有辜負過她,這個世界上,她總該有一個信任的人,她該相信他。

    她何必有被他留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消極的預設。

    **

    程梨兩手交攥,而後手心手背互相摩挲片刻,擦掉手心的冷汗。

    她剛要轉身再度進急診樓內,突然被一股力道攫住雙肩,整個人被人抵在她適才倚靠的立柱上狠狠親吻。

    唇被人死死堵住,程梨一

    瞬不眨的眼睛裏是這個世界上她最為熟悉的那一張臉——任西安的臉。

    這樣冷的夜,任西安身後是簌簌傾落的雪,程梨在看清他的臉那刻,從被動地被他吻,忽而轉為主動。

    任西安還隻是在她唇瓣強勢地碾磨,程梨等不了,她勾住他的後頸,用力下拉他的上半身,任西安微怔的那刻,程梨唇舌內清冽的氣息隨著她的舌探入任西安的唇腔盡數湧入任西安的感官獨霸王妃。

    程梨胸部以下的身體全數緊貼著任西安的身軀。

    任西安像一堵堅硬結實的牆將風雪都堵在程梨身後。他的身體是一道防風牆,也是一灣避風港。

    程梨吮吸地急切,任西安將她更緊地往懷裏帶,兩個人緊緊依偎近乎融為一體。

    任西安唇舌間的溫熱讓程梨僵冷了許久的身體汲取了不少溫度。可程梨隻覺得不夠,任西安的手扣在她的腰上,程梨忽而又撤了一隻手去摩挲任西安的臉。

    她的指腹壓在任西安側臉的輪廓上,上下描摹。

    死的木偶不夠,她要活人。

    程梨的攻勢很烈,任西安拖住她,幫她承擔她身體的大部分重量,讓程梨掛在他身上。

    就在他手動作的同時,程梨離開他的唇齒,轉而去啄他的耳後。

    溫熱濕潤的感覺在任西安耳後敏感的肌膚上一點點鋪滿,隨著程梨的啄,任西安身下一點點地擎/起。

    程梨啄夠了,埋在任西安肩頭。

    她的腿已經在適才如疾風驟雨般的吻中盤在了他腿上。

    程梨咬唇說:“我接了個電話。”

    任西安嗯了聲,看到她孤身站在雪夜這一地燈影下,他已經後悔了。

    他不該這樣欺負她。他也舍不得。

    知道程梨磕著碰著他什麽感受,他就該知道她聽聞他遭逢不測會經曆什麽。

    他不該恃愛行兇。

    讓女人傷心的男人,他本不恥為伍。

    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愛人,沒有在旁人身上有過練習。

    那就一起成長,一起學習。

    任西安想借此讓程梨明白些事情。

    他希望她經曆今晚這一次難過,能明白他們是無間的伴侶。

    能讓她明白,一輩子這樣不長的時光,該怎樣爭分奪秒地相愛相守才能在那些可能的意外來臨時不痛心疾首,不悔不當初。

    也讓她知道,伴侶是無論生或死,苦或甜,都分不開的。

    得知他可能離開她她五髒六腑怎樣錯位,她走人時他就有多傷筋動骨。

    他們是一個共同體。

    她堅強,他驕傲;她傷他也疼。

    愛人是比肩成長的兩個人,是可以互相依靠,也一定要爭分奪秒相守的。

    程梨的手臂攏在任西安肩頭,她重複:“我接了一個電話。”

    任西安迴:“我知道總有一款重生適合你。”

    程梨聲音有些低:“任西安,我要反悔件事。”

    任西安等她說完。

    程梨聲音大了一些,可也啞了一點:“你不願意,就算我無恥,我強搶。”

    她曾經說過不會強搶,她反悔了。

    程梨從任西安肩頭抬起頭,她兩手都勾在任西安肩上,直視著他。

    程梨此生從未如此虔誠地開口說話,她此刻的臉可能是狼狽的,她此刻的聲音可能也沒那麽動聽,甚至還有些發顫:“如果真有一天,你沒交代我就走,我不會怪你。”

    任西安眼眶一熱,他的女人堅強,他懂,也疼。

    程梨說:“我不怕。你知道的,我不會怕。但你得給我一個我活一天你也在一天的身份,讓我理直氣壯地紀念你、想念你,讓我活著在你身旁,死了也和你睡一個地方。”

    程梨目光裏的堅定和決心都投在任西安瞳孔中。

    她看他看得前所未有的專注,兩人交纏的目光裏再也插不進任何東西。

    程梨說:“你不願意,也娶我吧!”

    任西安的掌拖著程梨的臀,他的女人此刻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代勞他應該做的一切。

    他把程梨摁進他懷裏,抱著她往李成蹊那輛車上挪。

    刺骨的風吹在他身上,他護著程梨的臉,邊抱著她走邊說:“你誤會了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娶。”

    終此一生,他的心從未向此刻這般滾燙。那種熾熱的溫度幾乎要將他全身融化。

    可他心甘情願。

    他怎麽會不願意?

    到了停車場,李成蹊那輛被蹭掉不少漆的車還安靜地停在那裏。

    任西安把程梨放下來,掏車鑰匙。

    程梨剛著地,又開始仔細打量他。

    她有些擔心那

    通電話不是無中生有,縱然他適才體力尚可。

    打量夠了下,程梨又將手伸進任西安衣服裏,探他胸膛。

    她探及的麵積有些大,此刻的任西安並沒有在天狼星和進阿爾金山前那樣的定力。

    任西安隻手握著車鑰匙,隻手阻止程梨:“碰我碰得沒完了?”

    他開了車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程梨很正直:“你誤會了。是不放心,檢查遍身體。”

    任西安握了下她的手,安撫她,他身下的動靜還沒有平息,不想火在這裏越燃越旺。

    程梨卻遲遲沒有順著他拉開的門進副駕駛位,隻看了看他的立柱說:“車後排,麵積夠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來時翻山越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爾流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爾流年並收藏他來時翻山越嶺最新章節